魏尚进：男女失衡促进创新动力

　　新浪财经讯 2011年8月19日，由复旦大学主办的“2011西部资本论坛”在新疆乌鲁木齐举行。图为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金融学与经济学教授魏尚进发言。

　　魏尚进：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大家好！

　　昨天与今天的新闻有很多的担忧，欧美、欧洲、亚洲出现的股价暴跌的现象，世界各国的投资者、企业家，都对债务危机越发的担忧，对世界经济的增长也很担忧。这忧郁的背后是有背景的。

　　世界经济发展在近来十余年有火车头，美国是一个大火车头，而美国曾经是领头军，现在是无头鸡。中国是另外一个火车头。海外人士看中国，看到的是面上的GDP很漂亮，而国内专家学者、企业家谈到了底下棘手的问题。

　　今天和各位交流一下中国、美国和世界经济未来的看法。

　　中国经济比较引人瞩目有“五高一低”的现象。第一，居民储蓄率持高不下。表明经济增长，老百姓不敢把收入转化成消费；第二，消费水平的提高跟不上GDP水平的提高；第三，是房价的增速高于GDP的增速，房产之外消费会越来越少。百姓收入的增速低于GDP增速，这是多年来的普遍现象。第四，收入差距在不断提高，第五经常化帐户顺差也居高不下。政府动了很多的脑筋，迄今为止成效还是比较有限。

　　中国经济面临的各种挑战最关键的问题是GDP的增长到底能不能持续？如果增长速度保持很高的话，很多问题会化解，但是如果增长出现了问题，很多人会担心。

　　中国高速增长能不能再持续一段时间，再持续八年？可以从经济学的理论，从各国的经验，从国内的因素来看这样的问题。

　　从经济学的理论来看，高速增长长不了。纵观各国的经济，影响经济增长速度的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创造发明，一个是赶超。世界上所有的国家，经济发展都是有两个源泉组成的，从发达国家来说，经济增长的主要源泉是发明创造。原因很简单，如果不去创造新的产品，不去创造新的技术和工艺，经济很难发展。从发展中国家来看，虽然发明创造也很重要，但是经济增长主要来源于赶超，来自于用比较低廉的生产成本。由于发明创造比赶超要难，所以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经济奇迹只出现在新兴国家里，发达国家没有经济奇迹。一个发展中国家，恰恰是因为经济发展的成功，生产要素成本和发达国家距离越来越小，使得这个国家通过发明创造来促进增长的作用也越来越大。由于发展中国家用赶超，用低成本的模式来发展，所以重要性越来越低，由于发明创造比较困难，所以增长速度自然而然降了下来。

　　恰恰因为中国经济增长非常成功，中国的生产要素成本比越来越多的国家要高出很多，比如周边的孟加拉国、印度、越南，所以要靠拼成本来继续增长的话，空间越来越小。从跨国的经验来看，也符合这样的想法。世界史上，经济企业国家多，大概有六七个，所有国家一般发展三十年也就慢下来了，所以中国高速增长的成绩已经在世界经济经验之外了。所以从这头出发，从他国经验来看突破好象没有困难，这个想法也不是随便说出的。麻省理工学院罗伯特就是因为发明了这个理论，在许多年前得了诺贝尔奖经济学奖。

　　国内因素对中国经济增长有很多的挑战。比如说中国人口结构出现了向不利的方向运转，过去由于30多年计划生育政策，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人口结构有非常有利的倾向，一段时间里孩子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减少了，所以就业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比较多。创造力的人多了，靠别人来抚养的人少了。但是到今年，正好人口结构出现了转折，恰恰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执行，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人占人口中的比例出现了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情况，而退休人占人口比例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前面一二十年中国人口结构相对世界平均水平来讲是特别的有利，从今年开始这个结构倒过来了，发生了变化，所以人口结构出现了不利的转折。

　　地方政府的债务引起了人的担忧。银行系统的资产质量应引起了关注，人民币对外升值，对内贬值。

　　由于经济发展的水平靠赶超来促进增长越来越难，在这个前提下需要谈到所谓的刘易斯拐点。刘易斯是何许人呢？他是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经济学奖的经济学家。他有一个比较著名的理论“经济发展早期二元性”理论。在工业发展的同时，农民工的工资涨幅很小，但当经济到一个拐点时，农民工的工资与经济总体同步增长。过了这个拐点以后，由于劳动力成本上升比较快，所以经济转型紧迫性就会加大。

　　从经典的理论来看，从哈佛的经验来看，从国内的各个经济学家来看，好象中国经济发展遇到了很多的困难，但是我想和大家讨论这样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他国的经验等等忽略了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使得对中国未来的发展看法过分地悲观。

　　片子中，有四个国家的股市与GDP走势图。四个国家分别是中国、印度、巴西、韩国。股票的走势都比经济的走势波动大，哪条线波动大就是股市的线，那条相对稳定的线就是经济的线。大家看看这四张图哪一张是代表中国？(最后一张)在很短的时间里股市波动比GDP大，这每张图是从2000年1月初到2001年年底GDP和股市增长情况。中国是个例外，股市增长赶不上GDP的增长，而且差的很远。

　　我用中国企业普查数据计算中国经济增长到底有哪些促进作用？

　　中国经济增长的两个70%法则

　　很明显中国过去三十年改革的成功不是国有企业，主要是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增长占工业产值增长70%，民营企业增长中区分所谓内涵性增长和外延性的增长，内涵性增长是把企业从小做大，外延性增长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不断有新的企业来进入，不断有新的企业诞生和壮大，这个因素又占民营企业增长的70%。

　　所以整个中国经济的发展是外延性增长贡献非常大的现象。要关注中国经济增长的未来，就不得不关注民营企业的增长，这是中国经济能否维持高速增长的重要因素。民营企业到底为什么会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增长这么好，这么快？我与张小波做了大胆的假设，小心求证。在讲这个理论之前提一下，中国人喜欢攀比，谈桥的时候说要建世界上最宽的桥，最长的桥，火车是要建世界上最大的火车，速度最快的火车，开运动会要开世界上最成功的运动会。在现代的中国应婚青年团体中，应婚男青年与应婚女青年的比例出现了失衡，这是世界第一的。如果正常情况下，应婚男女青年的比例应该是1：1。中国在2002年之前基本上也是1：1，之后开始逐年出现偏离，男多女少，而且越来越严重。假如一个社会中出现性别失衡比较严重的情况，由于多半男的不愿意成为单身，多半父母不愿意希望孩子成为光棍，他们会想到怎么让我儿子找到老婆。如果发现在婚姻市场上，相对的财富是决定一个人相对有没有吸引力的因素之一，而且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比如说有没有复旦大学的学位，有多高，有都帅，有多幽默，这些因素可控制性不是很大，但是财富反而是相对可以有控制性的，这时候给老百姓更多的额外创业的精神，额外的吃苦耐劳的精神，这个因素对增长会做出贡献。

　　中国男多女少是世界第一的，如果你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理论，可能觉得是天方夜谭，所以需要好好的解释一下。有三个阶段，刚听说的时候可能会认为是错的，第二阶段经过论证以后会觉得将信将疑，但这可能是诸多因素中不太重要的因素。第三个阶段这肯定是对的，很明显。所以中国近几年的发展正在处于从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的过渡过程，由于相对来说比较新颖，我需要解释一下。

　　1.基本事实：中国男女失衡到底有多严重？

　　2.光棍经济学：男女比例失衡与经济增长有何逻辑联系？

　　3.实证检验：有何证据？

　　4.展望未来：对中国经济增长的促进还能有多久？

　　5.纵观世界：还有别的什么国家也有男女比例失衡？其中有没有国家会对中国经济增长造成威胁的增长。

　　如果随其自然的话，应婚男女比例应该是1：1，中国为什么会在2000年出现男多女少的情况，显然是2002年进入婚姻阶段的的男女，在他们出生时出现了男多女少的现象，这些人在80年代初，有三个因素结合在一起，中国传统的重男轻女现象，再加上技术因素。80年代大量普及B超技术，医疗有所改进，B超是帮助母亲提高健康的工具，但是很多医院开始用它做别的事情，帮助父母识别胎儿性别，很多父母选择婴儿性别，中国新生男女婴比例出现了男多女少，1985年中国一半左右的县级医院拿到第一台B超，之后B超变成了国产，到90年代中期所有的县级医院起码有一台B超。第三个因素是国家处于人口控制的方针，很多父母由于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再加上技术上可以观察到胎儿的性别，父母进行选择，这就造成在2002年进入婚姻阶段的男女青年第一次出现了性别比例失衡，之后性别比例失衡越来越严重。。到1990年时，新生婴儿性别失衡省份最严重的是广西、浙江、贺年、山东、江苏，2005年性别失衡最严重的省份是江西、山西、安徽、湖南、贵州，最严重的是115：100，就是每9个男青年中有一个找不到老婆。基本上每六个男生中有一个是找不到老婆的，这个现象是很严重的。

　　光棍经济学。为什么经济学要关心这个问题呢，到底和经济增长有什么样的逻辑关系呢？这个关系非常紧密，而且非常地重要。

　　假设出现性别失衡的话，显然重要后果是婚姻市场竞争更厉害了。现在对一个男青年来说是有老婆和没老婆的区别。现在一个男青年家境好是能否买房子或者能买多大的房子，对他婚姻市场造成了很大的竞争。能够买房子，能买多大的房子是很多要靠自己努力的，这就造成很多家长会说，我要努力。

　　麦当娜说：很多男孩可以亲我，可以求我，都难达到目的，只有有大款的男孩才是如意郎君。这个提法并不是要贬低妇女同志，不是说世界上的妇女都是物质主义的，显然婚姻的成功取决于很多的因素，比如幽默、教育等各种各样的条件，但是在各种各样条件的控制之后，只有相对财富是决定一个婚姻上相对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特别是孩子的出生和身高控制等。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里提到，人们追求的不仅仅是财富，而且是随财富而来的社会地位与社会好评。现在这个故事里牵扯到在婚姻市场上的地位是怎样的，在中国有所谓“丈母娘推高房价”的提法，通过对好几千潜在的丈母娘(有女儿的母亲)调查：你愿意会接受一个无房的男孩作为女婿吗？丈母娘说“不行”。据调查，八成以上的潜在丈母娘说，不能买房的女婿不能嫁。所以就造成丈母娘推高房价的提法。这个讲法是一半正确，一半错的。正确的是丈母娘的确认为，有没有房产是财富的衡量，而且是相对显性的，比较好衡量。有人告诉我，我没有房子，但是我有股票，这个很难核实，但是有房子是很好衡量的。

　　现在有一种说法是：生女孩是招商银行，生男孩是建设银行。有男孩的家庭谈判能力发生了相对的变化，孩子和父母的争吵有时候会出现悲剧。

　　刚才说中国的增长很重要的是外延性的增长，很大部分是不断有新的企业进来，增加了GDP的总量，并不能完全来代表中国经济的增长。中国最近几年，想做老板的人越来越多。

　　哪个地方如果男多女少的现象比较严重，哪个时段如果男多女少的现象比较严重，这个地方可能会出更多的企业家。任何社会里，不管有没有男女失衡，总是有很多的企业家，也总是有很多人不想做企业家。有很大的中间段，因为做企业家是风险很大的事情。做老板钱多一点和少一点，关系到我儿子有老婆和没老婆的事情。在婚姻市场竞争特别激烈的情况下，按照当地应婚青年性别比例来分类，1995年到2004年，新增民营企业的增长数分地区来对比，发现两者之间有非常强的正向关系，哪个地区如果男女青年失衡越严重的话，该地区想做老板、想创业、想多赚钱的人就越多。包括当地的教育水平，收入水平。但是把这些因素控制住之后，你会发现刚才正向的关系是非常强烈的，而且这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性别差上升八个基点的话，正常的应该是100，从100变成108的时候，这个地区民营企业的数量增长率在十年之内会增加80%。

　　数据表明，不管是从宏观角度还是从微观出发，不同的地区由于性别失衡，结果发生了创业活跃性。家庭要分儿子家庭和女儿家庭，地区要分性别失衡高的地区和低的地区，这里有一个非常鲜明的预测，有男孩的家庭如果父母生活在性别失衡严重的地方，该家庭的父母“打江山”的动机非常强烈。中国各连锁企业家，有男孩和女孩的家庭都会做企业家，但是如果家里是男孩又是生活在性别失衡非常严重的省、市或者是县，这样的家庭当企业家的会更多。

　　现在中国民工出去打工，什么样的家庭更可能会出现在艰苦的、危险的、吃苦耐劳的工作中？比如中国煤矿年死亡率是美国的100倍，中国的煤矿产量是美国的1.2倍，采矿工作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份家庭数据调查来表明，全国民工里大概有27.6%的民工是做类似于这方面工作的。并发现，民工并不是随机的，哪个家庭如果是有男孩的，恰好父母又是在当地男女失衡特别严重的地方，这个家庭父母更愿意接受高危险的工作。有女孩的家庭父母也从事这样的工作，但是与当地性别失衡比例的父母是为零。

　　收入分配与增长的关系。因素之一是识别性别失衡在近年来得到了提高。从老百姓个体出发，有儿子的话担心儿子结不了婚，如果在农村的话需要盖房子，在城里的话需要给儿子买房子付首付。为了赚钱，我就需要工作，我就愿意接受民工的工作，一天工作十一二个小时，每个礼拜工作六天，一个月只休息两天。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能多赚钱，最后能让儿子结婚。如果作为老板的话，很多人做这份工作不需要给他们付很高的工资，一般老百姓工资增长快不起来了，如果做企业的话，成功企业家的收入肯定比老百姓的收入高得多。

　　性别失衡造成婚姻市场竞争，对其他的现象也有影响。储蓄为什么居高不下？父母，特别是有男孩的父母不敢消费，要把钱留下来买房子。在微观数据里就发现，哪个家庭有男孩又住在性别失衡很严重的地方，这个家庭的储蓄就很高。房价为什么比GDP增长的快呢？在几方面要累计财富，要比其他有男孩的家庭财富要多一些，在财富中房子扮演非常特殊的角色，不光是小两口要住，而且是所有财富相对来说容易得到的、合适的财富。

　　我们知道，哪个地方经济增长快，显然房价增长快，哪个地方人口密集，房价就会高一些。把这些因素控制住之后会发现另外一个现象是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包括很多房产业的朋友都没有注意到：跨地区来看，不同的地区按照应婚男女比例来划分，发现性别失衡越严重，该地区的房价相对于收入比例也越高。这个现象适合于农村，也适合于城市。

　　如果房价和房租来比。中国城市化率快，对房子的需求很快，所有把房价的增长用需求增长来解释的理论是很难解释的，为什么房价比房租增长要快？如果对需求增加的话，应该是同时提高房价和房租。但房价与房租相比的话，性别比例越严重，该地的房价与房租的比例差距越大。

　　刚才提到中国经济的“五高一低”，所以中国的性别失衡迄今为止应该得到关注的现象与中国经济都有很多的原因，包括经常帐户顺差持高不下，背后反映的是国内的储蓄，多余的储蓄是普通居民不敢花钱，要存钱，另一方面是中国企业很多人以为是国有企业储蓄造成的，其实民营企业储蓄一点都不低于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为什么储蓄率高呢？这种竞争造成很多人更想做老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的企业不会上市，银行不给贷款，企业需要自己累计财富。所以企业储蓄和居民持续都居高不下。

　　展望未来影响

　　现在关心中国到了刘易斯拐点，这个讲法不全面，我们还要考虑由于婚姻市场竞争的激烈加剧，造成了企业家创新的动机和欲望，老百姓积累财富的欲望是空前的强。到十年之后，可能会出现新的拐点，这时候从中国人口数据来看，老百姓自然而然会修正重男轻女的想法，到时候人口比例失衡会出现大的转机。经济下滑会因为性别失衡的加重而抵消，但到五年以后，性别失衡出现了转机，经济有可能会出现比较大的下滑。

　　最后我提一下别国经济。

　　现在很多经济学家对法家国家经济不太看好，有债务问题，有人口问题。下一场科技革命最可能发生在哪一个国家？下一个微软、谷歌、苹果公司最可能产生在哪一个国家？下一场生物医药革命、服务性行业革命，以及现在想象不到领域的革命最可能发生在哪一个国家？

　　我自己猜测是美国，它相对于很多国家有一些优势，美国有激励制度上的优势，美国社会有了发明创造，财富跳跃会很快。美国有产权制度安排，发明创新带来的利润比较有保障，还有法律制度的特色，还有金融制度的发展。中国很可能在接下来的第三产上会发生，但是在接下来的科技革命发生在美国的概率会高于任何一个国家。

　　在今后的十年，对中国的发展来说，国际经济体中最可能对中国造成制约、造成竞争压力是哪个国家呢？我的看法不是美国，不是日本，而是印度。印度有几大优势：印度人口年龄结构。虽然印度没有政府主导的计划生育政策，但是老百姓自动选择降低生孩子的数量，转折比中国晚一点，今后的十年里印度会重复中国在过去二十年的现象。小孩占人口的比例会比历史上小很多。今后的十年，印度工作人口会占人口比例异常地高。印度也出现性别比例失衡的现象，也在逐年的上升。

　　结语

　　不能低估光棍威胁带来的额外的积累财富的压力，创业的冲动，吃苦耐劳的精神。-宁做鸡头，不做龙尾。

　　不要忽略来自印度的竞争。要素成本+光棍威胁。

　　不要把美国一笔勾销。“债转股”：押宝在美国民营企业创新的能力。不应该轻易放弃美国民营企业作为创新的主体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