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贸政策调整须审时度势

　　

　　

　　2008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到现在还远未结束。舆论普遍认为，世界经济仍存在二次探底的风险。在此形势下，中国的外贸环境正发生重大变化。中国很可能面临发达国家的贸易政策全面围剿。

　　在当前国际国内整体形势下，我们对于进出口贸易所面临的环境和形势要充分估计，外贸政策必须审时度势地调整，否则将面临非常严峻的挑战。

　　发生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应该说到现在还远未结束，目前还不能确定世界经济形势是否已经到了底部。对当前的世界经济形势，笔者的基本判断是，复苏面临熄火或者说是滞胀，恐怕还有继续下行的风险。这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原因。

　　当前金融危机的最大特点是，危机已从最初的金融机构危机转向政府债务危机，是危机的进一步深化。

　　主权债务危机发生在发达国家，首先是美国，然后是欧盟。日本也很严重，其政府债务已经超过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00%。这场危机无论从深度和广度都超出人们的预料。9月底结束的2011财政年度，美国财政赤字已达1.3万亿美元，政府债务已连续3年超万亿美元，说明美国根本没有还款能力，现在是拆东墙补西墙，像滚雪球似的扩大这个债务。美国财政部准备从现在起到2012年3月底再发行8460亿美元债券。

　　在欧盟中，葡萄牙、爱尔兰、希腊的政府债务总共为5610亿欧元，西班牙达5300亿欧元。意大利2010年的债务是1.8万亿欧元，远远超过葡萄牙、爱尔兰、希腊和西班牙。今年到10月份，意大利的债务又达到1.9万亿欧元，超过2万亿欧元是分分秒秒的事，刚好等于葡萄牙、爱尔兰、希腊和西班牙这4个国家债务的一倍。

　　据彭博社报道，目前全球86个国家和地区的债务总计为45万亿美元，其中24个发达国家的总债务高达38万亿美元，占债务总额的85%，其他国家只占15%。如果经济继续不景气，这个巨额债务几乎无法偿还，对世界经济影响的严重性不可低估。

　　为应对这场危机，各国都提出要进行产业调整，但这个调整非常艰难，至今还没有收到什么效果。

　　首先，各国的产业调整未能解决高企的失业率问题，或者说没有办法创造就业机会，这是这场危机的标志性特征。迄今为止，美国的失业率一直超过9%。整个欧元区平均失业率为10.2%，这表明，除了几个发展较好的国家外，许多国家的失业率肯定要超过这个平均值。欧元区内，南北地区发展不平衡，差距在扩大。日本的情况稍好，失业率为4.1%；英国为8.1%、巴西为6%。根据目前的失业率数据可以看出，产业调整没有什么效果，发达国家的产业调整陷入僵局。

　　其次，各主要经济体的采购经理人指数（PMI）并不乐观。今年11月，美国为51.6%，欧元区为47.1%，日本为49.3%。之前有理论说日本灾后重建可能带来经济振兴和繁荣，但现在看来，日本PMI依然乏力。英国由于在欧元区外，且有自己的货币政策，PMI略高，为51.1%。我国PMI数据10月份为51.2%、11月份为49%，说明我国制造业不景气，必须看到我国经济存在的隐忧。印度PMI为50.4%，在枯荣线上。巴西向弱，为45.5%。俄罗斯PMI处在50%的线上。金砖五国的PMI数值都不太好看。

　　全球的通胀问题十分突出，造成通胀的因素不是市场需求，而是货币发行过滥所致。

　　货币发行过滥所导致的高通胀问题，是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嫁危机，或者说是货币发行国家向使用其货币的国家转嫁危机的一个突出表现。例如，美国前后两次实行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向市场增发货币已达2.3万亿美元。欧元区因为存在利益博弈，货币政策显得比较审慎。欧元区的德国、法国等经济发展较好的国家不想利益让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稀释和摊薄，所以货币政策比较稳健，但也发行了近万亿欧元的债券。日本在早前40万亿日元的基础上，准备再向市场注入10万亿日元。主要货币发行国家实行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给全球市场注入了巨大的流动性，明显且直接推高了全球通胀。

　　这场通胀主要表现为：一是从经济格局看，发展中国家通胀高于发达国家。在今年上半年的通胀指标中，中国为6.5%，越南为22.16%，印度为9.97%，巴西为6.75%。而发达国家通胀不高，除英国高一点外（为6.2％），其他国家均未超过3%；美国为2%～3%。二是从产品结构看，通胀主要体现在粮食、能源和资源上，工业品涨价不明显。世界谷物总体上涨了30%，玉米上涨了43%，水稻上涨了26%，小麦涨了10%。石油价格一直在80美元～100美元间波动。这些产品价格的上涨推高了全球通胀。

　　世界经济总体形势很不乐观，主要表现在发达国家经济增长非常困难。

　　最近，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下调了世界经济增长的预测，认为这场衰退至少3年后才能恢复到2010年的增长水平。在联合国基准预测方案中，假定欧洲能够有序地解决希腊等国的债务危机问题，将危机控制在少数几个国家，并假定美国等主要发达国家也能出台可行的中长期财政整合方案，在这种还算过得去的情况下，世界生产总值在2012年将会增长2.6%，这个数字低于2011年初步估计的2.8%的增长率，更远低于2010年的4%的增长率。

　　11月28日，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的最新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也大幅下调了对明年全球及主要经济体增长的预测，将明年全球经济的增长率由4.6％下调到3.4％，发达国家为1.6％，其中，美国2％、欧盟0.2％、日本2％。新兴国家虽然仍是经济复苏的发动机，但动力有所下降。

　　我国外贸环境正在发生重大变化，表现在发达国家可能会对我国的贸易政策进行一次全面的围剿。

　　首先，世界经济的下行、震荡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但我国的外贸环境正在发生重大变化，这不一定为大家所认识。我国的几个主要市场，特别是美国和欧盟市场的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不仅仅表现在其自身经济的不景气，而且表现在可能会对我国的贸易政策进行一次围剿。最突出的表现是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美国、欧盟正在采取贸易保护主义的政策取向，针对我国出口商品实施的反倾销、反补贴案件会增多。此外，其可能进一步对我施压，要我开放市场。在国际上，攻击人民币汇率问题的大合唱正在形成。美国总统奥巴马在每个场合、每次发言中，始终把人民币汇率问题作为主基调。我国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已从8元多升值到目前的6元多，升值了近30%。但发达国家似乎对此视而不见，依旧不依不饶。最近，巴西也把汇率操纵案提交到世贸组织讨论，尽管它声明不是针对中国，但不知道它是针对谁的？是美国吗？显然不是。如果这在世贸组织讨论中形成议题，势必对我国十分不利，对我国的出口将构成很大的障碍。欧盟对此持支持态度，如果有预案，估计欧盟会投赞成票。汇率案美国是源头，但也要警惕一些发展中国家可能成为它的同盟军。虽然目前其他国家表面上还没有更突出的表现，但总的来说是有这个倾向的，因为我们的产品与他们构成竞争关系。鉴于此，我们应强力避免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形成“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的态势，一旦“燎原”我们就会很难办。奥巴马在人民币升值问题上是持赞成态度的。我认为，《2011年货币汇率监管改革法案》只要符合法律程序并被通过，奥巴马是绝对不会像小布什那样行使否决权的。对这一点，不能有任何幻想。

　　其次，突出表现在贸易保护主义上。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也是我国外贸当前需要面对的大问题，尽管在各种国际场合上，各国领导人都纷纷表示不搞贸易保护主义，但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些“口实”来打你：即对像中国这样操纵汇率、不惜成本补贴、以出口为导向的国家，完全有必要采取公正、公平和再平衡的贸易政策来纠正。因此，我国作为第一大出口国，应该审慎地认清当前所面临的国际环境和经济形势，加快出口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尤其应该看到，在世界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一些国家不可能以牺牲他们的市场和就业为代价来成全我国经济的高速度发展。同时，也要改变我国以量和规模取胜的出口贸易经营模式。我国目前近1000种商品出口世界第一，还有100多个产业世界第一，产能严重过剩，这些都很可能在出口到某个国家时被视为倾销。在经济不景气时，贸易保护主义尤其会变本加厉，我们不能不认清这一点。我国出口企业必须实行差异化的产品战略、区别化的经营方式、个性化的自有品牌、多元化的目标市场。

　　综上所述，在世界经济发生如此巨大变化面前，我国出口企业再也不能“以不变应万变”，再也不能以过去的“量”与“规模”的方式、方法来搞出口贸易了。

　　（作者单位：商务部政策研究室）

　　（责任编辑：杨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