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作为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的御用演员，麦克斯·冯·西多被贴上了“严肃”、“虔诚”等标签，令人意外的是，他最大的遗憾是没出演过喜剧电影

　　谭薇/编译

　　半个多世纪以来，麦克斯·冯·西多（Max von Sydow）凭借其充满磁性的独特嗓音与棱角分明的脸庞成为大银幕的宠儿。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为他赢得今年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的却是电影《特别响，非常近》（Extremely Loud & Incredibly Close）中的零台词角色——一位在“9·11”事件后抵达纽约的神秘欧洲男子，代号“房客甲”（The Renter）。

　　伯格曼是灵感和导师

　　《特别响，非常近》根据美国作家乔纳森·萨佛兰·福尔的同名小说改编，由史蒂芬·戴德利执导，集合了桑德拉·布洛克、汤姆·汉克斯等好莱坞一线巨星。该片通过一个小男孩的视角来梳理“9·11”事件后美国民众身上所体现的执着与坚强：9岁男孩史埃尔的父亲在恐怖袭击中丧生，此后每个周末他都会走遍纽约五个城区，循着父亲留下的最后线索，寻找一个名叫“布莱克”的男人以及手中钥匙可以打开的柜子。

　　现年82岁的冯·西多坚持认为，“沉默”是演绎这个角色的最好方式，因为“对人性的阐释有多种不同的可能，而饰演一个不说话的神秘人是我之前从未尝试过的，这对我很有吸引力。”事实上，在原剧本中，“房客甲”在影片结尾处终于开了“金口”，然而冯·西多“非常不喜欢”这个结局，甚至与导演“大闹了一场”，终于如愿以偿。“这可不是关于某位房客如何打开心扉的故事，真正的主角是那个了不起的小男孩！”

　　无论冯·西多是否能如愿捧回奥斯卡奖杯，他都将作为瑞典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的御用演员而名垂史册。截至1995年，戏剧演员出身的他一共出演了伯格曼执导的11部故事片，其中包括《第七封印》中与死神对弈的十字军骑士布洛克、《处女泉》中为女儿展开血腥复仇的农场主陶尔以及《魔术师》中那个装聋作哑的江湖骗子。

　　“对我来说，伯格曼就是一切。”即便是冯·西多本人，一时间亦无法找到合适的字眼来定义这位伍迪·艾伦口中的“世界上最伟大的电影艺术家”，“他是如此富有内涵，他在如此多的瑞典演员身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他涉猎了如此多的人性题材。的确，他令许多人感到不安，但他带来的启发远远超过了这种负面情绪。如果不是与伯格曼共事过，我没法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有太多值得我感激的地方。他是我们的灵感与导师，也是一位充满魅力、活泼风趣的合作对象。他特别有幽默感。”

　　关于伯格曼的趣闻轶事，冯·西多可以整整说上三天三夜，其中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出演《第七封印》时，他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尾。“其实，最后一场戏‘死亡之舞’是一次即兴创作。当时演员已经解散，而伯格曼在灵光乍现之下，又把摄像机架好。无论你在这段戏里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我。伯格曼仅仅用了一个由剪影构成的长镜头。当时我被气坏了，也很遗憾自己错过了这场戏。我猜越俎代庖的应该是器材组的一些工作人员。”

　　“我为什么不能演喜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伯格曼成就了冯·西多，然而，为冯·西多赢得第一个奥斯卡提名的却是丹麦导演比利·奥古斯特的《征服者佩尔》。该片于1987年同时捧回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两尊奖杯。冯·西多在片中饰演兢兢业业的瑞典老农拉斯卡森，他带着唯一的小儿子移民丹麦，追求心目中的理想王国。

　　“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冯·西多表示，《征服者佩尔》大概是他“参与过的最重要的一部电影”，“拉斯卡森要面对许多不同的情况，因此我有很多机会来推敲人物的反应。并不是每位演员都有这样的机会，因此我一直都很珍惜这个角色。”

　　上世纪50年代末，冯·西多的职业生涯抵达巅峰，无论在欧洲还是在好莱坞。然而并非每个角色都能像“房客甲”一样打动他的内心。“假如你在某个领域干得非常出色，那么，当人们需要类似的角色时，他们会说：‘冯·西多干过这个’，于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奉上相同的角色。对一个演员来说，这可真是无聊透顶。”

　　确切地说，“相同的角色”是指电影中的反派人物。“我喜欢扮演有趣的反派，”比如《秃鹰七十二小时》中那个寡言少语、略有同情心的杀手茹贝尔，“但我希望偶尔换换口味。”冯·西多如是说。他真正想做的是出演一部喜剧电影，尽管一直未能如愿。也许由伍迪·艾伦执导的《汉娜和她的姐妹们》中，那个患有消化不良症的画家可以勉强算一个。

　　“自从我在《万世流芳》中扮演耶稣并出演了一大堆伯格曼的电影之后，人们就给我贴上了‘严肃’、‘虔诚’等标签，甚至有点儿哲学家的味道。”冯·西多抱怨道，“假如有人推荐我演喜剧，我完全可以想象导演的反应：‘什么？冯·西多演喜剧？’其实我在戏剧舞台上演过好多次喜剧，为什么就不能在大银幕上演？现在已经太晚了，演喜剧真的是太晚了。”

　　这大概是冯·西多一生中为数不多的遗憾之一：“我一直都很幸运。当然，如果有机会与里尼和维斯康蒂共事的话，那也是一件幸事；另外，我演过的法国电影也不算多。不过，我没有理由抱怨什么，我有过非常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