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季风能吹到朝鲜吗？

　　张微微

　　8月21日，也就是金正日率团访问俄罗斯的第二天，朝鲜中央通讯社公开了朝鲜代表团的名单。大量经济干部随行，进一步验证了外界对金正日此次访俄目的的推测——朝俄经贸合作将成为与地区安全并重的议题，出现在金正日与梅德韦杰夫的谈判桌上。

　　距离上次访俄之旅9年之后，金正日行色匆匆的一周访问，似乎为东北亚区域经济进程又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金正日的收获

　　金正日访俄前一天,俄外交部宣布，鉴于朝鲜粮食“严重歉收”,将在9月底之前分批向朝鲜援助5万吨粮食。俄罗斯慷慨的态度及其释放的善意，使坊间纷纷猜测金正日的俄罗斯之旅将会收获颇丰。这种猜测无疑有它的合理性。从朝俄双方目前公布的资讯来看，金正日此次访俄，对双方而言都极具现实意义。

　　就朝鲜而言，在经历了核开发危机和天安舰、延坪岛事件后，朝鲜半岛南北关系目前的层面，除非南北双方中的一方对己方立场作出巨大的调整，否则南北关系几乎无法找到缓和的余地。在与韩国和美国的关系遭遇重创后，与传统盟友宣誓友谊的迫切性不言而喻。同时，朝鲜自将2007年确定为“经济转折之年”后，已经反复宣誓要在2012年“打开强盛大国之门”。在领导层世代更替的关键时期，朝鲜在经济援助与合作上需求的迫切性和压力可想而知。其经济建设指标实现的政治意义更是一目了然。

　　朝鲜在经济和政治领域都有明确的需求，这种需求对今天的俄罗斯可谓恰逢其时。俄罗斯在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之后经济恢复程度不尽如人意，这对梅普组合而言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将开发远东地区确定为国家战略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作出的抉择。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开发，一来可以通过基础设施建设刺激国家经济宏观走势，二来也可以进一步挖掘远东地区的能源产能潜力。要想把能源卖给韩国这个世界GDP排名前十位的经济大国，借道朝鲜几乎是最经济的运输路线。因此，不但远东电力和天然气输韩工程都将成为此次俄朝谈判的焦点，连接西伯利亚大铁路（TSR）和朝鲜半岛纵贯铁路（TKR）的俄朝韩三方合作意向也可能取得突破；东北亚地区梦寐以求的地区物流网建设似乎已经由梦想渐渐走向现实。

　　合作是个悖论

　　长期被冷战残云笼罩的朝鲜自顾尚且不暇，区域经济的物流网络想要通过其领土自然属于奢谈。但这种情形在2009年以后确实有所改变，在成功拥有核武器解决了安全保障问题之后，朝鲜连续两年在其带有政策指向性的“新年社论”中明确将经济建设列为社论标题。朝鲜期望政策转向的决心已经十分明朗。

　　但是，据此认为，朝鲜经济建设将发生大的起色或者说俄朝合作将进入新的阶段，都属于过度乐观的认识。此次俄朝首脑会晤也绝不会取得比前两次更多的突破，这是因为俄朝合作带有难以克服的结构性障碍。

　　首先，俄罗斯所规划的天然气、电力及铁路国境计划在理论上确实是一个共赢的选择，但关键问题是设施建设费用及相关管辖权的归属。俄罗斯是难以承受构想中的电网、气网及铁路费用的。韩国其实是唯一可行的投资方。但韩国的巨额投资最后要铺设在朝鲜国土之下，必须面对难以预估的政治风险。

　　离开韩国，俄朝合作乏善可陈；加上韩国，俄朝合作就越不开东北亚地区安全这个难解的死结。

　　造成这一悖论的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俄朝都不是成熟的开放市场经济体。这两个没有起码市场氛围的国家要想进行超出官方主导以外的经济合作基本是不可能的。从2002年到2009年，中国和韩国两国占朝鲜贸易总额的比例已经由47.4%激增到了85.6%。俄罗斯在朝鲜对外贸易中的重要性几乎可以忽略。

　　东北亚地区要想打造一个真正意义普及全区域的经济与物流网络，自然需要俄罗斯远东区和朝鲜的参与，但是这一过程由两国发起的可能性则很渺茫。就连早些时候被外界热议的俄罗斯长期使用朝鲜罗津港3号码头的举措，其实都存在着很大的疑问。俄罗斯连自己远东地区的各港口都无法做到充分利用，它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货物经由朝鲜运出呢？

　　（作者系东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