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全：没有部门利益才能搞改革设计

　　新浪财经讯 2011年11月26日，中国经济学家年度论坛暨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2011)颁奖典礼在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隆重举行。图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名誉会长高尚全。

　　高尚全：为了参加经济学家的盛会，昨天晚上从广州赶回来，我出差之前给会上提供了一个参考材料，题目是《劳动力市场的故事》，劳动就业市场最后中央决定里头提出了劳动力市场，从争论写到中央决定的故事，因为劳动力市场是在党的理论创新上走出重要的一步。中央有些领导同志会说劳动力市场，为什么？印象深刻，常委会讨论，有机会发言，从理论和实践上讲到为什么要提出劳动力市场，这是一个参考材料，我今天发言的题目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也就是市场化改革的方向，也就是说市场配置资源改革方向，我想讲三点：

　　第一，从国内外历史、经验教训当中来看行政配置资源是没有出路的。市场配置资源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我过去在冶金部待过，我亲身经历到一个情况。原来沈阳有一个变压器厂，需要大量的铜，从云南等地调到沈阳，旁边一墙之隔的沈阳冶炼厂是生产铜的，但是冶金部从沈阳调到全国各地，过去是计划经济体制，这样就造成很大的浪费，这个故事也可以说明。

　　1956年我带了18人代表团到匈牙利南斯拉夫考察，马凯同志、李剑阁同志等都参加了。我们体改委委员叫廖继业，也先去考察的，考察回来说，匈牙利取消了指令性计划，回来有很大的振动，有人就批判他，指令性计划怎么能取消呢？取消了指令性计划就取消了计划经济，取消了计划经济就取消了社会经济。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取消指令性计划？我们凭主观的，计划按照表编制计划，执行的结果有的完成500%，有的完成10%，谁的责任，没有人知道，打屁股不知道打到谁身上，当然计划就有责任了。南斯拉夫也提供了很好的案例，南斯拉夫过去皮鞋有一个名牌，但是搞了计划经济没有名牌，计划经济计划部门按照每人两双皮鞋做计划，1600万人，按照1600万人做计划，3200万双皮鞋，按计划分下去，执行的结果是，人家需要的是没有的，生产出来的东西大量积压，通过行政性配置资源造成了资源极大的浪费。所以，我们的历史上也说明了，不搞市场经济，是不行的。今天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变化，恐怕通过市场配置资源有重大的关系。

　　第二，对中国模式的看法。我认为强调中国模式会影响改革的深化，应该市场配置资源作用的发挥，现在对于中国模式炒得很厉害，国内国外大体上有三种意见，第一有中国模式，第二说没有中国模式，第三中国模式正在形成。有人说中国模式，因为金融危机以后，我们采取行政性的措施，使得我们摆脱了经济困扰，2009年经济增长达到了9.2%，中国出现了奇迹，为什么出现奇迹呢？因为中国模式。我不是反对一般大家讨论中国模式，而是反对把中国模式固定化，固定化成政府行政主导加上市场条件，这是中国模式的核心，我是不赞成的。

　　如果界定模式的话，所谓模式是固定下来的，是不变的，因为经济发展，改革正在深化，不可能是固定下来的，所以固定下来不利于改革的深化，不利于市场推进资源，国际金融危机以后，政府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这些措施当时为了应对金融危机是必要的，第一采取行政的措施并不否定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因为我们现在从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困难是很多的，任务很重，远远没有完成，把它固定下来，不要改革是不行的。第二，政府不能操纵市场，不在于代替市场。第三，经济运行正常以后，政府要做出淡化的安排，不是固定的行政措施，我的意见在08年12月的研讨会做了发言，《光明日报》把几个方面的意见登出来了，温总理看了以后做了批示。强调中国模式我是不赞成的，中国道路还没有走完，正在走，不能将中国模式固化下来，所以我不赞成中国模式。

　　第三，怎么样正确理解宏观调控。我们一说宏观调控就以为是行政措施，计划经济的办法就出来了，我对中央有一个建议，正确理解宏观调控，我也参加起草了十六届三中全会文件，起草一开始，原来的十四大和十四届三中全会界定了宏观调控，是这么表述的。市场经济就是在国家宏观调控下，使资源配置起到基础性的作用，是这么界定的。我认为这个表述不科学，第一，把国家宏观调控作为一个前提，本来宏观调控是市场经济的重要内容，变成一个前提，什么东西都要国家调控，发挥市场经济作用都要国家调控，我是不赞同的。第二，配置资源的主体到底是政府还是市场？我认为还是市场。既然要使市场发挥配置资源基础作用，当然是市场了。所以，主体是市场，不是政府。第三，在宏观调控作用下发挥政府作用，政府的作用在市场配置的基础上，发挥政府的作用，而不是在政府的调控下再发挥作用。另外，谁来代表国家？国务院当然代表国家，地方也说代表国家，大家都代表国家，这么调控就调控乱了，宏观调控本质要求用经济的办法，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加上必要的行政手段，到下面往往变形了，变成主要的行政手段。

　　基于这几点意见，十四届三中全会没有用原来的表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发挥市场的积极作用，十六届三中全会正式的表达是，更大程度上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但是我们往往讨论问题的时候，都用过去十四大、十四届三中全会的表述，十六届三中全会有一种新的表示，新的表述是与时俱进的。不能因为原来十四大或者十四届三中全会表述过了，就不能动了，马克思主义还与时俱进的，党文件也是与时俱进的。在更大程度上发挥市场基础的作用，但是往往有的人写批判文章还是用老的表述。我讲这个题目是锦涛同志在建党九十周年的时候讲的一段话。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化的改革方向，经济生活当中发现一些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很多，这些问题怎么样解决呢？要靠深化改革解决，这是他讲话核心的观点，我是很赞成的，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大家担心改革，原来中央说的，最大的决心和勇气推进改革，现在最大的决心和勇气没有落到实处。另外，中央提出来，要加强改革的顶层设计，我是完全赞成的。刚才有人说了，部门设计改革是不行的，因为部门有部门的利益，改革取消部门的利益，部门首先通过立法强化它的利益，那怎么行呢？所以顶层设计第一谁来设计，所以我建议中央要成立高层次的协调机构，国务院总理做组长，其他组织部门当副组长，这样的组织机构。

　　我曾经建议过，没有部门利益的部门搞改革，像过去的体改委没有部门利益，有部门利益搞改革的话，靠地主设计土地改革，改革怎么能搞得成的，没有部门利益才能搞改革设计。所以，我想我们现在碰到的种种问题，还是要靠改革解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