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绝交易员豪赌须改变游戏规则

　　■ 资本观察 □加拿大皇家银行 陈思进 (微博)

　　摩根大通近日宣布由于旗下交易员采取对冲策略失误，大手笔做空125种北美企业信贷组成的CDS指数(简称IG9)，造成公司损失20亿美元，而且还可能至少再亏10亿美元。摩根大通在华尔街一向以稳健著称，在这几年金融危机中几乎没有亏损，还趁低价将贝尔斯登囊入其中，这次竟然也会栽在衍生证券手中，令人惊讶。

　　自冷战结束后，大批缺乏用“武”之地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纷纷投身华尔街，设计出了一系列复杂的金融衍生品，诸如MBS(Mortgage-Backed Security，抵押贷款支持证券)、CDO(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s，债务抵押债券)、CDS(Credit Default Swap，信用掉期交易)……这些金融产品无不利用高杠杆进行反冲和对冲，将风险包装得漂漂亮亮。但是，正所谓“针无两头利”，利用杠杆的衍生证券，在放大了资本利润的同时，也放大了风险，成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按常规银行不该这样冒险投资，所以有人想出办法，把杠杆投资拿去做“保险”，这种保险就叫CDO。比如银行A为了逃避杠杆风险，便找到机构B，机构B可能是银行业也可能是保险公司。A对B说，你帮我的贷款违约做保险，我每年付你保险费1000万美元，连续10年，假如我的投资没有违约，这笔保险费就归你了；假如违约，你要为我赔偿。假如A不违约，贷款可以赚10亿美元，去除保险金1亿美元，净得9亿美元。如果违约了，反正有保险公司赔偿，这对于A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B回去做了个统计分析，发现违约的情况不到1%，如果做成这样100单生意，总计可得100亿美元保险金，如果其中一家违约，赔偿额最多10亿美元，即使两家违约还赚80亿美元。

　　华尔街全是高智商的精英，嗅觉比狗还灵敏，这么有利可图的生意当然要跟进。于是，C跟B说我出2000万美元，买你100单总共20亿美元。B一转手就能赚进20亿美元，何乐不为？CDO如此这般引来D、E、F、G进入市场，被划分成一块块CDS进行交易，如此轮回……只要有一个节点资金链断裂，整个链条就会像骨牌效应一样崩溃。几年前美国的次贷危机就是这样发生的。

　　对冲基金是借钱投机攻势最强的一群人。就在2005-2006年的金融狂潮中，许多对冲基金利用的杠杆率至少高达15倍。如果赌注押对了，那么杠杆作用确实能保证投资者获得巨大回报。但如果押错赌注，那么投资者面临的可就是灭顶之灾。回顾华尔街整垮大银行的案例，几乎都输在那些高杠杆的衍生产品上，如雷曼兄弟、贝尔斯登等。

　　这次摩根大通事件和几年前AIG一样，都栽在了CDS上。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造成巨亏的摩根大通首席投资办公室，其工作重点正是风险控制。由于经济复苏，这位绰号“伦敦鲸”的交易明星看好金融市场未来，因此预测企业债违约将下降，而相关的CDS合同保费价格必将下跌，因此不断大手笔做空IG9。然而，由于欧债危机的肆虐和欧洲选举造成的诸多不确定性，市场气氛骤变，企业违约指数不断上升，不少对冲基金与摩根大通对赌，终于造成摩根大通的天量损失。

　　很显然，这次摩根大通赌注押错了，巨亏在所难免。那些投资经理人何以胆大包天，犯下投资致命错误的，甚至一个交易员就能弄垮一个大银行？答案很简单，因为巨额赌资不是从他们口袋里拿出来的。如果一旦赌输，他们必须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钱出来赔偿，看看谁还敢这样豪赌？正由于并不是用自己的钱做赌注，赢了钱他们赚，亏了的话损失的反正是别人的钱，他们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而且“奖金”早已被计算在公司的营运成本内。

　　因此，要杜绝投行交易员“豪赌”必须加强金融监管制度，毕竟人性是贪婪的，很难抵御金钱的诱惑。今年7月21日，美国即将开启沃尔克规则(volcker rule)，即禁止商业银行进行不恰当的交易。不过，华尔街向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规则能避免类似事情发生吗？笔者存有疑虑。除非彻底改变游戏规则，否则“伦敦鲸”事件很可能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