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危：企业要从外生行动力转为内生行动力

　　新浪财经讯 1月4日，厦门大学EMBA鼓浪屿名家论坛在北京中奥马哥孛罗酒店三楼北京厅举行。图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原中国民主建国会中央委员会主席、著名经济学家、中国风险投资之父成思危发表主题演讲。

　　成思危表示，企业要从外生行动力转向内生行动力，这是一个企业成功的关键。发挥职工的能量，没有一流的职工不会有一流的企业。同时就欧债危机最根本的问题在哪里、中国经济的合理区间是什么、中国潜在的增长能力究竟是多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以下是发言全文：

　　成思危：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厦门大学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去过你们学校至少5次，其中包括国家基金委管理科学部的评审会，还有我在化工部当副部长的时候也去过，你们85周年校庆去过，还有前面旅美中国经济学家年会我也去过。今天学校让我来给大家谈谈经济形势和企业管理方面的问题，我刚才了解了一下，你们都学过经济学，所以应该说还有一定的功底，所以我今天讲的东西可能比我日常讲的东西理论性稍微多一点。

　　最近在第十一届中国经济论坛上我有一个演讲，《中国经济周刊》刚发表了，叫做《我们为什么要悲观》，是用这个题目来吸引眼球的，实际我的题目并不是这样的，大家有兴趣可以参考。我今天给大家讲四个问题，第一个是国际经济形势对我们的影响，第二个是中国经济增长的问题，第三个是通货膨胀的问题，第四个是企业怎么办，大概讲这么四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大家知道国际经济形势，尽管是走出了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最严重的时期，世界经济恢复了正的增长，但是还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去年的世界经济增长速度到年末比年初的预测要调低了一些，估计大概也就是4%，这是IMF的预测。发达国家大概是2.2%，发展中国家现在叫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大概是6.4%，这样综合起来是4%。发达国家里面美联储的预测美国是2.7%，欧洲央行预测欧洲是1.6%，日本央行预测日本是0.3%，因为它受了地震、福岛核事件的影响，所以大概是这么一个局面。

　　今年的情况，总体来说世界经济形势还是下行的，目前悲观的、乐观的预测不一样，我的估计是3%左右。我要声明一下，我认为预测总是测不准的，测准的就成神仙了，但是没有预测是万万不能的，所以预测只是我们对未来形势的估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是一个审慎的乐观主义者，所以我认为还不是太悲观。

　　我们再具体看一下世界经济的情况，发达国家的情况最主要的问题是欧债危机，欧债危机是在美国发生了金融危机，从次贷危机到债务危机到流动性危机到信用危机，然后从美国向世界各国扩散，从虚拟经济领域向实体经济领域蔓延造成的。欧洲的危机，首先是冲击到南欧的一些国家，最早爆发的是希腊，实际最早是冰岛，但是冰岛不是欧元区国家。主权债务危机大概有三种类型，一种类型是政府负债，像希腊和葡萄牙都是这种情况。希腊实际它的经济实力是比较差的，它可以说是在高盛的财务运作底下混进了欧元区，你们学校很多教授都是搞财政的，实际上是给它运作的达到欧元区条件进了欧元区。但是进了欧元区以后，它是大量的举债，举债一个是搞福利，一个是搞投资。希腊的失业救济金大概是每个人每个月600欧元，相对于我们国家是比较高的，差不过五六千人民币的失业救济，这实际上是超过了它的国力负担。另外它搞了一些投资，但是由于腐败和政府低效率的原因，投资效益也不高。金融危机一来，希腊的几个主要赖以支撑经济的支柱，包括旅游业、航运业和侨汇都大大衰退，所以它的危机马上就暴露。实际上就是它没有钱来还这些债，因为福利开支过大，投资效益不高，再加上经济收入、国家收入大幅度减少。

　　在这种情况下它怎么办呢？第一借新债还老债，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借新债给它，它发行债券的话债券收益率要很高人家才愿意买，所以它不得不向欧洲央行IMF求助借新债。第二个就是所谓的债务重组，债务重组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违约，因为得要求债权人延长还债期，减息、减计等等。第三个是出卖国有资产，估计希腊这次要卖500亿欧元的国有资产，这是救助计划里面的要求。第四个是要缩减政府开支，包括缩减福利支出。这些问题都是不那么容易的，向欧洲央行IMF借债他们就得提出严格的条件，要求紧缩财政等等。要是跟债权人谈判，只是延期最后还得还的，减计只是利息减少，要是出卖国有资产也会引起很多反弹。我12月到西班牙他们说你运气不错，前两天大罢工飞机都飞不了，因为当时传出来西班牙政府要把机场民营化、私有化，调度人员就罢工了，因为他们怕收入减少，所以一下子整个西班牙机场瘫痪，西班牙政府不得不历史少有的动用军动军管机场才解决这个问题。最后一个紧缩政府开支，这样公务员待遇降低公务员示威游行，要是紧缩福利老百姓示威游行。希腊游行有一条标语很有趣，就是我们过惯了优异的生活，为什么要降低我们的生活标准，而且根据现实看所有实行紧缩政策的5个国家，政府都进行了更换。所以政府负债只是一个问题，希腊和葡萄牙属于这种情况。

　　第二种类型是银行负债，政府为了救银行，结果把政府也拖进去了，这个包括冰岛、西班牙、爱尔兰、意大利。

　　第三种类型是政府支持的投资平台负债，就是所谓主权财富基金负债造成的，这个就是迪拜的情况。

　　欧债危机最根本的问题在哪里？是在于欧元区虽然货币政策是统一了，由欧洲央行管，但是它的财政政策不统一。在这种情况下，由于货币统一的所以任何一个国家遇到问题的时候，它不可能靠货币贬值来度过危机。冰岛就是这样的，冰岛是最早发生危机的，也是银行大量负债的拖累，银行负债超过国家GDP的好几倍。但是由于它不是欧元区国家，它把冰岛科朗贬值，通过其他的措施，通过向英国借债等等措施，它缓过来了。但是欧元区的国家由于货币政策不在自己的手里，不能采取贬值的办法来处理这个问题。大家知道在遇到危机的时候，它既不能采取货币贬值的办法来处理，另外它的欧元储备是在不断的减少，因为它的贸易是赤字，所以更加加重了它的危机。另一方面，它的财政是不统一的，各国的预算考虑有的并不单纯是从经济上考虑，还有从政治上考虑，这样的话各国预算控制不了。希腊就是这样的，它实际上是越陷越深。所以由于欧元区这样的情况，这个危机就显得非常严重。实际上希腊GDP不过只是欧元区的2%，但是由希腊引起的危机一步一步发展的相当严重。

　　当然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欧元债务危机我们还不是太悲观，这里要分析几点原因。第一点原因就是欧元区国家来说，现在总体上还是采取“救”的态度，包括欧洲央行和欧元区国家。当然德国是关键，法国也很重要，德国是最关键的。德国人为什么要救？因为加入欧元区德国受益是很大的，它对欧元区贸易的盈余是很大的。如果一旦欧元区垮了，别的国家可以采取货币贬值的办法来恢复经济，同时也就减少了德国的出口，所以欧元区要垮德国也好不了，所以德国议会很顺利的就通过了把欧洲财政稳定基金从6千亿增加到1万亿，因为政治家知道一旦欧元区垮了德国也好不了。但是老百姓不干，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要去救助希腊那些懒人，所以老百姓游行，再加上伯克尔(音)党的选票在地方选举上大量下降。所以欧洲的政治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欧元区垮了欧洲的经济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影响，当然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也会往后倒退。从我们的角度看，如果欧元区垮了能够跟美元竞争的欧元没有了，那世界货币体系也要倒退，美元的垄断地位可能还会进一步增加。所以总体来看，现在还是不希望它垮。最近欧盟的领导开了会，17个欧元区国家都同意加强财政纪律，在财政政策方面进一步加强约束。欧元区国家里只有英国坚决反对，还有3个国家要等议会通过，但是总体来说，现在还是采取一种救的态度。当然英国特殊，这样也可能造成英国在欧盟里面的边缘化。

　　欧洲本身其实并不是缺钱，欧元货币的总量大概有12万亿，也就是说它本身并不是缺钱。现在根据估计要救欧元区的话，大概有1.7万亿就够了，就是让它能够维持下去。所以有人说中国救吧，说1.7万亿欧元不过是2万多亿美元，中国有3万亿外汇储备，甚至有人说中国应该成为欧元区第18个国家。我当时就说不可能的，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英雄救欧，我们3万亿外汇储备不是放在那儿的，还有1.4万亿的美元债券，也不可能卖。欧洲是不缺钱的，但是就看拿不拿了，像希腊有钱人的钱都不在希腊的银行，都是在别的国家的银行里。再一个是债务结构来看也不一样，希腊和葡萄牙是政府欠债，而且是欠的国外的债比较多。像意大利、爱尔兰、西班牙这样的国家是内债相对比较多。内债和外债还是不一样的，内债还可以想办法通过各种办法来化解。比如说加税，加税实际上就是拿老百姓的钱来还老百姓的债。所以现在我们的看法，我曾经发表过这个看法，就是欧元区存在的可能性和消亡的可能性大概是6：4，就是60%欧元区还是可能存在下去的。

　　其他发达国家像美国大家都知道，美国的问题是在于金融危机冲击以后银行业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另外华尔街高管的高工资也引起人们的质疑，美国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债务也是比较中国的，外债1/3，内债2/3。美国中期选举以后共和党占了大多数，奥巴马的民主党在制定和实行政策上受到了一定的牵制，比如说提高债务上限。日本20年经济不振，2010年刚有点气色，去年又是地震和福岛核事件，所以日本的国债收益率只有1%还有人买，就说明它的经济没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日本政治上的问题，政府更替太频繁，我前年10月到日本访问的时候，有的学者跟我说日本的生产率是最高的，包括首相的生产率也是最高的，20年换了15个首相。首相这么频繁的更替，政策的延续性就很难，因为每个人上台多少都会有一些变化。再一个很难跟别国领导人之间建立长期的友谊和互信关系，你刚刚上台去访问过咱们中国，跟咱们的领导人谈的挺好，回去不久下台了，怎么建立长期的友谊和互信关系。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总体来说尽管金融危机最大的冲击已经过去，世界经济恢复了正的增长，但是还不容乐观。明年世界经济如果能有3%的增长率，我认为就很不错了。

　　那么发达国家出的这些问题，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第一个最明显的是外需减少了，外需减少了我们外贸出口就会受到影响，外贸增速肯定会下降。第二个是由于美元的流动性泛滥，大宗商品的价格看来今年还是不容乐观。尽管由于需减少，像有色金属等等的价格现在不是很高，铁矿石等等也还不是最高位，但是最大的问题是石油。我们国家石油现在进口量是2亿吨左右，就是14亿桶，石油价格目前在100美元/桶左右波动。现在伊朗的问题出来了，要制裁伊朗，伊朗就威胁如果是制裁的话，他们不出口石油，石油价格可能要涨到250美元/桶。当然这可能有点夸大，但是涨100美元不是不可能的，因为伊朗是一个石油生产大国。涨100美元对我们是什么概念？就是每个中国人要付100美元，因为我们14亿桶，14亿中国人，这个不得了，我们就要付出1400亿美元，所以真的是不容乐观。而且由于美元的流动性泛滥，使得各国不得不去应对通货膨胀，包括我们国家的通货膨胀，当然大宗商品价格是一个原因，美元流动性泛滥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当然不是全部原因。为了应对这个必然第三个是各国要紧缩货币提高利率，我们国家由于各种原因不可能过高的提高利率，但是其他国家的利率现在都是很高的。俄罗斯是8.25，印度是8.5，巴西在9月的时候是12，我看12月的时候降到11%，这都是很高的利率，越南现在大概是16%。这么高的利率，肯定对经济增长会有影响。最后由于发达国家要去杠杆化，要减少它的负债率，就必然要从国外抽回资金，像最近美元的升值人民币的贬值，实际上就体现这么一点，就是因为美国银行把它的股份要撤回去，美国投资者要把股份撤回去，这样要拿人民币换美元，就造成了暂时的美元升值人民币贬值。但是抽走资金以后，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肯定会有影响。这是我讲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中国经济增长情况。中国经济可以说一直是在9%以上，从2003年到2007年我们是两位数的增长，10.1、10.4、11.4、13，这样高速的增长实际隐含着很大的隐患。2009年我们为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启动了4万亿的刺激经济计划，实际上远远不止4万亿，光是银行信贷就增加了9.6万亿。这样大量投资的结果造成的负面效应，在最近两年开始显现。比如说产业过剩，24个产业有21个产能过剩，产品积压、投资效益降低、环保问题增加。另外大量的货币投放、信贷投放，也造成了通货膨胀的危险，地方政府债务的增加，还有就是资产泡沫。所以这两年实际上都在应对这些问题。

　　明年的经济情况，那肯定是下行的。从今年的情况看，前三个季度是9.6、9.5、9.1，四季度肯定低于9，全年大概就是9.2-9.3左右。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当然现在也是观点不一，悲观的人认为中国可能要掉回7%，乐观的人认为我们还能维持9%，我个人看9以下、8以上大概是这样的情况，平均大概是8.5%左右。原因是什么呢？因为我们中国还是实体经济为主，我们实体经济的规模还是比较大的，虚拟经济就是股票的市值加上债券的余额加上没有平仓的金融衍生品合约的金额，大概和我们实体经济规模差不太多，和GDP差不太多，最高也就是高20%、30%，而全世界发达国家是高10倍以上，所以受的影响比较大。再加上中央及时采取对策，要求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等等，这些对策虽然不能马上见效，但是也会减缓经济下滑的速度。所以现在有人在说中国到底是硬着陆还是软着陆，我个人看硬着陆的可能性和软着陆性，软着陆的可能性是70%，硬着陆的可能性是30%，也不是说中国一定不可能硬着陆。软着陆的概念是指经济缓慢的降到合理区间内，硬着陆的概念是指经济迅速滑到合理区间之下，就是这么两个概念。

　　首先中国经济的合理区间是什么？大家学经济学有一个术语叫做潜在能力，中国潜在的增长能力究竟是多少？我个人认为应该是8%左右。当然这个数字随着技术的进步等等是在变化的，目前来看大概是8%左右。所以经济如果下滑到8%以下，那可能就是硬着陆，如果还保持在8%缓慢的到8%左右就是软着陆。另外还有两个因素，一个是通货膨胀率，一个是失业率，我一会再讲。现在还有人说既不是软着陆也不是硬着陆是不着陆，这个说法我不同意，硬着陆和软着陆是个比喻，那不着陆是降低飞行高度，这个说法不是经济学的观点，可能也是一些人吸引眼球的说法。这是第二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通货膨胀，今年通货膨胀的前景会如何。大家知道去年通货膨胀最高的时候到了6.4%，6.5、6.4、5.5、4.2这么降下来的，所以大家比较乐观。今年通货膨胀率有的人说可以到3，有的人说可以到4，我没有这么乐观，因为影响通货膨胀的几个主要因素我们还存在。第一个因素是货币供应，从货币学的观点来看通货膨胀就是货币的供应超过实体经济的需要，从而造成货币购买力的持续下降，或者说物价总水平的持续上升。如果从这个定义来看我们的货币供应不可能收的太紧，为什么？第一我们在经济扩张时期，特别是09年大量投资时期，有大量的在建项目，这些项目如果一下子不投资金了，它就成半拉子项目了，就发挥不了效益了。所以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在建的项目，就是因为这个。第二如果货币控制紧的话中小企业就更困难了，现在中小企业已经相当困难了，要是再提高利息、控制货币它就更困难了，当然这是结构型的不是所有的。第三个是地方政府债务的负担也会增加。最后是在世界各国现在都是低利率的情况下，我们一家提高利率这样的话热钱会进来无风险套利，现在美国是0-0.25，欧洲央行去年曾经提到1.5，但是又两次降息降到1%，日本是0-0.1。这样低利率的情况下，我们一家不可能把利率提的很高，这样会导致热钱进来无风险套利。这些因素都制约着我们不可能货币政策收的太紧，相反可能还要适度稍微放松一点，当然总体上是叫稳健的货币政策，但是实际上还是可能要放松一点。去年我们大概是7.5万亿信贷增长，今年可能要到8万亿。

　　所以如果根据这样的情况看，第一个货币供应不能收紧。第二大宗商品的价格不可能下降，特别是石油不可能下降，还可能要上升。第三个是国内劳动力的成本，农产品的价格和原材料的价格在上升。所以照这样的估计影响通货膨胀的主要因素还都存在，怎么可能通货膨胀率大降。而且我们看通货膨胀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现在公布的通货膨胀是同比，我们原来是不公布环比。同比是指去年11月和前年11月比4.2%下降了很多，环比是指11月和10月比，本来这个数据是不公布的，现在统计局也公布了。但是统计局现在公布的这个数据是没有经过季节调整的，所以实际上还有偏差。专门有人做过季节调整后的环比数据，从这个数据看唯有11月环比下降了很小，环比下降了0.1%以下，而统计局公布的9、10月环比都下降，经过季节调整以后证明并没有下降。所以照这种情况看，我们说通货膨胀的问题还是存在。

　　另外，对通货膨胀还要看到两点。第一点是货币的影响它有一个传导期，不是说一下就显露出来，从货币投入增加或者减少到通货膨胀率的上升或者下降，这个传导时间大概是2-3个季度，中国我们计算前几年，大概是8个月。09年3月环比变正，到11月同比也开始变正，通货膨胀浮出水面。所以货币政策有一个滞后，不是说这边一收紧那边效果就出来了。第二点由于虚拟经济的存在，货币供应增加不见得马上进入实体经济，而是进入虚拟经济领域，进入虚拟经济领域以后就看不到通货膨胀的危险。格林斯潘就犯了这个错误，01-05年美国的通货膨胀率很低，他认为没问题可以大胆的降息，把联邦利率从0.25%降到1%，实际上他没有看到当时美国房地产的价格猛升，大量的货币进入房地产市场，所以看不到。但是一旦房地产价格下跌，流动性从房地产出来了，他又不得不把利率从1%恢复到0.25%。我们也有这个问题，07年股市猛涨，最高涨到6124点，通货膨胀率很低，央行认为可以维持低息，实际上是因为虚拟经济领域吸收了大量的资金。等到07年11月股市迅速下跌，通货膨胀就浮出水面，所以我们要看到这样一个因素。明年还有什么问题呢？房地产的调控，很可能就是大量的资金会从房地产市场撤出来，而股市现在又是处在基本上比较低的水平上，这种情况对通货膨胀就会有影响，因为会遇到什么能炒就炒什么的情况，必然会造成价格的上涨。所以我对明年的通货膨胀不是很乐观，我估计可能还会有5%左右，这是第三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讲讲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里面我们企业怎么办。中央提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际上是吸收了国际金融危机和我们自身的一些经验教训，是必须要转。因为刚才我说了，我们过去的增长模式主要一个是依靠投资，一个是依靠外贸。我们09年保8，实际到了9.2，投资的贡献率是8.7，大部分是投资的贡献，消费是4，外贸是-3.5，9.2是这么构成的。而我们09年的投资增长是30.1%，达到了22.5万亿美元，将近GDP的2/3。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那种过分依赖投资和依赖外贸的方式肯定是要转变的。这个转变我曾经在《人民日报》上有一篇文章叫做“三个外转内”，第一个是从依靠外需转向更多的依靠内需，这个道理大家很清楚，因为外需在减少，要是没有内需顶上这个就不行。但是要做到这点也不容易，因为你要想依靠内需来发展，就要提高人民群众的购买力，让大家有能力消费，当然这个我们就要有一系列的政策性安排、制度性安排了。比如说让人民群众的收入和经济同步增长，这个实际概念就是在切蛋糕的时候人民群众那部分不要再缩小了，这个很重要，要是不能同步增长也不行。也就是说我们要考虑我们的税，因为分配是三块，政府、企业、人民，政府就要适当少拿一点，保持同步增长。这个刚才我跟几位老师也在讨论，税收目前增长的过快，看来会挤压企业和人民群众切的这块蛋糕，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再一个是工资和CPI挂钩，现在各省的最低工资是和CPI挂钩的，工资还没有和CPI挂钩。第三个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来提高劳动者的报酬，当然还有一些辅助措施，比如说提高个税的起征点，还有适当的促进消费，让大家有能力消费，再一个是完善社保体系让大家敢于消费，不会为高的择校费、看病贵、看病难而付出更高的代价。第三个是企业的责任，企业要不断的生产出适销对路的产品，让大家愿意去消费。现在人民群众的消费有的人是有钱，但是他没有什么可买的，也没有什么新产品，所以我说中国需要更多的乔布斯。你看苹果不断的推出新产品推出群众去买，从iPod，到iPouch，到iPhone，到iPad，企业要不断的创新推出新产品，让群众愿意消费，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个是要从外延性增长转向内含性增长，外延性增长就是要投资，内含式增长是要提高资金利用率和劳动生产率。我们现在要实现内含性增长，必须要在这两个方面下苦功。我们现在制造业世界第一，美国制造业全员劳动生产率是每人每年18万美元，我们制造业的全员劳动生产率大概不到20万人民币，所以这里面有很大的潜力可挖。我们很多设备都是引进的国外设备，像钢厂我们引进的都是国外冷热连轧高级设备，可是只有宝钢少数几个钢厂能生产做高级小轿车的钢板。有人说我们是一流的设备，二流的制工，三流的管理，你怎么能生产出高级的产品，不是说不能生产，但是每一批都不一样，不稳定，人家不敢用你的，所以我们要真正提高劳动生产率才能实现内含性的增长。再一个是资金的使用效率。一个投资增长1%能够拉动GDP多少，当然这是从一个时期来看，但是这个数据我们国家嘴角的时候曾经到过1.1%，但是近年来都只有0.3左右。这个数据理论上说最低也应该是0.5，一般应该0.7以上，为什么我们会这么低呢？当然一个原因是我们投了大量的基础设施，“铁公基”回报比较慢，再一个是我们资金运用效率差。再一个是判断增加一块钱的投资能够增长多少GDP，这个数据最高的时候是0.49，近年来只是0.2多一点，最高的是0.21，就是投资一块钱才增加2.1毛的GDP。所以我们的企业我认为不是考核规模，最重要的是考核劳动生产率和资金使用率。

　　第三个是就是要从外生行动力转向内生行动力。我们的企业往往是喜欢找政府优惠政策，找银行要优惠贷款，或者跟银行搞好关系贷款给我，这都是外生的动力，真正的动力是在企业内部。所以我说一个好企业必须把职工当成它最宝贵的资产，必须是注意发挥职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这是一个企业成功的关键。所以为了这样，我们第一要爱护职工，真正的把职工当成最宝贵的资产，在职工出现困难、出现问题的时候，要给予关怀、帮助。第二是要加强对职工的培训，提高职工的素质，没有一流的职工不会有一流的企业。有一个故事说总经理对人事部门经理说要加强职工的培训，人事部门经理说培训好了他跳槽了怎么办？总经理反问他，如果你不培训他都赖着不走怎么办？因为他素质不高，赖着不走更麻烦，所以一定要加强对职工的培训，通过培训提高素质，然后通过其他措施把职工留住。第三是给职工创造发挥积极性的条件，这个在国外比如说业务流程重组就是这样的，因为流水线上是把每个人当做一个机器，他每天就拧螺丝钉，怎么发挥创造性、怎么关心全职，而业务流程重组最主要的思想，就是让每个员工都有一定的发挥积极性的空间，这样才能够发挥职工的积极性。另外创新绝不是个别人一时聪明的发明，更多是企业职工在相互接触、相互讨论当中找出的对付环境变化的办法，所以要给职工创造相互交流、相互学习的教会，也就是说我们要建立学习型企业。所谓学习型企业是三个层次，第一个是职工的学习，包括职工的培训，给职工创造学习的条件。第二个是群体的学习，就是在职工的群体内创造一种学习的气氛，创造一种自由交换意见探讨问题的气氛。第三个是整个组织的学习，因为不同部门之间沟通比部门之内的沟通要难的多，所以国外有些公司专门设立一些咖啡角，让大家休息的时候让不同部门的人在一起聊天、沟通。所以建立学习型的企业、学习型组织要在这些方面下工夫。

　　当然从宏观上来说，要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我们就必须要依靠改革开放，胡锦涛同志讲过，改革开放是一项伟大的革命，停掉它倒退是没有出路的，在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要不断的坚持改革开放精神。我曾经在改革开放30年北大青年论坛上讲过，改革开放到现在我们要处理好四大关系。第一是要处理好法制和仁治的关系，真正实现依法治国，而依法治国的首要是依宪治国，重点是依法行政。第二个是要处理好公平和效率的关系，这两者是不可偏废的，没有效率的公平只是低水平的公平。文化大革命时候的三大件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改革开放之初三大件是彩电、冰箱、洗衣机，现在都普及了，必须要提高效率才能在更高水平上实现公平。而没有公平的效率是不稳定的效率，因为社会矛盾加大，贫富差距加大也不可能稳定。第三个是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政府是看得见的手，市场是看不见的手，要相互配合不要较劲。政府的宏观调控是必要的，但是宏观调控不要违反市场经济的三个基本规律。一个是价值规律，限价、调价只能是暂时的，不可能长久持续。第二个是供求规律，要按照市场价格情况来看供求关系，不要靠计划中的主观判断来考虑供求关系。第三个是竞争规律，因为竞争打破垄断最终是有利于消费者。最后是处理好集权和分权的关系，这是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关系。

　　今天我跟大家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跟大家讲这么四个问题。第一个国际经济形势虽然严峻，但是我们还是保持审慎的乐观。第二个是中国经济硬着陆的可能性不大，明年大概还可以在8.5左右。第三个通货膨胀不可能迅速下降，估计明年可能是5%左右。第四就是我们企业要适应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从依靠外需转向依靠内需，从外靠外延性增长转向内含性增长，从外生性动力转向内生性动力。最后是要不断推进改革开放，一定要处理好法治和人治的关系，公平和效率的关系，政府和市场的关系，集权和分权的关系。

　　我讲的是一家之言供大家参考，希望大家仔细想一下我讲的东西，希望能够对你们有所帮助。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