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假“狂”人方舟子：一叶孤舟“唐吉诃德”

作者: ■本报记者任超然

　　

在过去的十多年间，他自己亲自打假100多起，他的网站揭露各种伪科学、学术造假、生产造假等等一千多起。然而，他的打假行动并非都被人鼓励，这其中也有骂声，甚至恐吓、人生伤害。

　　然而，方舟子在质疑别人的时候，也遭到了别人的反质疑。

　　如果有人在学术和学历上玩起了“山寨”，那么还有一个人绝对容不得这种事，他就是人尽皆知的学术“打假专业户”——方舟子。

　　“他的眼中，不能揉入一粒沙；在他面前，任何学术、学历的造假都无所遁形，必招致他狂风暴雨般地抨击；他的存在，让吹牛不上税的名人们光环破灭。他是方舟子，一个打假‘狂’人。”有媒体对他这样评论。

　　说他“狂”，其实并不夸张。有不少一线和二线知名人物，都跟他“不打不相识”，像是李开复、乐嘉、唐骏等等，都被他质疑过，王菲、冯小刚、周立波也都跟他斗过嘴。

　　尽管有时候有人质疑他打假打的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也打错过，打冤过，但方某本人丝毫不介意，甚至很享受现在的打假生活。

　　很多年前，方舟子和那个时代大多数孩子一样梦想着成为科学家的孩子，而今他成了一位打假名人。从2000年至今，十一年的时间，方舟子打假一百多起，在他的网站上，有无数天南海北的朋友和他一起，无偿地做着打假的事业。“我不后悔，我不害怕”，方舟子如今这样说道。

　　有人恨他，有人爱他，有人说他是打假斗士，也有人说他是炒作高手。有不少新闻名人站出来给他加油打气，像是崔永元、柴静等都支持过他。但是，不少人仍对他不“待见”，有人说方舟子就是有“学术洁癖”；还有人说他喜欢找茬，挑是非；甚至有不客气的网友说他就是想自我炒作。

　　在网上，有这样一份针对方舟子的调查：在“您如何看待方舟子的打假行为？”一题中，有37.6%的网民认为“赞赏，让我们知道了更多真相”，58.7%认为“不认同，应多打与民生相关的假”；在“您是如何看待方舟子的个性？”一题中，认为他“认真执着求实，具有科学钻研精神”的网民占36.6%，认为他“吹毛求疵，太过偏执”的则有61.4%。

　　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方舟子的是非评判现在没有定论。但是，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是，每个人都应该提供真实的学术和学历，而打假也不仅仅是某个领域的事情，所有的领域都应当有一片纯净的天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方舟子也算开了个好头。

　　弃文从理游学美国

　　1967年9月，方舟子生于福建云霄县，他本名方是民。方舟子的少年时代，正是中国社会最大的转折时期，在那个年代，社会泛滥着复杂的思潮，随着一些当时“错误”被纠正以后，很多新鲜的、进步的事情也随之到来。然而，对方舟子而言，新的科学知识到来是最重要的。他曾说：“那个时候很多学生的理想，都是要当个科学家，我也不例外。”

　　从高中起，方舟子就喜欢科学，特别是生物学，据说他早年的梦想是做一名科学家。他回忆说：“高中时，每到周末，就去捕捉标本，到野地里去捉各种昆虫，或者骑车到海边收集海生物。”

　　不过，方舟子并不是只爱理工科，他其实也很喜好文学类的知识。他说：“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买书是个奢侈的事情，很多人可能舍不得花钱买书，但是我父母从来不管我买书的事情，我的零花钱基本上全都买书了，中国古典文学、外国名著等等，我买了很多。而且我的学习很好，年级里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文科方面几乎没人能和我比，理科倒有几个和我差不多的。”

　　虽然方舟子的文科成绩更好，但终究在高二分文理科时，他选了理科。对于这样一个选择他说道，“文科可以自己学，但是理科却需要专业的训练。”终于，他在1985年考入中国科技大学生物系，而当时他却收获了一枚语文单科状元的勋章。

　　在中科大求学期间，他渴望出国留学的年头越来越强烈。他说：“1987、1988年的时候正流行出国，我们学校的很多人都在准备出国，我自然也被影响了。我当时就想在美国当一个教授，因为美国的终身教授非常自由，没有人能管，而且不能开除。我一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正合我意。所以，在1990年，大学毕业以后，我如愿出国了，进入密歇根州立大学。”

　　1995年，方舟子获得了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生物化学博士学位，随后在罗切斯特大学生物系、索尔克生物研究院做博士后研究，研究方向为分子遗传学。后来，他定居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为自由职业者，主要从事网站开发和写作。

　　打假行动始于美国

　　方舟子之所以会做起“打假”这件事，跟他在美国留学的经历不无关系。或许他理工科学久了，他当时对很多宗教等方面的理念和思潮完全否认，对那些他眼中所看到的“谎言”颇感不悦。

　　他说：“当时又开始流行神创论，很多宗教人士为了拉人，说进化论被推翻了，这个谎言骗别人可以，可是我是学生物的，自然骗不了我。当时还有一些华人的气功大师、特异功能大师等等，可能在国内混不下去了，跑到美国，办学习班，很活跃。正是不屑于此，我开始写一些批判伪科学的文章，这可能是我最初的打假行为吧。”

　　在1994年的时候，他创办世界上第一份中文网络文学刊物《新语丝》，主持新语丝网站，当年四月率先在互联网上批判。可以说，这些写批判伪科学的文章给方舟子后来的发展带来机遇。

　　1998年，方舟子留学后第一次回国，当时他被国内的学术造假现象惊到了，他回忆说：“回来以后发现国内的伪科学太多了，那时候特异功能已经没那么流行了，气功大师却非常多，我就想写一些批判的文章，结果影响挺大，有很多媒体找我写文章，也有出版社找我出书。”

　　终于在2000年的时候，方舟子创办了中文网上第一个学术打假网站“立此存照”，揭露了几十起科学界、教育界、新闻界等学术腐败现象。后来，新华社在2002年1月15日、2月23日曾发过两篇通稿报道，美国《科学》在2001年8月10日曾专文介绍。至此，方舟子的“打假”行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执着打假不顾其他

　　仅仅靠文字功夫还很难支撑起他的“打假”事业。据悉，在定下心来打假之前，方舟子曾在美国的实验室里为一个成果申请到了专利。他说：“申请专利之后有一笔专利费，我得了一部分，这些钱足够我保证几年的生活，于是我淡了找工作的心思，干脆一门心思开始写文章。”

　　现在，方舟子担任《环球》、《科学世界》的专栏作者，定期为《环球时报》、《南方周末》撰稿。过去多年来，他也出了不少书，像是《进化新解说》、《网路新语丝》、《叩问生命》、《溃疡——直面中国学术腐败》等等。

　　在过去的十多年间，他自己亲自打假100多起，他的网站，揭露各种伪科学、学术造假、生产造假等等一千多起。然而他的打假行动并非都被人鼓励，这其中也有骂声，甚至恐吓、人生伤害。

　　2010年方舟子被打事件曾轰动国内外，他说：“打假有风险，骂我算是轻的，告我的就有很多，真是雇凶报复，我认识英国的一个科学家，美国的一个医生，他们和我一样，做了很多打假的工作，他们听到我因为打假而被告、被打，很诧异。”

　　然而，方舟子在质疑别人的时候，也遭到了别人的反质疑。不久之前，某媒体指控方舟子科普文章抄袭；近日媒体再次曝料，谓“方舟子后院起火”，指控其妻子提交给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的硕士论文涉嫌抄袭。对此，他出面表示该媒体的质疑动机不纯。

　　打假生涯能走多远

　　据悉，方舟子的打假事业是个赔本的买卖，他说：“打假是没有收益的，甚至连稿费都没有，打假的文章基本上没有什么媒体肯登，2009年，我光揭露论文造假的大学校长就有十几个，但是没有一个在媒体上刊登的。我揭露的造假的两院院士也有100多个，也没有刊登的。”

　　此外，方舟子的生活来源全靠写作，而且这些收入还要支付诉讼费。他曾公开表示：“我在报纸上写些文章，写书，大多都是科普的，这是我的收入来源，也足够我生活了。而且也可以支付诉讼费用，因为即便是官司赢了，我也要付出收集证据的费用，公证的费用，律师的差旅费，幸好我的律师是义务为我打官司的，没有律师费，要不支出就更大了。”

　　然而方舟子的执着打假能走多久？这个问题现在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疑问。有人说他是“孤独的堂吉诃德”、“学术界的宋祖德”，但是面对他的打假行为，大家也渴望了解他是否真的动机单纯。

　　有媒体评论称，“关键得看有没有站在道德的立场上。倘若他揭穿虚假，揭露黑暗完全是出于对真理与诚信的执著，那么我们举双手赞成，甚至希望这样的人再多些，不要让他成为一叶孤‘舟’；但是，倘若他并非立足于上述立场，那么我们大谈支持，恐怕还为时尚早。”

　　但是，至少有一点必须肯定的是，学术领域不容造假。方舟子他至少大胆的站出来大声叫嚣，而我们的媒体、政府和社会也需要严格监督起来。不然，他只是一个人孤单地“嘶吼”，就算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正如“新语丝”网站近年继续揭发的一批大学校长、副校长论文抄袭，但这些校长、副校长至今官照当，竟然厚着脸皮做学术机构的领袖。

　　方舟子打假精彩案例

　　2011年12月，方舟子质疑中国烟草总公司郑州烟草研究院副院长谢剑平当选院士

　　谢剑平因研究烟草“降焦减害”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方舟子严重质疑：“降焦减害”不仅不可能实现，还误导公众，变相推销。方舟子称，这条路被证明是走不通的。通过降低焦油的含量来减轻香烟的危害，是一种误导，是烟厂的一种促销手段，像这种低焦油的香烟都是一种虚假的欺骗性的宣传。谢剑平尚无回应。

　　2011年11月，方舟子在微博(http://weibo.com)质疑李开复在卡内基梅隆大学担任副教授经历

　　李开复贴截图冷静回应避免卷入“口水战”：面对方舟子对其在卡内基梅隆大学担任副教授等履历的质疑，李开复谨慎、冷静应对，避免了被对方拉入长时间的“口水战”。

　　2011年7月，方舟子质疑非诚勿扰综合节目主持人乐嘉的学位造假和色彩理论剽窃

　　乐嘉列举三大证据反击方舟子。

　　2010年12月，方舟子称张衡的地动仪“仅仅是个摆设”

　　专家否认称确实可以监测地震：方舟子发文称张衡当年建造的地动仪“很可能和今人复原的那些模型一样，仅仅是个摆设”。中国地震台网中心研究员冯锐对此表示，2005年复原成功的地动仪模型确实可以监测地震。“方舟子对地震这个领域并不了解。”

　　2010年9月，方舟子质疑刘维宁首席科学家身份

　　刘维宁微博解释：我国的重大航空航天项目为什么要从航天事业并不发达的加拿大航天局找一个普通科学家来当首席。”

　　2010年7月，方舟子指出唐骏学历造假

　　唐骏回应“学历门”承认3000美元买博士学位：方舟子通过微博表示，“唐骏又开始讲故事了”。

　　2005年9月14日，方舟子指出“肖氏反射弧”未获国际公认

　　方舟子与肖传国交恶过程，恩怨情仇近10年：2010年9月，北京警方称，方舟子、方玄昌被打案告破。华中科技大学教授肖传国涉嫌指使3名男子袭击方舟子和方玄昌。正是因为方舟子、方玄昌通过网络、媒体对肖传国的学术成果进行“打假”，导致肖传国未能升任中国科学院院士。于是，后者指使他人进行报复。方舟子因打假挨了打，而肖传国与他的“肖氏反射弧”也进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