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龙年的十字路口

　　程凯

　　 龙年还未到，龙票早就出来了，并引发了一些不小的争议——今年的龙票看上去实在是凶了点。小小邮票，不值得过于较真，但是种种议论中，有两种意见还是值得听一听的。

　　 一种观点说是“中国龙”在西方世界里本来就有凶相，既然要和平崛起，就得让人觉得亲和力强一点，谋求一个和谐的发展环境。为了软化“中国龙”的外部形象，我们的外交部门已经花费了不少心机，现在一条这样的龙出来，岂非添乱。

　　 另一种观点来自邮票设计者陈绍华的解释，自有一番道理，说是社会上多有2012的灾难传闻，中国传统里龙年也是变动之年，因此壬辰年的龙票不好太温柔可爱，太强调亲和力反而削弱了龙的基本文化特性，也未必符合中国人当下的心境。“从威严神力，再到代表中国的自信，一个刚猛而有力，威严而自信的龙形不失为是一个恰当的选择。”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之说，因此一张龙票是温柔还是凶猛，也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而关于龙票的小风波，倒是反映出来两种不同的心态：2012年，龙年，是要更加韬光养晦，还是要更加自我，彰显自信。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在市场上这张龙票已是高开高走，成了理财新宠，一张龙票比火车票还俏。

　　 长期看《地平线》的读者可能要问了，一个平常更多关心宏观和国际经济的栏目为什么要在这张龙票上费这样多的笔墨？

　　 我的回答是，小小的龙票风波，让人看到的是一个隐喻，一个关于中国和世界经济关系的隐喻。一场金融危机，让我们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中国龙”到底应该是一条怎样的龙呢？《华夏时报》2011年终特刊曾经把2012年定为“卧虎藏龙”之年，态度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藏不藏得住？有没有地方藏？

　　 美国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刚刚这样展望2012年，他认为这是一个真正全球再平衡的起点。

　　 按照一种大历史观，世界经济真正发生失衡的起点还在1800年，1800年之前的世界经济虽然几乎保持着近乎停滞的增长，但1800年之后工业革命导致的一个社会天翻地覆的变化却迅速传到了整个西方世界，与此同时，一场大分流也就此开始。

　　 斯蒂格利茨认为，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的世界经济格局，完全是一个不平衡的格局，他所指的还不仅仅是美国人消费太多、中国人储蓄太多这样的失衡，他说的是GDP构成的失衡。200年前，亚洲GDP的世界占比是将近50%，但最后掉进了一个低于10%的结构里。这种格局在这场金融危机之后，也许才开始真正发生变化，因为亚洲现在的经济发展和西方世界那种错误政策治理下的缓慢增长甚至是停滞的增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作为一种结果，一个全球经济再平衡的过程似乎开始加速了，但是，斯蒂格利茨真正为2012年也就是中国人传统上的龙年所担忧的是：这种经济的再平衡过程，将不可避免地引发政治上的紧张，因此他的期望是，在困难重重的世界里，接下来的12个月这些问题最好不要开始自我强化。

　　 斯蒂格利茨的担心还因为另外一系列事件变得格外的凸显，2012年是一个全球大选之年，世界上一些最重要的经济体都要遇到领导换届的问题，这为世界经济的复苏和中国经济的稳增长增加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中国的龙年必然成为一个十字路口，决定着很多经济体的前进方向。

　　 在十字路口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确定的呢？当然是就业和增长。就业和增长才是经济政策、政治政策存在的第一目标，而就业应该放在增长之前，因为更加广泛和稳定的就业将创造一个稳定的增长环境，并为经济增长由投资和外贸拉动转向内需消费拉动打下基础。

　　 在十字路口上，还有什东西是可以确定的呢？当然是中国和外部世界的和谐关系。但是和谐关系的维系，并非是埋头做事、低调做人就可以达到的目标，因为在斯蒂格利茨定义的世界经济再平衡进程中，一个GDP增长仍然超过8%的经济体是无法低调的。为低调而低调，丧失的可能是自己的精气神，伤害的是自己的自信心。力量的转化，虽然是一步一步形成的，但是方便加速的路段却格外难得，在对手失速的时候，不能过于求稳，反而应该是抓住机会再提一挡。既要有求稳的准备，又得有加速的决心。

　　 因此，我们的龙年，不妨将目标定的高一点，不要因为外部因素造成的困难打击了提升内生增长速度的决心，想一想中国人的人均GDP吧，为了每个人的美好生活，大胆迈步向前走。还没有到小心翼翼的时候，无非不要一脚猛踩刹车一脚猛踩油门，保证速度和节奏才是关键的问题。慢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