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掌政中心信贷员下乡 夫妻是否和睦也是风控指标

　　洪偌馨

　　田磊是“掌政农村资金物流调剂中心”（下称“掌政中心”）年纪最小的信贷员，“90后”的他刚刚大学毕业。因为调剂中心实行的是“师徒制”，采用“传帮带”的方式来教新人，所以田磊就成了我的“一日师傅”。

　　2月28日上午，在到达“掌政中心——通贵乡咨询服务点”之前，我就对这个小师傅充满了好奇。一个城里孩子为什么选择了与农民打交道的工作？并且，在这个回族聚居地——通贵，他如何融入当地文化？

　　一大早，刚开门的“通贵乡咨询服务点”已经挤满了前来办理手续和咨询业务的村民，两个信贷员忙得不可开交。

　　目前，在掌政镇周边的四个乡镇设有掌政中心的咨询服务点，其中有两个是在回民乡。因为掌政中心人员有限，一个服务点只有两名信贷员，而这两个人要完成从接收贷款申请，到贷前调查，再到放款手续的全部工作。

　　田磊说：“春耕时节是农民贷款的高峰期，所以现在他们每天的工作量非常大。”除了在服务点办理申请和放贷手续外，还要抽出时间到农户家去做贷前调查。

　　由于大部分村民文化程度不高，也从未办理过贷款，所以信贷员不仅需要耐心地解答村民们的各种疑问，还要一步一步地协助他们完成所有的贷款手续。仅放款手续，就需要贷款夫妻双方，以及两名担保人共四人到场完成协议签字。

　　“我们要求夫妻双方共同到场签字，是为了了解他们相处是否和睦，是否对这笔贷款达成了一致意见。因为如果夫妻对这笔贷款的用途意见不合，那么就会存在潜在的风险。”田磊在忙碌的间隙向我介绍道。

　　之前的疑问还没找到答案，我的脑海中顿时又充满了更多的问号。“夫妻是否和睦”也能成为风控指标？他们对信贷申请还有哪些特别的审核标准？一切疑问随着跟他们一起进行贷前调查而慢慢地解开。

　　新颖的“贷前调查”

　　刚一进农户的小院儿，我的小师傅就开始向我传授调查的诀窍。

　　“首先，你要看院子整体的环境是否干净、整洁，如果这个农户家的卫生环境比较差，可能是这家的媳妇不太能干，不会过日子；也可能是这家人比较邋遢，生活习惯不好。”

　　田磊传授道，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但是“房屋卫生状况”、“房屋内饰情况”等都是这份“农户家庭档案调查表”（下称“调查表”）中的重要指标，也是决定是否发放贷款的重要因素之一。

　　“接着，你要注意看房子的窗户，有几个大窗户就是有几间房。还有，房子的材质和新旧程度，即使是砖房也要分清楚是什么类型的砖，这些都是评定农房价值的关键。”田磊说。

　　此外，信贷员还要留意停在院内或院外的一些大型农机器械，并判断它们的价值。“以前完全不认识那些农具，更不要说价格了。”他腼腆地笑了笑，因为工作需要，他现在不但熟知各种品牌型号的农机器械，连它们的用途、价格、优缺点都谙熟于心。

　　进屋以后，两名信贷员开始与申请贷款的夫妇交流，填写调查表。除了基本的家庭信息、财产情况、经营情况之外，调查表还包括农户性格、自我信誉评价、创新意识、家庭重大开支由谁决定等内容。

　　调查表的每项内容都是信贷员根据农户夫妻的口述，选择适当的答案选项。以“家庭重大开支”为例，就又包括男女双方协商；男方定，告知女方；男方一个人定等五个选项。

　　“这一项就可以看出夫妻在家庭中的关系，如果凡事都由双方协商，说明两人比较团结，能够齐心协力地干活，那么这笔贷款的风险也会小很多。”田磊称。

　　调查中得知，这位农户申请贷款是为了购买一辆拖拉机，除了春耕时自己用之外，还可以在闲暇时帮别人干活挣些“外快”。此时，信贷员除了询问贷款的用途之外，还需要记录下他对拖拉机的要求。

　　田磊介绍说，“农资物流信息服务”是掌政中心的三大核心业务之一，也是他们最大的特色，即掌政中心将自己丰富的客户资源与先进的信息平台对接，一方面帮助农户掌握最新的农资信息，另一方面把农户的需求提供给农资产品生产厂商。

　　以这个农户购买拖拉机为例，田磊进一步解释道，信贷员会根据农户的要求，帮助他们与适合的拖拉机厂商对接，通过“团购”可以帮助农户争取到最实惠的价格。同时，掌政中心还会帮助他们申请相应的政府补贴。“这样一来，农户付出的成本就大大地降低了。”

　　不过，由于这些农资信息咨询服务是免费提供的，所以这个贯穿掌政中心贷款业务始终的“核心服务”，在实际的收益表上却并不“核心”。

　　奇特的“评分标准”

　　在帮助农户填完调查表后，信贷员们还需要自己填写一份“掌政资金物流调剂中心农户授信评分表”（下称“评分表”）。

　　该评分表包括：基本情况、家庭、职业、乡邻口碑、文化及信用、负债六大板块。其中，“乡邻口碑”是授信审核最为关键的一环，下面又有对待老人、夫妻关系、乐于助人、积极心态、信誉小组五个小项。

　　“中国农村仍保留着最朴实的文化，在传统乡邻关系和道德约束框架下设计的这套评定指标，就是最好的风险防控墙。”掌政中心董事长康永建在后来接受我采访时如是描述他设计这个评分表的初衷。

　　“一个人是否孝顺、品性如何、生活态度怎样，其实都能跟他的还款信誉挂钩。”田磊还说，在农村地区，这些“软信息”往往比财务数据等“硬指标”更加实用和准确。

　　对于收贷环节，掌政中心还有一个有意思的设计——他们的还款时间是固定的每月20日。

　　“因为农村更加讲究‘面子’，也非常看重乡邻亲戚的评论。贷款到期时间相同的人都在同一天还款，对于不按时还钱的人会造成很大的压力。”田磊解释道。

　　当然，信贷员评分的结果并不是唯一的放贷凭证。

　　掌政中心在每个乡镇都有一个“民间”信用评估小组来复核这些信息，而这个评估小组的成员都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人士和具有公信力的长辈。例如，在回族地区，他们会去找当地的“阿訇”（回族穆斯林对主持清真寺宗教事务人员的称呼）来求证农户的信息。

　　“农村是一种‘熟人社会’，乡邻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个贷款人和担保人人品如何、有没有不良习惯、提供的信息是否真实，找几个村民问问就一清二楚了。” 田磊说。

　　惊人的放贷速度

　　这一天我们调查的第二个农户是个新客户，“盼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你们来做调查了。”刚进家门，陈金贵（化名）就跟信贷员说。

　　田磊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他们是按照申请贷款的先后顺序来做调查，但因为现在掌政中心口碑好了、名气大了，前来申请贷款的农民越来越多。“现在我们一下去（指去农户家调查），根本就回不来。左邻右舍听到我们去了，都会过来咨询。”

　　因为去年申请得太迟，陈金贵没能在掌政中心贷上款。所以今年春耕刚一开始，他就去掌政中心填了申请表。

　　田磊称，因为掌政中心的资金有限，即使每年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保春耕”上，也只能满足一小部分农户的需求。随着有需求的农户日益增多，他们每天都在为了“钱”发愁。

　　“找农信社贷款2万，送礼请客就要花掉一千七八；农商行手续太多，审批时间又长。邻居去年2月份向当地某农商行申请的一笔贷款，拖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所以，陈金贵宁愿多等一个月，也没有再找其他地方借钱。

　　据田磊介绍，根据他们的规定，信贷调查后五天内就要答复客户是否能贷款，然后，获得肯定答复的客户带着证件去办理放贷手续，办理完立即就能收到钱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上午的调查工作结束后我就返回了掌政中心。而田磊和他的同事又匆匆地赶回了服务点，因为下午还有几个农户要来办理借贷手续。

　　这就是掌政农村资金物流调剂中心信贷员马不停蹄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