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碳交易市场的失窃案，让越来越多的人担心其系统存在的天然缺陷。

　　文|本刊记者 戴喆民

　　今年1月份的一起碳排放配额失窃案让正在成长中的欧洲碳交易市场出现了“休克”。

　　在捷克注册的碳交易企业“百仕通全球投资公司”(Blackstone Global Ventures)在网站上以醒目红字发布一则失窃声明，公布前一天失窃的47.5万个碳排放配额电子序列号，提醒交易者注意风险。这家公司失窃碳排放配额总价700万欧元，恐怕难以追回。按捷克碳交易登记处说法，这批碳排放配额失窃数小时内便已流转波兰、意大利、德国、列支敦士登、爱沙尼亚等地账户。

　　百仕通全球投资公司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这个名单还包括水泥制造商霍尔希姆公司(Holcim)，奥地利政府，以及捷克、希腊等多个账户，总价值约为4500万欧元。欧盟因此宣布，从1月19日开始暂停碳交易市场全部现货交易，但碳期货和碳衍生品交易照常运行。2月4日，法国、德国、荷兰、斯洛伐克和英国因其碳交易登记机构的安全等级较高而先行恢复交易，而其它国家仍处于暂停交易状态。

　　碳交易市场的嘲笑者从来不认为这个市场应该被认真对待，和他们态度类似的还有欧盟委员会和各成员国。不幸的是，就在他们抱有如此态度的同时，这个市场却被犯罪分子瞄上了。

　　排放交易是通过提供经济激励来达到减排目的，从而控制排放的一种经济政策工具。排放交易机制设定一个允许排放的污染物的总额限制。在交易机制下，公司或工业部门被授予一定数额的信用或配额，以此作为排放该数额的污染物的权利。分配到各公司或工业部门的许可之和不得超过前述限额。多排者或从少排者购买许可，或面临重罚。

　　在欧盟排放交易体系(EU ETS)内部，这些碳信用额是在各个国家登记所以电子形式被持有。进行碳排放的公司或者促成交易的相关机构通过在登记所的账户持有信用额或将其转至其它账户，而犯罪分子正是通过闯入这些账户而获取信用额，并将其迅速出售。欧洲各国的登记所在1月19日关闭，重新开放的时间则得看各国安保标准是否到位。

　　欧盟委员会调查后认定，这起针对碳交易账户攻击是有组织的行窃，可能涉及一些国家碳交易登记处工作人员或某些碳交易企业员工。这也直指目前欧盟排放交易体系的弊端：各国碳交易登记处“各自为战”，缺乏统一管理，以致安全机制脆弱，难以保障账户安全。

　　登记账户引起的乱子不仅限于信用额失窃，增值税欺诈也一直是该市场的一个问题。它是指税赋已经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征收，但并未向任何政府上缴。例如，在去年12月，意大利警方宣布他们正在调查一起涉资5亿欧元的碳交易增值税欺诈案。一些国家已经改变他们的法规来取缔这种行为，但更多的国家还没有。

　　碳交易市场的分散化运行模式也增加了追踪失窃信用额的难度，让市场参与者的交易风险变得更大。碳交易登记处往往难以核实信用额是否“干净”，买方因此无从知道他们购入的信用额是否来自正当渠道。信用额失窃后，欧盟委员会要求，各国交易登记处必须加强安全措施才能重新与碳交易市场“联网”。

　　要求市场尽可能对参与者开放的理由肯定是非常充分的，但欧盟排放交易体系似乎走过了头。如今在这个市场开户太过容易，要做出的改变是让犯罪分子更难建立自己的账户。只为进行碳排放的企业和受欧盟金融市场法规管理的金融机构开立账户，将会成为有望立刻切断盗窃、欺诈和洗钱的办法。行业组织国际排放交易协会在一年前致欧盟的信中，要求遵循“了解你的客户”原则，便是朝这个方向迈出的一步。

　　欧盟碳交易机制尚处发展初期，仍需一定时间才能完善。但是，或许我们不应该否定这个市场。正如中国社科院金融所的副研究员曾刚所认为的，在银行业和证券业发展的早期，也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这是成长中必须经历的，我们绝不能因噎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