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股评论：华尔街的黑暗时代

　　　导读：MarketWatch专栏作家高德(Howard Gold)撰文指出，金融危机及各国政府和公众在金融危机之后的反应已经彻底改变了金融行业的游戏规则，也改变了其面貌，在生意和收入的角度，华尔街的好日子都已经结束，他们将一点点吞下自己的报应。

　　以下即高德的评论文章全文：

　　股市正在冲击后危机时代的高点，失业率正在降低，甚至连住宅销售数字都出现了年内最体面的情形。

　　然而，在华尔街上，我们看到的却依然是不满的严冬。那些对金融危机的发生必须负重大责任的大公司得救了，挽救他们的是纳税人的金钱，以及联储主席伯南克(Ben Bernanke)慷慨大度的零利率政策。

　　他们在2009年和2010年获得了炫目的业绩，向那些根本没有资格的高管们派发了数额巨大的奖金，似乎他们什么错误都没犯过，公司什么事情都没出过一样。与此同时，公众却在承受着1930年代以来最为严重的衰退，大家的愤怒可以想见。

　　然而，世上还是有真正的信念和公正，应得的惩罚是逃不掉的。市场的力量，监管的力量，潮水开始扑向这些不可一世的家伙了。大公司正在削减奖金的额度，裁撤人手，迅速撤出那些他们已经没有生意可做的市场。

　　在未来的年头当中，这些公司的利润将减少，而股东或许还会向管理层施加更大的压力，迫使他们提升利润率——就像华尔街曾经向其他为数众多的企业所施加的压力那样。

　　所有这些就意味着，无论宏观经济怎样发展，华尔街的超级熊市已经注定了。所谓“超级”，是指这熊市是由结构性因素，而非正常的市场周期性盈亏所导致的。

　　不久前，高盛证券(GS)副总裁史密斯(Greg Smith)在《纽约时报》发文公开辞职，这可不是个简简单单的事件。这是一个重大的预兆。在熊市当中，逃离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就像老鼠在地震之前会四处逃窜一样。只是这一次，小老鼠还回过头来咬了大老鼠。

　　前高盛雇员说，公司的环境是“有毒的和破坏性的”，他还写道，看着他们“冷酷无情地谈论如何敲客户的竹杠，这让我感到恶心”。

　　华尔街的大变

　　另外一位史密斯(Roy Smith)也曾经是高盛的合伙人，现在则是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的金融学教授，他对后退出的史密斯并没有什么同情，因为“他让大家觉得高盛确实是一直在敲客户的竹杠”，但是“高盛的那些客户……其实是有机会，而且他们也确实是货比三家了的”。

　　这一点之外，史密斯教授也承认，在高盛，乃至于在整个华尔街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那些“凭经验和直觉做事”的交易商已经被炫耀着复杂的数学模型的量化分析专家，顶着博士头衔的人们代替。各种生意当中的竞争都加剧了。

　　在互联网泡沫破灭，以及斯皮策(Eliot Spitzer)调查之后，看上去华尔街似乎一度受到了惩戒。然而，随后是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的联储推出了低利率政策，拉开了长达十年的房市泡沫的序幕。

　　高盛、摩根士丹利(MS)、美林——现在已经被美国银行(BAC)收购——和其他的玩家，比如现在已经灰飞烟灭的雷曼兄弟及贝尔斯登，都争先恐后地加入进来，为那些以可疑的抵押贷款为基础的债券做出AAA的评级。再加上监管的乏力，这些公司自己也纷纷大举使用杠杆手段加入战团，使得局面渐渐失控。

　　直观结果就是，金融公司的盈利在1986年是占据美国企业总利润的19%，而2006年，这一比例已经上升到令人吃惊的41%。然而，所有这些利润却都是基于虚假的幻象，因此，当崩溃不可避免地到来，幻象也就破灭了，而最后埋单的变成了美国的纳税人。

　　史密斯教授接受采访时对我感叹道：“整个行业……从1980年到现在，简直是火箭般的增长速度，但是与此同时，也形成了对世界的系统性威胁。”

　　可是现在，他们的市场已经遭到了破坏甚至毁灭，华尔街将不得不为了已经缩小的蛋糕而殊死竞争。股票？散户投资者已经放弃了股市，将其留给那些每一次交易只为了几美分利润的高频交易者。

　　购并交易日趋沉寂，IPO的生意也是如此，而这些正是华尔街以前大笔费用收入的来源。即便是近十年仅见的Facebook上市，对于那些承销者而言也算不上什么盛宴，据报道称，他们的承销费用只有1.1%——要知道，在过去，这一比例通常是6%至7%。非常遗憾，各位银行家们习惯了的法式大餐现在已经被三明治代替了。

　　史密斯教授对我说，由于生意是如此难做，以至于他们的投资回报在过去三年当中一直低于资本成本，也就是说，至关重要的经济附加值(EVA)指标居然是个负数。

　　史密斯教授的结论是：“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承认这些公司存在结构性的问题。”

　　伴随监管当局逐渐收紧手中的缰绳，这些问题只能是变得愈来愈严重。

　　严格的监管

　　危机之后，世界各国的政府都通过了新的法规和政策，以控制几乎毁掉全球经济的疯狂投机。美国、英国、欧盟和瑞士都强化了资本要求，打压了杠杆手段，在具有系统性风险的机构脖子上拴上了缰绳。

　　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的新巴塞尔决议和美国的《多德-弗兰克法案》都是至关重要的。这些新的法规将迫使银行保持更多的储备以应对可能的亏损，接受定期的压力测试，改变薪酬习惯，而且《多德-弗兰克法案》的“沃克尔规则”还要求他们放弃那些高风险的业务，比如自营交易等。

　　议会一度几乎将《多德-弗兰克法案》弄成一团糟，他们要求监管机构承担起起草大量新条款的繁重任务。银行和券商拼命展开游说，试图将这些监管要求当中最严格的部分提出出去，但是无论如何，法案确实已经改变了他们做生意的方式。

　　“所有这些都在要求银行持有更大数量的资本。”史密斯教授对我解释道，“这些人或许不得不就此的自己2007年的业务模式说再见了，告别史密斯辞职书当中所说的那种恃强凌弱的姿态。我的猜想是，我们可能会看到一些公司发生巨大的变化。”

　　当务之急当然是削减惊人的奖金额度，分析师梅奥(Mike Mayo)干脆说，这些几乎并非激励，而是到了某个职位就肯定会得到的好处。史密斯教授强调：“薪酬必须视力相应业务部门的经济状况而定。”

　　纽约州审计长迪那波里(Thomas DiNapoli)已经发表预测，估计华尔街的薪酬水平今年会降低14%。不过行业利润的缩水幅度更大，将达到一半。我估计，银行的股东们会施加压力，迫使他们进一步降低薪酬比率。除开华尔街之外，根本也想象不出还有哪个行业会将自己半数的收入先分给员工，然后才有股东的份儿。

　　一些公司已经对薪酬进行了重组，迫使员工接受新的标准。据报道称，在摩根士丹利，现金奖金的上限为12万5000美元。这数字你我现在看着还觉得刺眼，可是在过去，这只是他们一年的雪茄钱。

　　在回应抱怨时，摩根士丹利的首席执行官高曼(James Gorman)表示：“如果你真的不开心，走人好了。”说得一点都不错，反正2011年当中，全球金融行业的事业人数总规模达到了大约20万。

　　现在我也没有多少幸灾乐祸的心情，我也不想看到成千上万的文员、IT人员和其他人倒霉，他们为这些公司工作又不是他们的错。

　　然而，我却又实在控制不住笑容出现在脸上，因为我感觉到了华尔街银行家们面对一个全新世界时的焦虑。一点一点地，他们正在接受他们应得的报应，大头还在后面。

　　“我们正在走进一条漫长而黑暗的隧道。”史密斯教授如是说。现在他们还看不到隧道尽头有一点光亮，哈里路亚。(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