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地市场看流通

　　农产品的供应和质量安全时刻牵动着消费者的心。国庆节将至，肉菜的价格是否平稳？目前市场的供应状况如何？流通环节中的成本到底怎样？监管部门怎么保障节日食品安全？带着这些问题，记者连续数天在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蹲点采访。

　　节前蔬菜供应平稳

　　9月20日，晴

　　批发市场属于流通领域的重要环节，之所以选择新发地批发市场蹲点，是因为它在北京农产品市场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在全市10大农产品批发市场中，新发地一家就承担全市蔬菜供应总量70%、鲜肉总量15%的份额。这里的人气高低是肉菜供应的晴雨表。

　　进入新发地市场东二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蔬菜的海洋。在东门北侧，密密麻麻地停着数十辆满载尖椒、青椒的卡车，西侧玉米棒、西葫芦堆满了姜蒜交易大厅边的空地。记者来到北京市工商局丰台分局驻新发地市场办公室。这个2010年刚成立的办公室现有7个工作人员，7人轮班24小时监管。驻场办负责人吕文生介绍说：“这里每天约有8000辆流动蔬菜车和5500个固定商户，你看到的只是一角。”他告诉记者，今年国庆节前的菜价总体水平比去年同期略低。

　　“怎么会低呢？一般消费者感觉都是高了啊？”记者问。“尽管9月20日的蔬菜加权平均价比16日上涨了4.65%，但是20日这天与去年同期的蔬菜加权平均价比还是下降了25.62%。”新发地市场统计部负责人刘通说，蔬菜加权平均价依照市场销售的所有蔬菜品种、权重抽样计算得出，它反映蔬菜价格的总体水平。该指标的下降不代表所有品种菜价都下降，具体的蔬菜品种因买家不同、市场差异等多种因素当然有涨有跌。

　　例如，9月20日的土豆价格平均每斤为5毛3分，而去年同期的土豆价格为每斤8毛5分；9月20日的大蒜价格是平均每斤1.3元，而去年同期大蒜均价高达每斤6.1元。当然也有涨价的品种，像冬瓜就比去年同期涨了一些。每年国庆节前后，蔬菜供应会出现产地转换，菜价会有相对浮动。由于今年中秋节距国庆节的时间比去年长，加上供应充足，所以与去年同期相比降价的品种要多些。总体看，今年国庆前后的蔬菜价格水平会依然保持平稳。”

　　“供应地转换会影响总体供应情况吗？”记者问。

　　“不会，这是正常现象。”刘通说，由于北京市的蔬菜自给率不到3成，7成以上的蔬菜需求依靠外运，南北菜源地随着季节转换每年都会发生，不会影响总量。比如，河北张家口、承德以及山西大同、内蒙古赤峰等地的蔬菜自今年7月上旬开始上市至今已进入销售末期，豆角类蔬菜、椒类蔬菜的产量和外观大不如前。而河北中南部一部分外观质量好的蔬菜刚开始上市。同时，辽宁、内蒙古大棚的西红柿、天津蓟县的豆角、山东的尖椒和柿子椒、保定的莴笋等也陆续上市，这将替代部分来源于北京以北地区即将退市的蔬菜。

　　最熟悉价格变化情况的要数蔬菜经销商。“我这一车3万斤尖椒，行情好的话一天就能卖光，但眼下进京贩运蔬菜的人多、菜也多，行情不好，价格就上不来。”老潘所说的行情是菜价的季节浮动。老家是黑龙江双鸭山的潘京涛已经做了10多年的蔬菜销售生意。他们全家有在产地做农村经纪人的，有开车跑蔬菜运输的，也有像他这样的一级市场经销商。他从产地贩运大宗蔬菜到批发市场，国庆节前，像他这样的市场经销商都希望菜价能涨一些，卖个好价钱。

　　流通成本有升有降

　　9月21日，晴

　　围绕驻场办公室采访了一天之后，记者打算和附近的商户继续聊聊。

　　上午，老潘的一车尖椒还是没卖完。“白天买1000斤以下小份的多，晚上买1000斤以上大份的多。”老潘盼着晚上买大份的能多起来。

　　“是不是运费、包装等流通成本推高了菜价，买的人就少了？”听到记者的疑问，老潘连连摇头。

　　“我看不都是运费推高，应该说有升有降吧。新发地市场的进门费由去年的100元涨到今年的280元，雇人看菜的人工费也涨到每人每8小时150元，而2002年的时候雇工费才几十元。但开通绿色通道后，过路费少缴了400多元。”

　　“那现在菜价不是比2002年高些吗？”记者问。

　　“但现在钱也不值钱了。”老潘以尖椒为例，算了一笔账：每斤尖椒收购价是1.2元，从地里采摘增加3分钱成本，包装加5分钱，人工装车费3分钱，卖出去之后每个蔬菜箱子要亏1元多。综合算下来，每斤尖椒上车前的成本增加了1毛多钱。

　　“我租用的是能载3万斤的大型运输车，从山东运到北京得9个小时，运费需要2000多元，成本中还要增加每斤1毛多的运费。”老潘说，2002年，油价、雇工费、装车费等都比现在便宜，收购价也低一些，虽然现在菜价也高，但是总体算下来，还是过去贩菜利润高一些。北京市场主要靠外地蔬菜，过去进京贩菜的人少。

　　“同蔬菜、水果市场相比，流通成本的波动对猪肉市场的影响并不大。”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肉类交易大厅经理喇肖说，因为新发地市场11家生猪屠宰厂家中仅有一家是外地厂家，其余都是本地厂家，所以运输成本增幅并不大。

　　夜以继日保安全

　　9月22日，晴

　　20时45分，记者来到驻场办公室。值夜班的是吕文生和孟宪文，21时的巡查马上就要开始，我们3人迅速坐上工商分局的快速检测车直奔肉类交易大厅。

　　“没来过新发地的人很难想象，从21时至第二天凌晨3时是整个市场最热闹的时候，交易的人群通宵达旦，蔬菜、猪肉等农产品的交易量会比白天多好几倍。”老吕说。

　　“为什么？”记者问。

　　“选择晚上交易是为了让老百姓一大早就能吃上鲜肉、鲜菜，晚上各个市场赶来的二级经销商比较多，所以交易量很大。”一旁的孟宪文接过话茬。

　　21时准时开秤，灯火通明的交易大厅外，30多辆鲜肉冷藏车同时打开，数十名运输工人麻利地将屠宰检疫后的整只白条猪从车内卸下来过秤，然后“上杠”等待交易，平均每只猪的搬运时间仅需几秒钟。

　　这时，交易大厅管理员张旭贺正在一旁仔细地清点数量。“今晚过秤总量1500多头，这一数量比去年同期减少约500头。”张旭贺对记者说。

　　“数量是少了点，关键是质量有保证。”前来交易的丰台大红门肉联厂销售代理刘华指着厂里的白条猪介绍，“你瞧，这淡蓝色的滚条章上都是质量承诺书。114033是我们厂白条猪的身份证，这印着9月22日的圆形章是动物产品检疫合格章。这些都是厂家经过待宰、排酸等多道工序之后检验合格的标志。”

　　一旁的买家，丰台区南苑东高地市场的刘保不动声色地拿捏着样品肉，指了指大厅说，“质量好不好，还得他们说了算。”只见大厅内，市场、检疫、工商的工作人员正紧张地进行复检复查工作。

　　新发地市场专业检测员王克先正小心翼翼地提取鲜肉样品，把肉打碎放到试纸里，再通过检测仪器烘干直接称出重量，最后算出水分含量。

　　“在肉类检验中，水分、瘦肉精检测的样本量须覆盖所有11个厂家并占总量的10%，就是说今晚至少要抽检约150头猪。”参与检测的新发地市场监测中心主任李常菊说，与猪肉相比蔬菜大都来自外地，因此输入性风险更高，所以检测的样本数更多，每天按照品种和权重须抽取300个。

　　“猪肉检测的重要项目之一是水分检测。一般除羊肉外的合格肉类水分含量是77%以下。”在一旁巡查的吕文生补充说，每晚检疫部门都要按照“一头一票”原则进行查验。在市场检查的同时，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还要巡查督导其抽检并进行“3查2看”，即再次复查动物检疫证明、入县检疫证明和消毒证明，查看猪肉胴体上的动检合格章和滚条章，检查市场的进货台账、销售台账、检测台账等记录情况。

　　这一系列工作下来，已经是凌晨3时。好在检测都合格了，大家可以暂时休息一会。

　　场场联合体发挥效应

　　9月23日，晴

　　记者跟随吕文生和孟宪文回到驻场办公室已是凌晨3时30分。老吕看了一眼手表对记者说，“已经很晚了，坚持一下，接着还要检查100多家上货的零售商户。”凌晨4时03分，第一家零售商户出现了。新发地市场肉类交易大厅154号摊位的周宗武推着板车来上货，他以每斤12.4元的价格进到了一批白条猪，开始对白条猪进行分割销售。

　　“最近价格怎么样？”吕文生一边查看摊位的台账，一边问。

　　“目前，每斤猪肉的进价比一个月前涨了0.9元至1元，但即便这样我也不会乱定价，因为身在联合体中，大家的利益是共同的。”周宗武说。

　　“他说的‘场场联合体’是生猪屠宰场、零售市场和批发市场自愿组成的行业自律组织。三方按照市场准入标准进入市场并以合同方式规范相互权利义务关系。”喇肖介绍，目前新发地市场的联合体屠宰企业已有13家。国庆节前，他们将召开市场工作会议与相关成员单位沟通，利用联合体的影响力督促节日猪肉的上市量。

　　“联合体的好处之一就在于此，即通过流通环节对猪肉等农产品供应进行一定程度的调节，但这种调节和扩大生产规模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吕文生说，丰台区有226个批发市场，仅新发地肉类交易大厅里就有181个摊位，用有限的人力规范市场秩序并非易事。在应对2010年低温雨雪灾害时，丰台工商分局在辖区内各个市场开始推行联合体责任制，即签订市场和产地挂钩协议，逐步发展成现在的生猪鲜肉的产销联合体制度。回到驻场办，老吕和小孟顾不上喝一口水又开始写当日的巡查记录。“你们长年这么熬夜，身体受得了吗？”记者问。“习惯了，7个人轮班，其实也没那么累。”老吕说。望着他们疲倦的背影，记者不禁感慨，能让消费者吃上放心肉、放心菜真是多亏了这些平凡“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