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木画诉说的商业文明

作者: ■张伟

　　一幅巴基斯坦木画7年来一直悬挂在家里的墙上，每当电视中报道关于巴基斯坦的消息都让我不由自主地看看这幅承载着一段历史的物件。今天这幅画的内容已经不那么重要，而留在那里面的故事却久久地镌刻在我记忆深处。上个世纪末开始，因为工作需要我经常往来于中国——巴基斯坦。那是穆沙拉夫执政时代，使这个国家获得一段难得的发展期。近5年的时光给我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

　　每位初到巴基斯坦的人，一走出首都伊斯兰堡的机场就会惊讶地发现，这里难道不是一个天然公园吗？

　　伊斯兰堡没有大型的商场，只有蓝区的一个商铺群集中的商业区。这里离国会、总统府都不算远。大家会在这里采购到一些十分便宜的免税国际名牌商品，吃上一餐具有独特南亚风味的巴餐，这里的朋友说70%的巴基斯坦人一生没有和人吵过架，坐在这里可以使内心暂时得到片刻的清静和淡雅。

　　每次来巴基斯坦，我都会专门到蓝区买一些巴基斯坦特色的工艺品送朋友作纪念，在这个商圈中最多的是经营珠宝首饰、工艺品和帕斯米娜围巾、地毯及巴式木器的商店。来得久了自然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和商家朋友。2003年我再次到这里，在一家从没去过的商店里看到了一种南亚风格的木画很有特色，每幅标价1000卢比，按照当时的汇价好像相当于人民币70元左右。我以为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讨价还价是一种和当地居民交流最好的机会，当然这里也不例外，长期自由货币和自由贸易让这里的民众更懂得用这种方式与世界交往。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开始和店员谈价，我要一次购买四幅，价格应该可以谈到700卢比一块。我们连说带比划的进行讨价，半个多小时后，我们以每幅680卢比成交。小伙子告诉我：“这是蓝区的最低价，如果看到比他家还低的价格，他会送我两幅。”我称心如意的请他将画包装、暂存，等我买完其他礼品后一并取走。当我就要结束这次采买返回小店取画的当口，一个熟悉的商家朋友把我领到了一家悬挂骨镶嵌群象木画的小店，攀谈中老板得知我来自中国，当即直接开出了680卢比一幅的价格，如果多买还可以便宜一点。我买下了的这幅象征友好的木画，回到了存画的小店。我告诉店员：“这幅画另一家卖价只有680卢比。如果是四幅还可以再便宜。”话音未落，令我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店里4名店员全部停下手里的工作，搁置其他客人聚拢过来，每个人都满脸通红，羞涩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着我“Sorry，sorry”不绝于耳。我说没关系，下次再给我个优惠就可以了，但前面保证这是蓝区最低价的小伙子一定要我等一等，不多时店主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一边用乌尔都语和英语道歉，一边要店员买可乐送给客人。他诚恳地告诉我，昨天他还看过这个市场没有这么低的价格，但你今天买到了更低的价格，就要按照店员说的送你两幅。其实考虑到重量问题，我也不可能再多带了，就非常委婉地拒绝了，但他却一直在坚持。我建议下次给我补偿，店主想了想说：“在别的店买到的那幅由他出钱送我，这里的四幅画收两幅的钱。”实在拗不过，我接受这个方案。离开店的时候，老板用英语说：“我们说了的就要做到，何况你是中国来的朋友，我不想让你们觉得我们不诚实。”

　　走出蓝区，我一直想回头望望那家小店。可它早已隐在一片商户之中了。好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想，他需要我这样一个客户吗？他不能找个理由说我们和别人的画不一样，或像有些商家坦然地说，我们进货渠道不一样吗？直到有一天在另一个国家遇到了类似的一件事，我才豁然开朗，这就是自由经济带来的商业文明。

　　回国后，几幅画都当做礼品分别送给了朋友，唯有这幅骨镶嵌群象木画始终挂家里的墙上，9·11后巴基斯坦卷入了战争，战争摧毁了无数的房屋，夺走了无数的生命，但愿蓝区依旧，质朴的商业文明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