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森：发挥市场作用转变发展方式

　　新浪财经讯 由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主办的“2011中国改革论坛”于10月22日在北京市远望楼宾馆召开，本届论坛的主题是“‘十二五’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政府与市场”。图为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党组成员、副主任彭森发言。

　　彭森：各位来宾、各位专家，同志们，大家早上好。十月北京金色的秋天，一年一度我们举行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的年会，今年在北京同时还举行了第九届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论坛，这是我们对改革的一种重视和支持，也是体改战线同志们的一次盛会。几天前中央刚刚召开了六中全会，对进一步深化文化领域改革、促进文化事业大发展作出了新的部署，我想这次会议也是一次很好的学习中央的精神，进一步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经济发展转型的一个重要的会议。

　　首先，我在这里代表国家发改委向会议的召开、向出席会议的专家、学者和体改战线的同志表示亲切的慰问和诚挚的欢迎。利用这个机会，我首先报告一下今年以来我们国家在发展和改革方面所取得的一些进展和情况。

　　今年以来，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和国内近来运行的新变化、新情况，中央坚持以科学发展为主题，以转变经济比较方式为主线，着力稳物价、调结构、保民生、促和谐，巩固和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的结果，国民经济积极朝着宏观调控的预期方向发展，经济增长正在由政策刺激向制度增长有序转变。

　　一是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在各项政策的作用下，经济增速稳中趋缓，运行态势总体良好，1-3月份GDP同比增长4%，前几个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了14.2%，连续16个月稳定在14%左右。固定资产投资增长25%，民间投资的增幅是34.7%，同时民间投资在整个投资中的比重已经增加到了50%以上。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增长17%，外贸进出口总额增长24.6%，三大需求中内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加大，最终消费和资本形成分别拉动前三季度经济增长4.5、5.0个百分点。

　　二是价格调控总体有效。今年以来，我们采取了一系列稳定市场供应、降低流通成本、整顿市场价格秩序、促进货币信贷向偿贷回归的政策措施，物价较快上涨的势头已经基本得到控制。8月份以来，物价总水平涨幅开始回落，9月份CPI同比上涨6.1%，1-9月份5.7%，年内价格运行拐点特征已经得到确认，预计今年后两个月CPI可以控制在5.0%以下。

　　三是结构调整积极推进。充分运用市场环境趋紧的机制，进一步完善相关的政策措施，引导企业划压力为动力，主动转方式、调结构、产业结构进一步升级，前9个月高技术产业增加值同比增长16.9%，增幅比全部工业高了2.7个百分点。现在服务业发展态势良好，自主创新步伐加快，科技投入进一步增加，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势头良好，风电、太阳能与非化石能源发电装机已经占了全部新装机的1/3，节能减排和生态建设积极推进，区域发展更趋协调，中西部地区今年上半年以来，经济增长、投资增幅和财政增幅都高于全国的普遍水平。

　　今年以来，围绕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改善和保障民生，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的改革也取得了积极进展。一是基本经济制度不断完善，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体制环境继续改善。中央企业兼并重组进入关键阶段，国有企业公司制、股份制改组改制比例超过80%，电网企业在2002年厂网分开以后，历经八年的时间，去年年底终于决策报告中央，今年迈出了实质性的步伐。在十一前组建了中能建、中电建两大电力规划建设公司，这都可以列到世界500强里，增加了这两家企业。以广电电信业务双向进展为重点的三网融合试点工作稳步推进，12个试点地区分别制定实施了试点方案，国有资本经营预算的范围逐步扩大，集体林权制度改革、国有林场改革的试点稳步推进，支持小型、微型企业发展的金融财税政策以及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体系等不断完善。

　　二是财税金融体制改革继续深化。中央财政预算公开范围进一步扩大，油气资源税重价提升的改革将于11月1日在全国实行。社会广泛关注的个人所得税改革方案已经实施，在上海、重庆推行的个人住房征收房产税试点已经开始启动实施。货币政策调控体系继续完善，建立了差别准备金动态调整机制，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继续深化，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建设积极推进，跨境贸易和境外直接投资人民币结算试点稳步推进。

　　三是资源性产品价格和税费改革取得了新的进展。在全力应对通胀压力的同时，我们今年推进了成品油天然气价格市场化的改革，有关方案已经经过完善陆续上报。出台了上网电价和非居民用电销售价格的调整方案，太阳能光伏价格形成机制，进一步完善，制定了全国统一的标杆上网电价。排污权有偿使用和交易权试点正在进一步推广。

　　四是社会保障不断完善，收入分配体制改革取得新的进展，城镇居民养老保险试点工作启动，试点范围覆盖了全国的60%的地区，计划明年实现全覆盖。新农保的试点继续推进，已有9个省份实现了新农保制度的全覆盖。基本医疗保险覆盖面继续扩大，报销比例进一步提高，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继续深化，非公有制企业工资的集体协商制度建设迈出了关键的步伐。

　　五是教育、科技、文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成效显著。去年出台的教育发展改革纲要提出了十项改革的任务，正稳步开展和落实，全国有425项教育制度改革试点项目已经制定了试验方案，从国家、地方、学校三个方面系统的推进教育制度改革。科技计划管理的改革深入推进，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及科技、金融相结合的体制逐步完善。文化体制改革步伐加快，全国共有678家国有文艺院团完成或者正在进行转企改制，非时政类报刊出版单位的改革今年也开始正式启动，医药卫生体制改革不断加强，基本医疗保障制度基本实现全覆盖，98%的政府办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实施了基本药物制度。近70个城市开展了公立医院改革的试点，积极探索四分开的办医体制，160个县市先行启动县级医院的综合改革。

　　六是政府自身建设取得了新进展。事业单位改革深入推进，政府绩效管理试点深入开展、成效明显，省直管县市的体制改革试点推进，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的指导意见、发布实施并出台了相关的配套措施。总体来看，今年以来经济运行情况是好的，经济增长的速度与质量、结构与效益关系趋于改善，改革的深入推进促使经济与社会发展趋于协调，一些突出矛盾正在缓解，但是经济发展面临的国内外环境仍然十分复杂，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矛盾仍然突出，国际环境和国内经济运行中又出现一些新情况、新问题、新矛盾，形势的复杂和调控的艰巨性都在增加。

　　从国际上看，世界经济复苏的进程今年遭受了巨大的挫折，世界经济充满不确定性，首先世界经济下行风险加大，美国失业率居高不下、消费需求不足、房地产市场停滞等因素的制约，继续低速地徘徊。今年前两个季度经济分别是增长0.4%和1.3%，到了9月份CPI已经上涨到3.9%。欧元区的失业率长期徘徊在10%左右的高位，CPI已经突破了2%的传统警戒线，二季度经济缓解只增长了0.2%，去年表现良好的法国、德国，今年上半年的经济增长只是0.1%和0.2%。日本经济颓势继续，虽然他们的CPI是0，但是他们三个季度经济是负增长。巴西、印度等主要新经济体国家，总体上经济出现一个增长的态势，但是增速开始放缓。

　　二是主权债务风险及通胀问题突出。目前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各国政府超常规财务货币政策负面影响开始显现，危机和风险正在呈国际危机开始时的私营部门转向公共部门。由于政府的财政赤字政策，一些发达国家公共债务激增引发了内部和外部的风险，并且开始采取措施向外转压。政府风险和债务风险的积累，特别是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向核心国家蔓延，并且可能进一步深入和恶化。由于主要经济体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也加大了全球的流动性泛滥，导致大宗商品价格振荡，输入性通胀也使新兴的经济体倍受压力。国际资本加速流向新兴经济体，加大资产价格的泡沫和通货膨胀的风险。

　　三是全球的主要经济体的政策选择和协调难度加大。一些国家在实施紧缩财政政策，治理通胀与刺激经济增长间，处于政策选择的两难境地。各国经济周期不同，经济政策产生了明显的差异，国际合作和政治协调面临诸多的制约。国际金融危机开始时，已经发挥了协调各国宏观政策的G20、G8这样的机制目前举步维艰，这些问题相互交织影响的作用，也从不同层面上影响了中国经济的发展。从国内看，一些体制性结构性的矛盾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发展方式依然粗放，投资与消费三个产业结构仍不合理，资源环境约束进一步强化，全球流动性过于宽松导致的输入性通货膨胀压力尚未明显减弱。国内资源要素价格矛盾比较突出，经济结构调整压力加大，一些领域盲目投资、产能过剩的问题进一步暴露。高耗能产业增长势头依然旺盛，前7个月增长达到12.8%，产业转型升级面临着诸多的制约，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成本高的问题比较突出，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还不完善。国际上一些国家在人民币汇率上对我频频施压，针对我国的贸易摩擦明显增多，稳定和发达出口面临困难，改革虽不断的推进和深化，但是近几年各级政府集中精力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带来的一些经济发展方面的重大挑战，一些重要改革被迫放缓，改革的难度也逐步加大。所以，一些短期的问题和长期的问题交织，结构性的问题和体制性的问题交织，国内的问题和国际的问题互联，这将是“十二五”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一个基本环境。

　　前天，我在北京主持了第九轮的中美经济发展和改革部长级对话，美方的团长是美国副国务卿“霍姆威茨”，他对世界经济的复苏也是比较悲观，认为可预见的这几年，全球经济将持续低迷，同时美国人的消费需求也会持续保持一个很低的水平。所以，他特别提醒，这对中国过去过度依赖外部需求的增长模式也会带来很大的冲击。面临全球性的重大挑战和矛盾，目前世界各国都在研究通过改革、创新、结构调整来实现经济的稳定可持续增长。美国副国务卿“霍姆威茨”在会谈当中讲到，美国逐渐的认识到高债务、高消费、低储蓄的发展是不可持续的。同样，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长期以来我们所走的高耗能、高污染、低成本，或者叫“两高一资”的增长模式也是不可持续的。中央明确不提出“十二五”时期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这是适应国际经济环境新变化的客观需要，是解决国内经济社会发展深层次矛盾的根本举措，也是实现科协发展建设和谐社会的内在要求。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我国经济领域的一场深刻变动，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刚刚进出中等偏上阶段的发展中大国，必须通过全方位、系统性的改革，才能实现发展方式的转变，才能跨越中等收入国家通常面临的发展陷阱，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

　　这次论坛确定了很好的论题，也重点研究经济与市场的关系，对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之间的关系和作用，我觉得这抓住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主题也是基于对转变发展方式的深刻理解而提出来的。实事求是地说，当前转变发展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政府推动为主，市场机制的发挥作用还有很大的空间需要进一步的加强。从实践的情况看，2008年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我们从中央到地方，政府万能的观点也有了一些新的市场，在一些领域还不断的强化。针对这样一些问题和倾向，结合今天论坛的主题，我也想讲几点自己的体会。

　　首先，在研究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时候，我们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我们在九十年代初选择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我们深刻认识市场是有效配置资源的方式，有利于发挥内在的动力和活力，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虽然我们同时认识到市场从来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经济发展面临重大挑战的情况下，必须发挥政府应有的宏观调控作用，克服市场的缺陷。但是关键的一点是我们必须牢记我们实行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记得90年代初的时候陪同中央领导同志会见英国的前首相撒切尔，撒切尔当时问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们领导回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市场经济，本质就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本质还是要从制度上更好的发挥市场在配置中的基础作用。所以今天我们在转变发展方式的时候，我们主要是靠政府还是靠市场？我觉得答案应该是明确的，我们要更多的通过经济的手段，更多的发挥市场的作用，靠市场的力量来转变发展方式。

　　当然，政府也要通过规划和宏观政策来引导企业行为，通过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保护市场主体的合法权益和公平竞争环境，来激发社会成员和市场主体加强竞争、增强经济发展的内在动力。但是总体来看，我们在转变发展方式的过程中，一定要更好的、更多的运用市场力量发挥市场的作用。

　　其次，在研究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的时候，我们必须坚持实事求是。多年来，政府与市场的定位，计划与市场的关系，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手互相之间如何配合是多年争论的问题，这个争论可能长期延续下去。比如在制定“十二五”规划建议纲要的时候，我们对过去的改革、对政府的职能曾经进行一些系统的总结。当时大家比较一致的意见，我们政府在经济调控方面的作用实际主要是存在着越位，在市场监管方面主要是出现了缺位，在社会管理方面出现大量的错位现象，在公共服务方面存在很多不到位的现象。这样的一些结论性的意见，对改革的顶层时间、进一步界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发挥重要的作用。

　　但是，近几年来，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过程中，我们也实事求是的认识到，在经济转型，以及应对一些重大危机的情况下，保持经济的稳定增长也是政府义不容辞的重大责任，政府在这样的条件下，应该也是必须有所作为的。包括国际上的主要经济体，一些西方发达国家，美国最近出台了经济产业增值计划、出口方面的计划，医疗、社会方面的制度性的改革的方案。所以，我们一方面要认识到在政府职能转变方面存在的重大问题，同时对这几年政府在宏观调控方面、在制定新的规划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在稳定市场和价格方面所采取的重大措施，要实事求是的进行理解。当然在做这些工作的同时，也要进一步从心里搞清楚，哪些是政府的干预是必要的，哪些可能不必要的，哪些可能是临时的，哪些可能是长期的。对于阶段性、临时的怎么采取退出的措施，对于一些长期的、必要的措施怎么实现机制化、法制化，这样的话，有利于我们更好的深刻理解和处理好两者的关系。

　　三是围绕政府与市场关系的核心问题，我们要进一步谋划好改革的重大和步骤和方案。党的十六大提出到2020年要建立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到了今年只有不到10年的时间了，在“十二五”之后的五年时间，可能有一些重大的关系、重大的缓解改革核心的问题，必须取得突破。比如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问题，中央与地方的关系问题，公平与效率的问题，社会发展与经济发展的关系问题，以及城市和乡村的关系问题。但是，我始终认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是必须放在核心的位置进行考虑，并且按照这个思路来研究一些重大的、联动的改革措施。比如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就涉及到垄断行业的改革、涉及到价格改革、涉及到政府职能的转变，这样的问题集中反映了比如能源的安全、能源方面的电煤矛盾的问题，这有必要进行一些顶层设计，在这些方面的核心问题上扭住不放，取得重大突破。

　　四是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关键是要加快实现政府职能的根本转变。应该说政府与市场的这对矛盾，政府是主要的矛盾方面，从某种意义深来说，转变发展方式关键就是转变政府的职能。从1992年我们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目标至今，改革步伐相对之后、矛盾积累较多的还是政府职能转变，政府职能转变不到位，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建立完善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都无从谈起，而要实现这种根本转变，必须把由国家管理的事项转移出去，把该由政府管理的事项切实管好，全面的履行政府的职能，在改善经济调节、严格市场监管的同时，更加注重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同时，中央和地方政府要按照职能转变的要求，突出各自的管理和服务事项，处理好财权和事权的划分，部门之间的责权关系、职责关系要进一步合理界定，进一步理顺做到权力和责任对等。这是一些个人的体会，不一定正确。

　　今年是“十二五”开局之年，各方面都把工作的重点转向为发展方式创造良好环境方面，明年乃至“十二五”时期，深化改革要紧紧围绕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主线，加强改革的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转方式所需要推进的改革，必须整体配套、协调推进，对系统目标结构和功能要进行总体规划，明确时间表和优先顺序，动员全社会形成推动改革的合力。在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上要力争取得突破，主要是转变政府职能，特别要着力建立服务型政府、法治政府，要深化国有企业，特别是垄断行业的改革，促进非公有制改革，促进我们经济发展的内在活力。积极推进财税体制改革，特别是建立财力与事权相匹配的财税改革，推进资源税、所得税等有利于收入结构调整的水质改革。要深化金融体制改革，特别是发展中小金融、推进利率汇率市场化，建立宏观审慎的监管框架，要抓住有利时机，推进资源性产品价格改革，协调推进城乡改革，加快建立促进城镇统筹发展，城镇化健康发展的体制机制，切实转变外贸发展方式，推动对外投资和外资协调发展，明确收入分配制度的目标、步骤和方法，稳步加以推进。要进一步深化文化体制改革，促进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加快社会领域改革，特别是完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创新社会管理机制等等。

　　同志们，“十二五”时期，世界经济政治格局将加速变革和调整，国内外环境正在发生深刻复杂的变化，应对挑战的过程实际就是我们加快落实创新发展理念、创新发展模式，着力解决突出问题的过程，体改研究会团结聚集了一大批改革战线的老领导、老专家，长期以来对中国改革事业的发展，为改革理论探索和创新作出了重大的贡献，我们期待通过这次论坛能够听到很多精彩的观点和政策方面的建议。参加这个会议的还有各地发展改革系统的同志，有的同志还承担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年鉴的编辑工作，我在这里向这些同志表示致意，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进一步改善我们的工作，保证我们年鉴的时效性和权威性，这方面明天还专门开会进行部署。

　　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切实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方面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为中国经济社会长期稳定发展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再次预祝论坛圆满成功！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