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周刊》封面文章：反恐秘密武器Palantir

　　导读：最新一期《商业周刊》11月22日正式出刊，本期封面文章是《反恐秘密武器Palantir》。如何将看似不相关的信息整合到一起，预防金融诈骗、阻止恐怖袭击？硅谷的一家公司正提供这种技术，现在CIA和FBI都是它的客户，华尔街对它也趋之若鹜，它就是魔法球——Palantir。

　　10月的一天，外国人迈克-法迪亚买了一张从开罗到迈阿密的单程机票，并在迈阿密租了一套公寓。几周前，他刚从一家俄罗斯银行提取了一大笔钱。这段时间他还频繁的和叙利亚的一些人电话联系，他又租了一辆卡车，并开往奥兰多，独自一人去了迪斯尼乐园。从监控摄像里发现，他到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不是玩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拥挤的广场和出口处拍照。

　　如果单独观察法迪亚的这些活动，每一个都不会引起怀疑。毕竟很多人会租卡车，也有很多人同叙利亚有关系，一个古怪的人对游乐园的建筑感兴趣也没什么奇怪。但是如果把这些活动联系起来，就会发现法迪亚的行迹有些可疑。四年前，他为恐怖袭击所做的这些准备工作并不会被人发现，CIA的分析师可能会记录他购买机票的信息，FBI也可能注意到银行的转账，但是不会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幸运的是，现在反恐机构有了Palantir公司开发的软件，这家硅谷的公司正在变成情报机构和司法部门的宠儿。

　　法迪亚驱车前往奥兰多当日，收到了一张超速罚单，因此引发了CIA的Palantir软件的注意，一个分析师把法迪亚的名字输入数据库，这个数据库的资料浩如烟海，这里面有CIA开罗办事处收集到的法迪亚的指纹和DNA样本，还有他在迈阿密取款的录像以及电话记录等等。所有这些信息被整合起来，一个预谋已久的恐怖活动浮现在人们眼前，看上去就像汤姆-克鲁斯在《碟中谍》里执行的任务。软件告诉CIA，法迪亚一直和叙利亚的某些人频繁联系，而这些人也都是可疑人物，他们过去两个星期经常聚会，收到法迪亚汇来的钱后，买了前往迈阿密的机票。软件还发现，法迪亚最近一直收到从开罗和叙利亚汇来的经费。CIA按照这些分析，立刻采取行动，提前阻止了一场恐怖袭击。

　　法迪亚的故事是虚构的，他只是约翰-多伊给Palantir给客户提供的一个演示的案例。2004年创立以来，Palantir已经成为了美国情报机关在反恐战争不能缺少的工具。Palantir有效的解决了911后对情报工作提出的技术难题：如何从大量的数据中快速获取有价值的线索。2001年袭击发生前的几个月里，美国政府已经有了一些基地组织可能发动袭击的消息：这些人来自隐藏恐怖份子的国家，他们利用临时护照潜入美国，而且接受训练驾驶民用飞机，同时购买了袭击当天的单程机票。

　　类似CIA和FBI这样的情报机构有成千上万个数据库，并记录着不同的数据，比如财务数据、DNA样本、语音资料、录像片段以及世界各地的地图。将这些数据建立联系需要数年的时间，即便统一在一起，也很难驾驭不同种类的数据，比如说如何关联销售数据和监控录像资料，而Palantir公司所做的就是开发软件使这一切变得更容易。一个高德那咨询公司的分析师说，Palantir引发了计算机时代的一场革命，它梳理所有可以获得的数据库，对相关信息进行确认，并他们整合起来。

　　如果你认为Palantir的技术侵犯了公民的隐私权，那么它可能是邪恶的；但如果你觉得Palantir是为了保护国家安全，那么它就是英雄。从现在这家公司的增长势头来看，华盛顿和其他地方越来越倾向于后者。Palantir的客户包括：CIA、FBI、海陆空三军以及纽约和洛杉矶警察局，很多金融机构也开始购买Palantir来调查金融诈骗。这家默默无闻的公司正在成为硅谷最盈利的企业。现在Palantir一年的销售收入已经突破2.5亿美元，并且即将要上市。Palantir正在被用来调查一起谋杀案，以及一个在叙利亚、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活跃的爆炸组织。一位驻阿富汗的特种部队官员说，用Palantir就像看《黑客帝国》，真的是太奇妙了。

　　Palantir的工程师现在挤在Facebook从前的总部大楼里，过去几年他们扩大到了周边的几个楼。Palantir的安保人员总是带着黑手套，别着特工才用的耳麦，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帕洛阿尔托看起来有点像中央情报局总部。

　　Palantir还要追溯到PayPal。PayPal是1998年成立的第一个在线支付公司，除了受到消费者和商家的欢迎，还受到了犯罪分子的青睐，他们利用PayPal进行洗钱和诈骗。PayPal的联合创始人皮特-泰尔说，2000年左右，PayPal似乎失去了商业价值，因为防止犯罪的成本太高了。

　　防止欺诈的手段总是跟不上罪犯的节奏，PayPal的工程师开发了一套软件来应对可疑的资金转移，尤其是美国和俄罗斯银行之间的资金往来，然后再由分析师人工对筛选出来的交易进行判断。每当他们开发出一个新工具，人们就会改变犯罪方式。计算机无法识别这些变化，而随着交易量的猛增，通过人工根本无法一一进行排查。

　　后来，PayPal的工程师开发了一套软件，将资金转移和过去的交易记录相匹配，这样分析师就可以很容易的找到可疑的账户，然后PayPal就冻结这些账户。PayPal的工程主管鲍勃-麦克格鲁说，他们通过这项技术挽回了数千万美元的损失。

　　2002年Ebay收购了PayPal，泰尔和乔-朗斯代尔和开了一家基金公司Clarium Capital Management。朗斯代尔是基金的CEO，他也曾在PayPal工作过，他们决定把PayPal的防止商业诈骗技术商业化，建立一个数据分析系统。他们认为华盛顿一定会需要这项技术。朗斯代尔说，硅谷比政府承包商的技术更先进，因为政府不能接触到最好的工程师。

　　泰尔、朗斯代尔以及其他几个以前的同事在2004年正式成立了Palantir。最初他们想聘请一个有华盛顿背景的人作为首席执行官，据说这个人非常熟悉美国的军事工业，但是他们最后选择了亚历克斯-卡尔普，他是一个生活在欧洲的美国基金经理。

　　早期的Palantir很难把他们的技术推销给投资者。一些大的投资公司比如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Sequoia Capital和Greylock Partners都不给他们投资。朗斯代尔说，曾经有一个投资者在电话里嘲笑卡尔普没有工商管理学位。泰尔一直提供运行经费，直到他们引起了In-Q-Tel的注意，这家专门为CIA服务的基金公司对他们的技术非常感兴趣。卡尔普说，风险投资公司忽视他们是因为觉得Palantir的技术不热门，可是政府部门并不需要热门。

　　迈克尔-莱特曾经是国家反恐中心的主任。之前当卡尔普第一次向他推销Palantir的产品是，他对这项技术有很多顾虑，尤其是卡尔普的发型和穿着，看上去和他不是一类人。但是莱特很快发现Palantir的软件非常有效，而且物超所值。Palantir不仅仅将数据进行链接，而且还提供线索得出结论，对分析师非常有帮助。现在莱特是Palantir的顾问。

　　44岁的卡尔普身材消瘦，而且体格健壮，他的穿着总是非常随意。他说自己不会开车，因为总是忙着阅读、工作或者和人们交流。骑自行车对他就够用了，只是在认真思考的时候，有可能会撞到树上。

　　在社交网络、在线游戏以及网上购物横行的时代，卡尔普和他的工程师们执行着特殊而又重要的任务。卡尔普说，我们最初的动机就是为美国和他的盟友解决世界上最重要的问题。通常这些问题不是硅谷的热点，而且这些公司并不想和华盛顿有太多的瓜葛，一些最好的工程师通常还会炫耀自己的反主流倾向。

　　Palantir的名字是魔法球的意思。在《指环王》里，这个球为进入中土世界的其他地方提供一扇窗户，是精灵们创造的魔法工具。它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邪恶的巫师会用他们和莫多的魔王联系，而善良的巫师则用他们视察各地的情况，并同在夏尔的霍比特人联系。卡尔普说他的公司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夏尔”。

　　很多Palantir为政府所做的工作还属于机密，但是有一些已经被披露。比如2010年春天，加拿大安全部门就利用Palantir的软件粉碎了一个间谍组织，这个组织曾经侵入了印度国防部和一些政要的电子邮箱。Palantir还被利用破获儿童拐卖案件，国家失踪儿童救助中心主管欧尼-艾伦说，Palantir帮助我们准确立案、确认罪犯并最终解救儿童，它简直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

　　在阿富汗，美国特种部队也利用Palantir来策划袭击行动。比如他们检索一个小村庄，系统里就会出现这个村庄的地图。并详细的指出所有发生过枪击冲突和土炸弹爆炸的地方，然后再判断出哪里最有可能被伏击。特种部队可以根据这些信息轻松的占领这个村子。多年来海军陆战队从炸弹碎片上收集了很多指纹和DNA样本，并于从村民那里获取的同样的数据进行配比，通常当他们分析出结果后，放置炸弹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一名驻阿富汗的海军陆战队技术人员萨缪尔-雷丁说，现在将从村民那手机的数据上传到Palantir上，然后和发生袭击的地方获得数据进行配比，你就能很快知道周围的每一个坏蛋。

　　Palantir在国内也开发了很多用户，华尔街就是其中之一。每年Palantir都会开年会讨论技术升级，现在公司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50人扩大到了现在的1000人。高德纳咨询公司的李坦说，很多银行都开始应用Palantir的技术，系统通过它来发现诈骗，进行交易分析，甚至作为给抵押贷款定价的新方法。 盖伊-查理奥是摩根大通的信息主管，他说，Palantir的技术让枯燥无味的数据变成了金矿。这个银行利用Palantir技术来防止欺诈行为，同时还利用这个系统更好的为客户定制营销活动。查理奥说，谷歌通过搜索引擎解放了互联网，而Palantir则利用自己的技术解放了公司内部的数据。

　　一家世界级的大银行也开始应用Palantir软件来防止一种正在流行的金融骗局。在这种骗局中，罪犯通常偷取或者购买数千人的在线账户，侵入他们的银行或者信用卡账户，并且一直进行观察，当他们发现潜在的受害者购买机票或者出去度假的时候，就下手把其账户里的钱全部取走，罪犯还善于隐藏他们的痕迹，并能让银行和信用卡的警报系统瘫痪。通过使用Palantir的软件，这家银行发现了数千个类似被盯上的银行账户，及时制止了可能的损失。

　　通常购买Palantir的费用在500五美元至1000万美元之间，客户被要求预先支付20%的经费，剩余部分在客户满意后在支付。他们的竞争者包括Raytheon， Lockheed Martin，Northrop Grumman以及IBM，当然还有一些新成立的公司。

　　Palantir因为业务不断扩展，每年要招聘很多人。在面试过程中，应聘者通常会被问一些刁钻的脑筋急转弯问题，如果能够顺利通过才会被雇佣。Palantir会给新来得人一些阅读材料，比如企业家史蒂夫-布兰科关于硅谷同美国军方关系的报告，还有《阴影笼罩下的高塔：基地组织和911之路》。按照硅谷的标准，Palantir给新员工的工资也比较低，只有127000美元。

　　于其他公司不同，Palantir不用专门的销售人员而是让工程师去做销售。卡尔普说，工程师通常比较诚实，他们即会介绍产品的优点也会介绍产品的缺点，同时指导如何解决问题，所以他们慢慢能与客户建立比较强的信任关系。当你的生活或者经济状况正受到威胁，而一个公司能提供帮助，并且十分准确，不管这推销的人有多木讷，你都会信任他们。

　　但是，利用Palantir的技术，FBI将获得更多美国公民的档案资料，比如药店外的监控录像、信用卡的交易记录、手机的通话记录、电子邮件以及网络搜索信息。印第安纳州立大学信息与计算机学院隐私保护研究人员克里斯托弗-索霍安担心，Palantir将使得这些机构更加贪婪的获取个人信息。他说，我并不认识Palantir公司有什么问题，但是它的客户可以用它来做邪恶的事情。

　　卡尔普说，Palantir已经开发了最先进的隐私保护技术。他们有稽核轨迹，可以记录什么人使用了什么样的信息，并且如何使用这些信息。Palantir还设计了一个授权系统，这样可以确保使用人在授权范围内获取数据。李坦说，没有Palantir的时候，分析师可以去档案馆调阅任何他们想看的东西，任何人都没有意见，现在使用Palantir是一种改进。索霍安则认为，Palantir设计的隐私保护功能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他说，你真的认为国家安全委员会没办法应付所谓的稽核轨迹么？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认为这些保护功能有用是非常可笑的。

　　泰尔认为，人们应该接受Palantir，因为美国不能再承受又一次911袭击了。过去为了防止袭击美国采取了近乎疯狂的司法滥用和严格的监管。他认为避免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政府配备上最尖端的科技，并建立监管系统确保调查者合法的使用。

　　即华盛顿和华尔街以后，Palantir的关注重点开始转向医疗、零售、保险和生物科技，比如利用Palantir可以侦查医疗保险诈骗以及发现病毒爆发的源头。现在Palantir每年收入以3倍的速度增长，但是卡尔普仍然认为Palantir应该低调，他说尽管公司IPO上市没有问题，但是会冲淡他们非盈利的宗旨。

　　接下来，公司将致力于解救出现困难的企业和政府部门。卡尔普说防止欺诈、网络安全、解决欧洲财政危机以及保护隐私是公司今后的增长动力。他说，如果你认为自己有危险，那么联系我们，我们的工程师会上门服务。也许今天还有很多人在犹豫，但是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用我们的产品。(鹿城/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