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道伟：国企投资制约消费经济形成

　　“尼尔森中国消费者360论坛”于2012年5月17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世界大型企业研究会副总裁及中国经济与企业研究中心主任霍道伟。

　　以下为演讲实录：

　　霍道伟：大家早上好。我非常高兴，非常荣幸来参加这次论坛，非常感谢尼尔森邀请我做演讲。我和大家分享五到六个关于中国消费者市场的趋势。首先，我介绍一下大企业联合会的背景，世界大企业联合会是一个企业的智囊团，是会员制的协会，我们是在1916年纽约成立的，我们基于公共利益而成立，我们是一个独立的组织，没有任何政治或者政策方面的利益，我们主要的目的就是给企业提供更清楚的事实，让决策者更清楚地了解到企业和社会应该在哪方面有结合点，这就是我们做的事情。中国经济与企业研究中心是一个非营利研究组织，在2006年成立，成立之前，有很多的业务，有很多的统计数据，我们结识了很多朋友，比如说来自NBS的潘先生，我们和NBS有着非常紧密的合作，比如在产品研究和能力研究、劳动力市场研究方面等等，有非常好的合作。

　　我们的研究覆盖范围很广，我借此机会跟大家正式宣布一下，三个月之前，我们在纽约有一个需求研究院成立了，是一个研究中心，是一个合资企业的项目，我们联合会和尼尔森共同成立的一个研究机构。我们主要做一些远期研究，就是看美国的房地产市场是怎么样的一个趋势，它会怎么发展，需求是怎样的，我们会研究全球各地的消费情况。消费从成熟市场和新兴市场来说，差距还是很大的，我们这个需求研究院就是想要看看长远的趋势，这些趋势能对我们企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今天主要的演讲内容就是中国消费者市场的主要趋势，我从社会经济学的角度解读这个问题。基于经济方面的表现，以及社会、政治因素，我相信大家都同意，中国正处于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状态，所以我们很难知道短期的情况，也更难预测长期的情况。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们的观点。首先，现在有很多积极的因素，比如说工资的增长、家庭财富积累的增长，这就是消费的驱动因素，货币更多了，可以获得更多的购买力，人民币会越来越升值。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我不想过多涉及。绝大多数分析师认为人民币会慢慢升值，当然可能先有一个稳定期，但是长远来看是会升值的。零售方面，也是有非常好的进展，以及商业环境越来越优越了。对营销的可进入性也更强了，比如二线城市，有了更好的交通工具，比如高铁，媒体的渠道也越来越多样化了。我们之前没有办法接触的城市，现在都可以很容易接触到，比如说三四线城市，都可以更好地了解消费者的偏好。而且，我们看到消费者的成熟度越来越高，中国的消费者学习能力很强，对于产品质量好坏的区分能力越来越娴熟。现在有两个问题，从社会经济学角度来说，这些因素是不是能够可持续下去？第二点是更重要的，我想跟大家简单讨论一下，一些关键的政治经济以及制度方面的制约因素，会抑制消费增长的因素会不会能够有所缓解？我主要谈六方面的趋势。我认为这对消费者市场有长远的影响。

　　第一个趋势，潘先生刚才谈到了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会放缓，温家宝总理“两会”报告中，谈到2012年GDP增长率预测是7.5%。我们现在的2%的增长率和很多年之前的2%的增长率带给我们的影响和意义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人们觉得投资的力度不够，消费者也能感觉到，消费者失业了，收入少了，自身的感觉就会不一样，对于消费者的行为就会有影响，对于消费和投资也会产生影响。我们主要做的是长远的预测，基于成长源头的一些分析。我们叫做潜在GDP。我们会看一些增长的元素，比如劳动力、创新、技术、政策等等，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最优化的增长率，如果说这个国家能够很好地利用各个方面的增长元素，并且以最优化的方式利用，就会有增长的潜力。就业的增长、劳动力的增长，全生产要素的增长等等。中国更快的经济减速，就是让它的增长水平回落到正常。会影响增长的是右边这张图(见图)，一个是乐观的假设，是悲观的假设，政策方面的影响，技术方面的变革都会影响经济结构。我们看到悲观的假设，预测是2.5—3%的增长。潘先生也说到，我也完全同意他的观点。更慢的增长并不一定就是坏事，事实上是一个更加平衡的增长，我们都在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对于中国和任何一个经济体来说都是好事。欧洲需要重新找到平衡，比如有主权债务危机，需要进行消化。中国也需要再一次平衡，不要太多地依赖于基础设施投入的增长，当然平衡是需要很多代价的。这里会给人们带来一种新的感受。问题是消费仍然很强劲呢？如果消费仍然保持现在的水平，总体经济下滑的话，中国的环境是非常好的，因为经济要重新恢复平衡，现在很多人问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密切观察，到底经济下滑的趋势是不是健康的，是不是会影响到消费的势头？

　　第二个趋势，我想花更多的时间来谈，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政治经济的制约因素，结构阻力对于消费的阻力会不会得到缓解呢？我们看到国有企业和大的国有企业在过去三十年当中，中国经济主要的驱动因素就是国有企业和大型国有企业，他们在一些大的资本项目里大力投资。比如制造业、高铁、道路、桥梁、基础设施、房地产等。长时间以来，这个趋势就压制了私人企业和个人力量。我们认为这样一个体制，成为了消费经济的制约，我们看左边的这些人(见图)，他们有房子、有工作，能挣钱。他们的收入很少是来自国家的工资，这个数字从2008年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人把钱存在银行里，挣利息，其实通货膨胀比利息还要高，所以一直是在赔钱的。如果把存的钱拿出来，投入到国家基础设施或者房地产里面，房子会越建越多，最近的趋势是这样的，能够参与到这个过程中的人，能够从经济当中获得高额利润，并把它转化成国家或人民的福利。这里有一个问题，投资到房地产的人们，他们想买超过一套的房子，地方政府通过卖地得到财政收入，所以中国家庭要为自己的房子向政府交很多钱，来获得他们仅有的一点福利。这样一个结构会抑制中国经济消费的动力。所以，我们一直都在说，我们需要改变一些东西。希望中国的领导人能够找到一个方法，进一步改善这个体制，让他们消费的欲望更强烈一些。

　　第三个趋势，人口结构的变化，我们知道中国也慢慢进入了老龄化，现在工作的人需要抚养父母，甚至是祖父母和自己的孩子，独生子女的政策造成了抚养压力的增长，可自由支配的消费能力就产生了影响。我们的经济师做了这样一张幻灯片(见图)，乡村居民在就诊方面的花费，门诊的费用和住院费用的比较，右边是住院费的比较，这里不包含国家的保险费用，只是一个简单的对比。如果住院的话，农村的比例已经将近55%，占收入比例非常高。在我们讨论可支配和不可支配收入的时候，我们会注意到医保体系对他们的影响，这是一个非常重要问题。社保和社会福利制度覆盖的范围，以及在多高的比例需要动用他们可支配的收入，当然如果覆盖更多的范围，也会使得政府的财政面临更大的负担。我们看到美国员工可支配收入的比例用于医疗的也是比较高的。另外就是在服务业方面，服务业很可能是下一轮经济增长的驱动力量，对于中国来说，我们现在在谈论经济转型，尤其是服务业经济转型，对于服务业的组成，包括运输、卫生、保健、教育等等，更少的零售以及金融，这些都是由中国的国有企业垄断和支配的，现在在媒体上讨论并不多，我相信在领导层中讨论会很多的。我们看到左边服务业占的GDP比重非常低，也就是说中国有很多、很大的潜力可以进一步增加服务业，占到服务业的比重。非常核心的问题就是政府政策的行动，是不是能够有效地释放服务业的活力，是不是能够激发出更多的消费机会和消费者，以及更多的消费需求。如果控制得非常严格的话，很多益处可能都散发不出来。

　　第四个趋势，消费信贷人们谈论得并不多，这是一个重要的话题，消费信贷在中国非常有限，最近，人们对这样的话题也感兴趣，但是好象处于一个灰色地带，对于个人贷款，需要进一步渗透，现在中国有住房抵押贷款，消费信贷还是比较低的。我们不是说建议中国政府采用什么样的路线，在使用这些信贷的时候，是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态度。一些大银行发行消费信贷，可以帮助申请者更好地申请消费信贷，这样会激发出更大的消费。中国和美国对比一下发行信用卡的情况，美国发行信用卡是15亿张，非常多，当然大家并不一定赞同这个情况，中国是发行2.4亿信用卡，每两个人申请人都被拒绝了，可能因为申请的材料的问题或者没有提供有用的信息。所以中国有更大的潜力，会有更多的人申请得到信用看。另外，信用卡如果失控并不是好事情，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刺激信用卡的市场。

　　第五个趋势，就是通胀。现在有很多因素影响了市场，这些因素不会一下子消散，需要长期的一个时间，面临通胀的压力，需要政府出台有效地政策，予以控制和遏制，需要领导层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人们口袋里的钱更多地用于食品消费和快速消费品，以及工资的增长以及就业的问题，我们看到中国的就业者工资有所增长，中国制造业的发展需要更多的生产力，我们需要更多地依靠机械化和资本设备的投入，所以我们处于一个非常奇怪的情况中。我们一方面有工资的增长，另一方面也面临很多工厂的技术改造问题。内地的一些城市化，在四线、五线，甚至偏远的城市的消费很难判断，许多城市看起来好象是发展得过度了，经济好象还不错，这是否对经济整体能够起到推动作用还是下拉作用？还有思想层面、意识形态的和文化的方面的冲突悖论。在各个地方的消费，以及消费者经济的负面效应，如何来有效地管理？有效地管理消费带来的负面效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另外，政府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如果这种想法用于刺激经济的发展，如果处理不好就会看到收入和平等差距的加大，会出现不和谐的情况，这个问题要引起我们的重视。我要论及的是政策措施，在这个领域，可以发挥更强有力的作用，引领中国消费者的行为。我在1985年第一次来到中国，当时最大的活动就是精神污染，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防止西方的出口影响中国消费者的思想，当时并不鼓励购买西方的产品和欧美产品，这些如何交融和融合是一个重要的话题。

　　中国消费者市场的前景是积极的，风险主要是政策层面的。三十年来中国经济发展非常迅速，受到了工业化的刺激，主要是靠投资来实现的，现在我们谈论的是另外一个方面，就是需求层面，中国所领导的特色的市场经济，要非常注重消费层面，不能光靠固定资产投资，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这涉及到政策的转变，这些领域是值得我们期待和关注的，这也对所有人的业务非常重要的，在未来数年都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