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机床:背水一战实现数控系统自主化

　　

　　

　　蔚为壮观的沈阳机床生产车间。 本报记者 孙潜彤摄

　　核心提示：为了开发数控系统，沈阳机床走过模仿路线，也曾试图巨资引进技术，实战均告失败。国际同行对中国进军机床核心领域充满警惕。德国专家更直接说，惟独研发合作没有可能，因为触犯当地法律。沈阳机床集团董事长关锡友说，核心技术买不来，只有靠自主创新。企业力量不足，那就开门创新，集成社会创新资源。

　　敦实的沈阳机床集团总部大楼，A座（管理层)与B座（研发层）通联，呈双峰并峙状。大楼设计者、沈阳机床集团董事长关锡友解读如是：“这恰恰揭示了沈阳机床变化的实质——管理创新与技术创新齐头并进。在投入和待遇上，不遗余力地向研发倾斜，可谓‘沈机宪法’。”

　　2月2日，记者走进B座904室，不待坐稳，沈阳机床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林剑峰就平静地抛出两枚“炸弹”：沈阳机床成立五轴研究项目组，下决心终结中国数控机床没有自主化的五轴联动技术的历史，年底交卷；而制约全行业的“中国心”技术——数控系统，今年将有重大突破，装配自主知识产权“飞阳”数控系统的沈阳数控机床新品开始全面接受市场的检验。

　　这两则消息在整个机床工具行业说是“重磅炸弹”亦不为过。因为此前，国内还没有一个机床设备制造商可以拍胸脯说“在运动控制软件领域有实力”。国际上，也仅有德国西门子、日本发纳克等少数几家公司掌控全球机床业的心脏部件——数控系统。只卖数控系统的日本发纳克凭借这一垄断赚得盆满钵盈，却将绝大多数机床硬件制造商逼向微利边缘。卡脖子是因为你没有，你没有是因为太高难。高处虽有高额利润，但高处不胜寒。难度大到国内诸多顶尖院所望而兴叹，早被列为重大攻关课题却久攻不下。

　　突破缘起于国家“以企业为创新主体”的英明决断。任务历史性地落在机床行业领军企业——沈阳机床肩上：为行业，为国家在自动化控制技术领域取得核心突破。关锡友是研发带头人，他说：“我当时下了背水一战的决心。出不了成果，要承担责任的话，我来跳楼！”

　　这是一条逼出来的创新路径。走过模仿路线，也曾试图巨资引进技术，实战均告失败。国际同行对中国进军机床核心领域充满警惕。德国专家更直接说，惟独研发合作没有可能，因为触犯当地法律。关锡友说，核心技术买不来，只有靠自主创新。企业力量不足，那就开门创新，集成社会创新资源。沈阳机床联合国内8家企业、6家院校组建“数控机床产业技术创新联盟”，仅企业编外的科研人员参与攻关协作的就有500多人。除总部外，沈阳机床把研发设计的支点分设在上海、北京和德国。期间，技术创新有很多波折，也有很多故事。负责数控系统突破的是上海研发团队的70名年轻人。为一句“要有本事成为中国工业控制和自动化领域的开路先锋”，这些“80后”一头扎进了电脑间和图纸堆里，去啃那些天书般的源代码。枯燥的设计、计算日复一日，失败成为家常便饭，比如解决散热问题就攻关多次，否则一尺见方的数控系统还要外拖一个很大的散热器，卖谁去？软件设计出来，如何测试、怎样同硬件匹配？重重关隘横亘在国产机床数控系统产业化的征途上。

　　B座801室，是化春雷所在的沈阳机床研发部，负责国家重点课题攻关，也包括数控系统的二次开发。他说：“我们这里不会每天出成果，看似每个人都在‘烧钱’，其实每一天都在为沈阳机床乃至国产机床累积技术附加值。”化春雷记得他们那一拨去德国培训的年轻人还曾为省钱吃泡面，关锡友见了大怒：“学习是长见识阔胸怀，要省钱在国内呆着！”后来去德国培训的技术人员都住宾馆单间或别墅，每日补贴40欧元。

　　关锡友压力巨大，仅数控系统研发一项，每年一两个亿投进去，4年没有动静未见分晓。成功还是未知数，巨额研发投入摊薄了公司业绩却是公开的已知数。有人直接质疑沈阳机床“这个行业老大不赚钱”。

　　虽满路荆棘，带刺的玫瑰终于绽放。咬定“充分信任会爆发生产力”的关锡友，在2011年10月松了一口气。喜讯分别从上海、深圳传来，数控系统软件技术成功突破，软件与硬件集成匹配成功突破。更可喜的是，装配自主知识产权数控系统的沈阳数控机床有了批量订单。第一个吃螃蟹的是广东富华公司，一次订购100台。关锡友动情地说：“我们非常看重非常感谢支持自主创新的首台套客户，我始终记得富华老总说‘有风险咱中国人一起担’！”

　　站在高处有多险？突破是一道坎，稳定可靠性是另一道坎。沈阳机床投巨资汇集国内顶尖的电源专家，研制出国内先进的数控机床检测设备，实时排除数控系统等核心部件实际应用中的种种“不测”。其中，新研发出来的智能化可视报警系统是机床界数控系统的首次应用。

　　站在高处有多美？意大利的机床企业老总看到沈阳机床研发出数控系统，大为惊讶，主动要求“被并购”，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核心机密了。沈阳机床却婉拒送上门的合作，因为我们掌握了核心机密。关锡友认为，对国产机床而言，数控系统的自主化不仅意味着可以“呼吸到高处的新鲜空气”，占数控机床价格近一半的数控系统从此不再受制于人。更重要的是结束了国产数控机床只能采购进口数控系统通用件的历史，并由此迈向个性化、智能化。沈阳机床可以根据客户需求提交量身定做的解决方案、升级方案，说白一些，中国机床跳动“中国心”，操作界面更简单便捷，还不会有“异体排斥”等不良反应。

　　尝到甜头的广东富华公司最近再追加订单100多台，日本NTN、NHK等多家公司纷纷向沈阳机床采购了近百台数控机床。沈阳机床智能化产品逐渐得到了国际客户的认可，也得到了国内航天军工等高端市场的积极反馈。在全行业普遍下滑的2011年，沈阳机床凭借自主创新赢得高增长，集团销售额180亿元，经营规模首次跃居世界机床行业首位，盈利水平位居行业领先。

　　撷“我心飞扬”之意，沈阳机床给自主研发的数控系统取名“飞阳”。目前，“飞阳”数控系统产业化基地正在加紧推进，预计到2013年将生产1万台“飞阳”数控系统。

　　（责任编辑：段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