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新格局下的国际资本市场博弈(实录)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2-24 14:27 来源: 新浪财经新浪财经讯 2011年12月24日,由中国经济周刊主办的“第十一届中国经济论坛”在北京召开,本届论坛的主题是“全球衰退与中国机会”。图为主题论坛一:全球经济新格局下的国际资本市场博弈全景。
钮文新:
感谢大家下午莅临这个会场,我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今天的主持人季晓磊先生,还有中国经济周刊和人民日报。他们给我们搭建了这么好一个舞台,让我们深入讨论一些问题,我代表这一组嘉宾向会议主办方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看到今天的主题是全球衰退与中国机会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上午听了很多专家的演讲,也很受启发,同时也有很多的感慨。我们到底有这么复杂的心情呢?一会儿再说,我先请上参加本场论坛的嘉宾。
全国政协常委、九三学社中央委员副主席赖民先生
华夏基金副总裁张后奇先生
花旗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沈明高先生
中国外汇研究院院长谭雅玲女士
民生银行资产负债部高级经理王照璐先生
北京大学中国金融研究中信证券研究所所长吕随启先生
从金融危机发生到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三年之间我们在报纸上看到最多的说法,就是挑战与机会并存。但是三年当中,我个人体会是我们对于挑战应对比较多,而对于机会的发现以及机会的把握,做的好象不是特别充分。
中国到底有没有机会呢?这个机会到底是什么呢?上午有一些嘉宾已经谈了自己的看法,我想台上所有嘉宾心里都有一本帐。这一部分实际上是从资本角度来看,这两年我们看到国际资本大出大进,这个过程中,中国是机会多呢,还是风险多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请每个嘉宾讲6分钟到7分钟,来阐述一下对于国际资本流动到底是什么状态,然后在这里面中国到底有没有机会,什么样的机会,为什么。
请赖民先生先讲。
赖民:
谢谢主持人给这个机会,让我做6分钟的演讲。
非常抱歉,我可能来的时候没有把这个主题搞清楚,自己准备了一些想法,但是我觉得今天这个主题非常非常好,全球衰退与中国机会,全球衰退肯定也包括中国的衰退,中国有机会,其实这个机会在于中国自身,也在于我们怎么样把握好外面的机遇和内部的机遇
我今天在这里先讲一个主题观点,就是要树立对中国经济的信心,这是我前几天刚刚给中央写的一个信息,我想把我的观点在这里重申一下,后面在互动的时候再谈资本和资产的问题。
最近一段时期,对于中国实体经济和资本市场的悲观气氛比较重,中国经济危机论和崩溃论在国内外大行其道。这里面我们有一些东西要客观分析,对于国外的一些机构,“唱衰”中国经济里面有经济的动机,甚至不排除有政治的目的。但是中国学者在这个时候怎么看待这个问题,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其实在经济快速、正常、高速发展的时候,我觉得经济学的乌鸦嘴是一种好的现象,它可以使管理者保持一种清醒的头脑,认识到经济发展当中哪些是有问题的,这可以使我们政策制定更加有长远性和前瞻性、全局性、战略性。但是在经济衰退的时候,如果我们一味的放大在经济衰退当中的问题,可能会使我们丧失信心。特别是有些经济学者对有些问题的反应是夸大的,比如说最近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明年经济增长速度预期放到了7.5,同时强调要稳中有进,但是个别学者会比较7.5和8之间的差距,得出了一些很悲观的论调,这和中国的实际情况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出入。
目前影响中国经济最多的有四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大批民营企业倒闭,我们要认真分析这个问题,很多民营企业倒闭与长期以来我们处在全球供应链低端,我们自主创新能力不足,我们结构有问题是密切相关的,近几年中央和国家、地方包括企业已经重视到这个问题,对一系列的影响采取了措施,鼓励民营企业加强自主创新,提高科技能力,加快产业升级换代。我们相信随着一系列政策进一步落实,这些民营企业倒闭能够有效的遏制。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民间借贷和金融资本市场不规范,也是民营企业倒闭的重要问题。年初的时候我们给中央写过报告,但是没有引起政府机构足够的重视,政府机构到下面调研给中央写的报道就是没有问题,后来问题爆发。
第二,人民币币值问题,这个问题我不多想讲,通胀和汇率里面有结构性的问题,也有实际问题,这里的问题不是很简单的,因为我们经济在发展,结构性的通胀和实际性的通胀,总体来看目前的通胀比较合理。
第三,地方债务的问题,这是讨论比较多的,但是我们要注意到,现在财政收入每年达到十万亿,近二十年我们平均财政增长接近20%,最近一段时期,地方发债受到很多机构的追捧,这也表明我们有些债务问题并不是想象那么大。
第四,股市和房市,一会儿我还会讲。
在经济非常困难的时期,我们还要重温总理的一句话,在经济困难面前,信心比黄金和货币更重要,我们要共同来应对我们的危机,抓住机遇,促进中国经济社会健康持续的发展。
谢谢。
钮文新:
信心比黄金还重要,提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考虑到一个问题,宏观管理者应该是全社会心理的一个管理者,而不仅仅是数据的管理者,我们经常为了调控某一个数据,而不顾公众心理对于这件事情的感受,这是造成我们经济经常大起大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赖主席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任何时候,我们都要能够客观的来看待问题,能够在我们心理上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有请张后奇先生。
张后奇:
非常感谢人民日报、中国经济周刊和文新兄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首先阐明一下,我的思想比较自由化,不代表华夏基金,只代表我自己,先降低风险。
我首先质疑这个题目全球衰退与中国机会,应该改成全球衰退与中国挑战,中国有一句老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全球化时代,别人城门失火,你想躲过是很难的。我们不能放大经济问题,但是回避经济问题也是愚蠢的。我觉得这个会议讨论的焦点应该是全球衰退与中国挑战。这时候还在唱全国GDP总量全球老二,我觉得挑战大于机会,应对的思维更好一些。
对于全球衰退的情况的各种报道和文章汗牛塞栋,各种各样的都有。2007年下半年从华尔街起来的全球金融危机,到最近的欧洲债务危机,是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对全球经济金融的杀伤力非常大的。中国目前为止受到全球金融经济危机巨大的冲击,但是幸免遇难,没有像希腊那么惨,也没有像美国、欧洲那样在金融体系里面的雷曼等机构那么惨,我们金融机构、大银行气很粗,全球十大银行里面有四个是我们国家的,大家觉得很爽。
怎么看这个事儿,毫无疑问,中国经济在过去全球化背景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持续高速发展,这个是人所共知的。我们要正视这样一个事实。这个过程中,从金融体系来看,中国金融体系的发展实质上是一种算术的方式,因为我们金融产品创新、金融机构的机制简单即用,我们没有过多的杠杆和复杂的衍生产品,我们只是在内河游泳,而没有到太平洋。中国四大银行外部业务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主要靠960万平方公里辛苦劳动大众,我们最重要的核心竞争力是劳动力,还有智力农民工,辛勤工作创造的这点GDP。无论是经济增长方式和金融发展方式,我们都不具备跟欧美发达国家正面比较的,特征很不同。我们这时候不能狂热看我们的机会。
银行资产以10万亿计到现在已经过了105万亿,通过股票市场,中农工建交都上市了,中国国企、央企,中石油、中石化、电力、煤炭企业都上市了,我们股票市场市值高点达到30万亿,现在这么跌,还有20多万亿,这是超发的货币和资本市场的虚假繁荣带来了的泡沫,这里面有实体经济的部分,但很多是以货币计价的一种泡沫。这样一个泡沫情况下,靠老百姓储蓄资金转化为投资支撑的,一方面是大大小小的中央国有企业、地方国有企业,现在包括中小板、创业板和民营企业,他们在投行、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共同推进下,浩浩荡荡进入了资本市场,另一面是散户和投资人,这样能持续的,不符合经济运行规律的,你权贵也好,富人也好,金融市场会给你颜色看的。欧美幸福了十年、二十年,靠发货币、证券交易享受这个成果,要承担一些代价。中国资本市场单方面也要付出代价,这就是我们面临2012年或未来五年,希望中国经济政治环境稳定,如果能有一个良好稳定的发展,是国之幸、民之大幸。
谢谢。
钮文新:
这几年我们在华尔街学了一个词,叫好于预期。无论赖民主席还是张总,都在说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客观,一是从信息方面强调客观认知,二是从风险的方面强调客观认知,这都是正确的。
我比较过华尔街很多的媒体,和中国的财经媒体之间的差异,其实我们在看华尔街媒体在金融最严重的时候不会说的那么坏,很有分寸,我们经常不是把好说过度,就是把坏说过度,所以我们经常大起大落,我们要学会管理社会。
张后奇有一句话让我感受很深,他说中国和很多发达国家经济结构不一样,不一样就不能简单的比较。比如说经常有人说中国债券市场不发达,美国债券市场是资本市场的主体,如何如何。这话对不对?对,但是为什么?人家是以服务业为主的国家,它不怕借债,借债之后只要能赚出利差就OK了,但是我们是制造为本的国家,我们借债是什么水平,能跟它比吗?很多问题我们不能简单的类比,简单的类比一定会出问题。
请沈明高先生讲一下。
沈明高:
刚才大家讨论全球衰退与中国机会,我觉得全球衰退总体来讲确实是中国的一次机会,然后讨论一下资本市场的结构。
从目前这次全球危机来看,首先它远没有结束,什么时候全球金融危机算结束吗?我个人来看美国、欧洲、中国必须要承担这次金融危机的后果,要么经济结构出现大调整,要么经济出现大的衰退,三个经济体当中至少有一个做了这样的事情,全球金融危机算结束了。现在美国、欧洲、中国谁都不愿意把经济增长速度降下来,都希望在原来结构上面能够有一个复苏。这个危机还没有结束。
相对于欧美来讲,中国是有机会、有办法的,对欧美来讲,他们唯一办法就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们财政已经紧缩,美国财政紧缩也是不可避免的,这就造成经济增长放慢,这个放慢会持续多久,有可能是五年,也可能是失去的十年。世界也会进入低增长,我们判断是-1%、+2%,如果判断这个是对的,中国不能再依靠外需推动中国的增加,必须要进行一个实实在在的经济调整。如果我们想再维持三五年,拖下去也许有可能,但是这个代价非常杂。中国的机会就会发展自己的经济、内需,提了很多年的结构调整。
但是中国结构调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做的,这需要一些比较痛苦的调整,比如说未来结构调整有一些利益团体会受到损害,未来结构调整成本在现在,好处在后面,这些问题都需要决策者有很大的决心来调整。调整如果到位,中国未来保持6%到8%的增长还是有可能的。如果调整不到位,市场担心的就是怎么调整,这个调整是平滑的调整,还是坚持得不行再调整,如果现在逐步调整,市场还是有信心的,如果我们等待外市复苏来进行增长,这样市场信心是不足的。我们认为中国经济不会硬着陆,但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看到一些真正意义上结构调整的信号。这个开始的越早越好,成本越小。
关于国际资本流动,我简单谈一下我的看法。我觉得资本流动是很好的现象,有进有出,这个不用太紧张,不要担心背后有很多阴谋,袭击中国市场,阻击中国货币。中国经济体太大,一般的投资者是阻击不了,不要怕资金进和出。
我们要分析一下资金进和出原因是什么?
第一个,有一些外国人的资金要回去,欧洲开始进入衰退,欧洲财政出现紧缩,欧洲企业需要把资金从全球范围内进行调动,不光是欧洲,美国的银行和企业也受欧洲金融危机的传染,有一些资金调度到国内,有一部分资金回流是很正常的现象。
第二个,当大家对全球经济不太确定的时候,有些人持有风险资产的意愿比较小,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国家,不确定的时候减持风险资产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第三个,持有人民币资产不挣钱,我们鼓励大家持有人民币资产,鼓励大家用人民币结算。大家忽略一个问题,就是我持有人民币资产能不能挣钱,之前人民币升值的时候,人们不问这个问题,因为都会赚钱。现在很多人就会问我持有人民币干什么。
第四个,中国投资者也需要拿一部分资金到海外,投资和消费。海外消费最大的就是服务业,非贸易品,比如说中国孩子去美国欧洲上学,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资金流出的渠道,如果国内教育质量不提高,资金外流是必然的。还有空气质量问题得不到解决,有些人就愿意去另外一些国家居住,这是因为我们服务业质量比较低,只能去国外消费。
政策导向也是非常明确,如果我们防止资金外流,一是增加人民币资产的回报,包括利率自由化,包括资金成本的正常化,使得投资者国内国外都可以获得一个合理的回报,资金就不会往外流了;二是把国内服务业质量提高,使得中国孩子在中国受教育,外国的孩子也来中国受教育,这样资金就不流出去了;三是加大人民币货币弹性,让市场的力量决定人民币汇率的走向,比如说放宽每天日交易波动,从目前0.1%放宽到3%,没有问题,这给决策者一个判断,中国人民币到底是高估还是低估,现在我们日交易波动太小,很难说中国人民币汇率达到平衡水平。
钮文新:
沈明高先生说的意思非常明白,我不用重复,但是我有一些不太同意,比如说人民币收益的问题,持有人民币资产在过去六年时间里面是赚了大钱的,不赚钱是刚刚开始的,或者赚少了。所以这到底应该怎么来看待呢?我们绝对不想用阴谋论这样东西来概述中国市场的格局,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利益论的观点。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明白资本对于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所以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全世界挖掘资本、开发资本、吸引资本,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也应该能够思考的地方。
下面有请谭雅玲女士发言。
谭雅玲:
非常高兴参加这个论坛和这一节的讨论,先回答老钮的问题,机会到底大不大?我个人跟后奇有一样的看法,我觉得这个命题的定义不太准确,机会的问题是处在意识和判断非常混乱的时期,所以我觉得这个定义如果不对的话,给我们带来的结果包括对策就不会很恰当。所以全球衰退与中国机会,我用的是全球的差异,这个差异并没有消除,发达依然是发达,发展依然是发展,中国需要的是什么?再一次改革,这是中国最好的机会。我觉得我这个命题可能会现在很膨胀、很得意的状态静下来。我们现在需要凝聚的是忧患意识,再崛起的向心力,这是未来中国发展非常重要的出路。
今天我们在讨论新格局,全球经济的新格局,什么叫新格局?美元霸权在全面的回归,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美元制度又重新回来了,继续控制全世界,美元越来越强了,如果面对今天资本市场的话题,美元要干什么,美国人要干什么,掠夺资本市场、控制资本市场,我们处在这么一个时代,是很严峻的时代,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中国有机会,去外国抄底,到美国房市抄底,我们把金融的问题议论的太简单了,太短期了,这样对我们的收获和安全是非常不利的。我们完全忽略了安全,更多的关注收获,这是很不对路的一种想法。
既然讨论到资本市场,资本市场现在最大的特征是什么?这就要讨论流动性过剩、流动性泛滥,处在这么一个时期,流动性很充沛,通过金价和油价都看出来了,这个市场很有钱,如果面对流动性泛滥,要做的是什么?控制力,美国人就是在做控制力,所以美国经济繁荣跟什么有关系?跟流动性有关系。美国人充分的运用了热钱,发挥了对经济提升复苏的作用。我们最大的问题在哪儿,没有控制力,失去了控制力,大家都期待股市涨,股市涨吗?我们政策想让房价跌,房价跌吗?我们不想让人民币升值,升的很快,我们现在不让人民币这个时候贬值,开始有了贬值的预期,没有控制力,是很严重的问题,思路要理清楚,所以它博弈在博弈什么?博弈战略,战略是核心,博弈什么?价格,价格是命脉,博弈什么?制度,制度是根本。西方很清楚,战略绑架舆论,舆论绑架价格,价格绑架制度,它是一个全循环过来的。我们理清楚没理清楚的,思路是很乱的,我们情绪很膨胀,我们状态、战略是很膨胀,人民币国际化成为口头语,只要一有个对策,马上会出来一个定律,它有那么单纯和那么简单吗?
中国的风险在哪儿,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呢?不踏实了,不老实了,不真实了。30年前我们是什么?老老实实的学,踏踏实实的干,我们现在还有吗?风气不正了,谁还讲风格,道德没有了,谁还讲谦让。我前面说了一个主语,意识乱了,判断乱了,你想解决自己的问题,解决不了,所以我有一个个人观点,梳理,梳理情绪,把情绪静下来,平下来,梳理状态,状态要走正常,人民币升值完全过了,极其不正常的一种状态,我们现在是回归正常,给我们最好的一个机会,这是我们的机会。
从这些角度来看,最重要要梳理什么,我们的战略,我们要讲国际化,但首先中国战略对接国际,而不是国际战略绑架中国。
钮文新:
谭雅玲老师说的非常正确,为什么美元贬值依然强势,因为它是全世界大宗商品、石油的计价和结算货币,为了不改变这样一个现实,美国对于资源必须有强大的控制力,因此我们看到哪儿有资源,它的航空母舰就在哪儿,它的军事霸权就是为了控制资源,然后它的金融霸权是给资源定价的,舆论霸权就是控制预期,就是控制价格的走向,这就是刚才谭雅玲老师讲的一个逻辑,不知道理解的是否正确。
谭雅玲:
它不仅控制了金融、资源,更重要的就是控制了舆论,中国媒体对这个舆论要有抵制力。
钮文新:
我们一定要懂得中国的理是什么,我们不让自己的舆论为别人的利益服务,这是非常重大的问题。
有请王照璐先生演讲。
王照璐:
非常高兴参加这个论坛,非常高兴参加这个讨论,在座都是我的前辈,我在英国从事过几年金融领域的工作,看到这个题目全球衰退与中国机会,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中国机会到底有多大,到底在哪儿,自己有一些想法,刚才谭雅玲老师的讲话也印证了我的感觉。我感觉全球经济的衰退不一定可以很强的联系到中国的机会,我们自己也有很多的问题,跟西方对比,比如说结构调整,流动性泛滥、通货膨胀,过去一年大家都有经历。为什么流动性泛滥,基本上是09年4万亿财政刺激政策的原因,但是现在要结构调整必须要大力发展中小企业,而现在的问题是70%到90%的中小企业是贷不了钱,但是他们却养活了70%到90%的工人,能够贷到钱的中小企业也是一年内的短期贷款,要想根本性的改变有很长的路要走,无论从大型中小银行还是发展银行政策来讲,银行也存在很多本身的困难,资本充足率和信用风险等方面,这个调整的路也是比较漫长的。
还有就是提高内需,从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我们国家也说通过提高内需来进行经济转型,每年这个口号喊出来,大家都说一个季度或者半年就上来了,两年过去了,我感觉内需增长没有太大的成就。今天上午的一些专家也谈的比较好,一方面提高劳动力的平均工资,一方面是提高社会保障,但是劳动力的工资,过去几年一个劳动力的工资翻倍,你让他现在再翻倍,让他像西方那样的去旅游,还是不可能的。
还有社会保障方面,我们做的远远不够,养老医疗方面远远达不到西方的水平,我们本身有很多困难。
我简单说一下银行方面,刚才华夏的张总也说了,我们银行也有很多的问题,想走国际化道路非常困难,在国外并购和资产并购基本上没有太多成功的例子,中国银行是最后在国际信贷银行28家勉强排上的,最国际化的一个银行在海外市场的路还很长,我们机会并不是想像那样好,因为外边的银行也有很多的机会。
钮文新:
这些经济学家都告诉我们千万不能盲目乐观。
下面有请最后一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的教授吕随启先生发言。
吕随启:
感谢中国经济周刊的朋友,感谢主持人给我这个机会。
我简单讲几个观点:
第一个观点,现在全球经济是一体化程度越来越高的一个经济,如果全球都衰退了,那么我们机会很难说还有。因此我们希望和邻居在同兴衰共荣辱的情况下寻找自己的机会,而不是希望邻居都衰退下去。
第二个观点,无论是原来人民币升值下单向国际资本流入,还是现在的国际资本流出,都不是正常的,只有既有流入又有流出,才是正常的格局,实现这种正常流动,才是我们政策目标追求的。
第三个观点,人民币虽然出现了12个跌停,但这都是由欧债危机动荡,兑美元需求增加,国际资产的回流,包括中国人民银行从10月份开始主动减少、压缩储备规模,主要是由这些短期因素导致的短期波动,中国拥有巨额的外汇储备,中国国际收支双顺差,这些长期因素没有改变。短期波动不改变长期的趋势。
第四个观点,“十二五”战略规划里面强调内生增长、创新持续,我们要减少对出口的依赖,意味着中国不可能因为温州有几个处于产业链低端的小企业主跳楼,产业结构升级的节奏就慢下来,人民币升值战略就因此调整。
第五个观点,现在我们面临的既有有利因素,也有不利因素,不利因素主要是外忧内患,外忧就是国际金融危机进一步恶化,内患担心房价居高不下,贫富差距加大;有利因素,美国经济包括主要几个发达国家的失业率出现拐点,增长率有回升的迹象,CPI在逐渐的下降,美国经济最近的走势非常清楚看到这点。从中国来讲,虽然有不利因素,但是我们仍然在进行结构调整,现在经济下滑是我们主动调整因素有关,不完全是被动下滑,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确定明年是稳中有进,稳是前提,进是我们追求的。
从悲观因素来看,告诉我们对明年世界经济、中国经济的前景,不要盲目。从乐观因素来看,我们也没有理由过度悲观。我的看法是如果我们把前面内患因素解决好,全球经济相对衰落,然后开始复苏的过程给我们的就是机会,如果我们内患的问题解决得不好,全球经济衰落就给我们带来灾难。
谢谢。
钮文新:
赖主席,刚才听到这些经济学家这么多悲观的声音,您是第一个谈信心问题,您简单回应一下吧?
赖民:
首先我觉得他们的观点并不悲观,还是你刚才讲的一句话,我们舆论要正面看问题,更多的是曝露我们现在的问题,中国正处在一个变革时期,怎么从计划经济走向完善的市场经济,我们的确在很多方面要深化改革,他们讲的问题不是悲观,是指出了我们存在的问题,指出了我们应该努力的方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钮文新:
危机给我们提供最大的机会就是改革,我们要抓紧这个时期改变自己过去一些不理想或者已经过时的东西。我们必须面对一个现实,什么现实呢?资本在整个市场经济条件下,应当处于一个核心的地位,原因就在于你有了资本,才可以整合资源,才可以重新规划、重新整合你的社会资源。但是过去的三年,我们中国在资本方向是不是把握住了机会。其实在金融危机发生的时候,当我们说机会和挑战并存的时候,我们想好了吗?中国这个机会到底是什么,当然是改革,但是改革必须得有子弹,子弹在哪儿?
就这个问题,稍微展开一点讨论,谁愿意发言谁发言,愿意发言请举手示意。
有请张先生。
张后奇:
我正面回应钮文新先生讲的子弹,资本市场和金融系统为产业资本确实储备了充足的子弹,过去五年、十年,中国资本市场、中国金融业为产业资本的发展插上了翅膀。无论是国企变成上市公司,还是民企,中国企业资本以几何速度在扩张,这是充足的子弹。
这时候我们也要冷静的思考50年代中国工业化做过一个事情,残酷的掠夺农民的事情,当你为企业资本形成的时候,你一定要把30多年老百姓积累的这点资本都掏空吗?藏富于民、藏汇于民,中国要减税,让更多的中小企业、老百姓有支付能力,这也是企业资本形成最根本的支撑。
我不是扩大危机和衰退,而是要看到2012年甚至未来五年如何在经济政策中做合理的布局,不是假大空,而是真实可操作的布局。
沈明高:
刚才钮总说需要子弹,我说改革不需要子弹,有压力的时候没有子弹,但是关键的问题就是如果被迫改革,需要的代价比较大,我们需要一个前瞻性的改革,这个对于市场和经济是有帮助的,经常的情况是比较难,危机可以推动改革,没有危机主动改革,在全世界都比较难。
刚才大家都谈到要控制力,我印象非常深刻,要求媒体有控制力,我个人理解啊我们恰恰需要放弃这个控制力。我们经济控制力太强了,经济波动最大的核心就是我们想控制它,它上去的时候,我们想把它压下去,下去的时候,我们想快速拉下去,我们需要弹性,中国经济最重要就是弹性,给投资者和所有参与者有一个调整的机会,给他一个合理的预期,我们经济往哪个方向走,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方向,需要一个预期,需要弹性。弹性多的时候,我们经济才会更加稳定,市场更加稳定。我们做过一个研究,中国和印度的区别,印度汇率是稳定的,股市是有弹性的,中国的汇率非常有弹性,但股市很不稳定。
谭雅玲:
中国计划是从行政向市场过渡,市场充分程度没有体现出来,政府调控干预很强,没有市场基础,政府想这样做吗?它也不想这么累,但是没有市场,没有这个条件,没有这个气候,没有这个土壤怎么做,美国人老说别人操纵,它有充分的市场,而且是全世界的市场,它体现不出来美国行政干预和政府干预,但所有舆论是不是美国政府在干预?我个人觉得要把这个事情梳理清楚,中国正在进行市场经济的过程,一味的放开对中国来讲真的会失去控制力,我指的控制力是市场的条件和市场环境、市场的基础。
如果从资本市场角度来看,我们跟西方有差距,技术含量并不高,这是明显的差异做空我们很恐慌,做多的时候警惕了,没警惕。资本市场发达要在什么前提下,老百姓很富,中国的市场没有老百姓的富裕,就想让资本市场发达起来,这是想象力。市场是要靠资金、财富来滚动,你没有钱,甚至极端的来说,老百姓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去投资,没有回报率,他能不宣泄、愤怒吗?你得理解这个循环的过程。
资本市场核心是股票市场,股票市场的核心是什么呢?不是资金,是上市公司,中国要做的是合规的、健全的、发达的上市公司有钱赚。
钮文新:
中国改革开放的子弹充足吗?表面上很充足,但是我们看这个子弹都是怎么积累起来的?GDP上去了,很多中小企业主逼的都跳楼了,整个企业体系效率似乎增长了,但是很多民营企业资金链似乎都要断裂了。很多老百姓表面上似乎都富有了,但是他未来多少房价的收入都要提前拿来被房价绑架。
股票市场发展了,速度还很快,很多股民都已经伤痕累累了,这样带来的结果是什么呢?这个子弹是杀鸡取卵取来的子弹,这个是不可持续的。中国改革开放后劲要很足,有更充足的子弹,就必须改变杀鸡取卵的方式。
钮文新:
我们要改变的时候不知道利益机制是怎样的,中国一直在考虑所谓经济结构转型的问题,有很多领导上午也谈了,说中国在这样一种危机当中面对最大的机会就是结构调整,对不对?要想搞结构调整,你必须有资本。很多人害怕泡沫,但是我们去看看,认真的去研究,我研究过所有历史上的泡沫,但是我发现有一些泡沫是好的,有一些泡沫是坏的,坏的泡沫都是欺骗导致的泡沫,如果是一种正常资本堆积产生的泡沫,不会带来太大的伤害,就算泡沫破灭之后,有一点经济衰退,我们也会看到我们身上留下的一个非常棒的产业,就像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我们看到是十年之间整个地球上培养出来一个巨大的产业。我们如果没有这样的资本聚集效应,我们搞什么结构转型,我们结构转型的动力从何而来。
张后奇:
我有一些不同意见。
钮文新:
没有时间了,我谈一下对你们讨论的看法,中国经济应该防止的一个问题是青黄不接,去掉一个东西是容易的,建立一新的东西是难的,青黄不接的时候产业空心化才是最大的问题。看问题要客观、冷静,当然我说的不一定对,后奇先生可能有不同的意见,但没有关系,下面我们再讨论。
这个时间要交给下一部分了,感谢各位嘉宾的讨论,说出很多真知灼见,我代表听众向六位嘉宾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们这场讨论到此结束,有请季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