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水：坚定信心 努力实现稳中求进

　　主讲人：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 李德水

　　编者按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推动2012年经济社会发展，要突出把握好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稳，就是要保持宏观经济政策基本稳定，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保持物价总水平基本稳定，保持社会大局稳定。进，就是要继续抓住和用好我国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上取得新进展，在深化改革开放上取得新突破，在改善民生上取得新成效。我们要认真学习，深刻领会，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中央对形势的判断和决策上来，牢牢把握经济工作的主动权。本期《经济大讲坛》的主讲话题是“坚定信心，努力实现稳中求进”，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李德水在深刻剖析当前国际经济形势的基础上，对如何认识和估计我国的经济增长趋势、如何努力实现稳中求进等进行了多方面的阐述。

　　一、关于国际经济形势

　　2012年的世界经济形势是严峻的，但也有许多积极的因素。今后若干年内世界经济总体上将处于相对低迷、时好时坏、缓慢增长的阶段。对此，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总的看来，去年和今年世界经济环境都十分严峻复杂。实践证明，2008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对世界经济的冲击是巨大的，影响是深远的，不经过若干年的艰苦调整世界经济不可能实现全面复苏、进入新的增长周期。2009年全球经济负增长0.58%，2010年出现恢复性反弹，增长4.2%。全球贸易2009年负增长12.8%，2010年转为增长15%。2010年世界经济的复苏给市场带来了过高的期望。其实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场国际金融危机还没有过去，危机爆发前的一系列重大问题几乎都没有得到完全解决。2011年爆发的美欧两大债务危机是金融危机的延续，严重挫伤了世界经济出现复苏的苗头。根据有关方面的预测，2011年世界经济和国际贸易的增长率分别只有3%和6%左右。最近，有关经济数据表明，美国经济出现向好迹象，消费者信心指数由2011年10月份的40.9暴升到56.0，商品零售额、制造业都有所回升，失业率也从2011年10月份的9%降至11月份的8.6%和12月份的8.5%。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是2011年世界经济活动中十分抢眼的一件大事，给国际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发展带来深刻影响。2011年12月9日结束的欧盟峰会拉开了欧元保卫战的序幕，使世人看到了欧元区的希望。虽然这些措施的付诸实施还需要一个过程，特别是南欧国家的各项改革都还需要经过一段艰难的历程，但总体上看，加强欧盟经济一体化的积极作用会远大于导致欧元崩溃的可能性。就欧元区来说，还有很多解决危机的手段，远没有走到无计可施的地步。人们有理由相信，经过这场危机的洗礼，欧洲大陆的统一度会更高，欧元货币的地位会得到加强。另一方面，新兴经济体的发展虽然都受到发达国家的拖累，但仍表现出生机和活力，形成了此消彼长的世界经济新格局。概括起来说，2012年的世界经济形势是严峻的，但也有许多积极的因素，会不断出坏消息，也会经常传来好的消息；困难不会结束，经济也不会崩溃。今后若干年内世界经济总体上将处于相对低迷、时好时坏、缓慢增长的阶段。对此，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我们说世界经济有许多不稳定不确定因素，是指在新的一年里世界究竟会发生哪些具体的大事件是难以确定的，而今年甚至今后几年世界经济的总体态势则是十分清楚的。这样的国际经济环境对我国是一个严峻的挑战，同时也孕育着许多新的机遇。

　　二、如何认识和估计我国的经济增长趋势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推动今年经济社会发展，要突出把握好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并对“稳”和“进”的科学内涵作了全面深刻的论述。我们从中可以得到这样一个重要启示：“稳”决不是可以无所作为、松一口气，而是要憋足了劲，更加努力地工作，蓄势待发，为了更好地前进。

　　2011年前三个季度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分别为9.7%、9.5%和9.1%，呈现增幅逐季回落的态势，工业生产、固定资产投资等指标也相应出现增幅回落。这和去年的国际经济环境有重要关系，受到了外部市场的影响；也是主动调控的结果，符合我们调控的目标。当前，不少人担心：今年我国经济要继续保持平稳较快发展，靠什么来支撑呢？如何防止苗头性、局部性的问题演变为趋势性的问题？这些担心是不无道理的，确实应当引起高度重视，但必须加以具体分析，不应单从感觉去判断。

　　(一)经济增速适度回落未必是件坏事。要客观地看到，2011年经济增长速度除了俄罗斯略有加快以外，其他国家和地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回落。在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今天，中国的经济受到一定影响是不可避免、也是完全正常的。如果我们要采取一些措施去刻意保持两位数的增长并非做不到，但不可持续，因而不可取。我们以实现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主动调控使经济增速适度回落正是十分明智的选择。一定要转变思想观念，不必把增长速度看得过重，而是要着力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国家“十二五”规划纲要对经济增长速度的预期目标是年均7%左右，就是为全面落实科学发展观、转变发展方式、调整结构留有余地的。因此，我们要以平常心去看待经济增长速度适度回落的现象。今年乃至以后若干年里，我们都要用更大力气在转方式、调结构、惠民生上下苦功夫，从而实现高质量、高效益的经济增长，这正是“十二五”规划纲要确定的“主题”和“主线”的要求。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稳增长”而没有强调“保增长”也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一味追求GDP的高速增长必然影响我国经济社会的长期发展。当然，对今年可能出现较大的下行压力也应引起高度重视，坚决防止经济大起大落。同时，更要坚定信心，冷静、客观地看到我们有条件、有能力实现经济继续平稳较快发展。

　　(二)2012年我国经济发展靠什么支撑。从拉动经济增长“三驾马车”的力度来看，具备了继续保持平稳较快发展的基本条件。一是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011年1至11月同比增长17%，11月当月同比增长17.3%，实现了良好的发展态势。说我国消费不足是相对于投资而言，试问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商品零售总额增长速度有这么高的呢？在美国2011年11月份的消费有明显反弹的背景下，当月商品零售总额环比增长0.2%，同比也只增长6.7%。更要看到我国增加消费的市场潜力十分巨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牢牢把握扩大内需这一战略基点，把扩大内需的重点更多放在保障和改善民生、加快发展服务业、提高中等收入者比重上来。同时，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还强调要着力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并提出了一系列相应的政策措施。随着这些政策的全面落实，今年我国消费增长必将更加强劲。二是我国固定资产投资仍将保持较大的拉动力度。2011年1至11月我国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完成26.9万亿元，虽增速比1至10月回落0.4个百分点，但同比仍增长24.5%，这个速度并不低。还要看到我国民间投资比较活跃，反映了经济的内生动力在加强。从另一方面看，去年1至11月基础设施投资比2010年同期只增长7.8%，其中道路运输业投资增长9.4%，铁路运输业投资同比下降19.9%。这也说明基础设施投资增长的潜力还很大，今年只要把在建、续建项目正常地开动起来，就可以形成较大的工作量。去年初，中央一号文件安排“十二五”期间水利建设投资规模4万亿元，今明两年正是水利建设的高峰期。环境保护正在快速成长为一个大产业。现代物流产业方兴未艾，物流设施建设任务还相当繁重。文化产业正处在大发展大繁荣的时期，也需要大量投资。我国已掌握了世界最先进的核电技术，核电项目经过严格审核以后，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该开工的项目今年也差不多要开工了。新一轮农村电网改造和特高压输电线路的建设以及节能和现有企业的技术改造、升级换代，等等，要干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我国现在的财力和物力也完全可以支撑投资保持平稳较快增长。根据我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城镇化建设步伐加快，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正全力推进，投资对经济拉动的作用仍然不可低估，只是要真正按照优化结构、提高投资效益的要求去努力。传统产业不能搞重复建设，高新技术产业也要防止重复建设的问题。初步分析，2012年我国固定资产投资扣除价格因素后的实际增长率不会低于去年的水平。三是2012年外贸出口形势虽然严峻，但仍可望保持一定的增长。我国对美欧出口的产品多数为人民生活所需要的日用品、家用电器和电子产品。无论美欧经济如何增长不振，人民生活必需的消费品还是要买的，我国出口产品的竞争力仍然保持着相对优势。2011年欧债危机闹得这么严重，前11个月我国对欧盟出口额仍增长15.1%。近几年来我国实施出口多元化战略已经初见成效，对非洲、拉丁美洲、俄罗斯、印度、巴西、南非等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额明显提升。从内部看，要切实解决好出口企业所面临的资金等困难，推动出口产品的转型升级，这也是保持出口增长的重要方面。

　　(三)宏观调控可为经济平稳较快发展提供充分的保障条件。当前我国财政、货币两大宏观调控手段有着很大的余地。由于2011年实际经济增长速度比年初预期的高以及其他一些原因，预计全年国家财政收入将比预算增加1万多亿元。我国财政赤字与GDP之比不到2%，国债余额与GDP之比也不到20%。这与国外口径是大体可比的。比起美欧日的情况，我国财政的日子好过多了。地方投融资平台虽然有10多万亿负债，但也形成了一定的资产，许多项目现金流还是很好的。我国的货币供应量也非常充足。2000年以来广义货币供应量M2增幅远超过GDP的增长速度。这说明资金并不短缺，也说明了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还不够高，也正说明提高资金运用效率的潜力所在。物价的回落也为更好地实施稳健货币政策创造了有利条件。可见，我国货币政策的调控能力很强，余地大得很，可用的手段也很多。

　　根据国内有关单位和多家国际机构的预测，2012年我国经济增长率约为8.4%至8.5%。这样高的速度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当然，我国经济生活中还存在不少矛盾和问题，有的是长期积累的，有些是深层次的。对此，必须予以高度重视，认真加以解决。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推动2012年经济社会发展，要突出把握好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并对“稳”和“进”的科学内涵作了全面深刻的论述。我们从中可以得到这样一个重要启示：“稳”决不是可以无所作为、松一口气，而是要憋足了劲，更加努力地工作，蓄势待发，为了更好地前进。新中国成立60多年来，我国经济发展经历了许多困难和风险，但都胜利地走过来了。就拿亚洲金融危机来说，那时美欧经济都发展很好，日本受影响也不大。主要由于我们自身的抗冲击能力不强而遇到了较大的困难。当时中央以壮士断腕的伟大气魄，大力推进国有企业和国有商业银行等各项重大改革，并相应建立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大力发展民营经济等，做了大量艰苦卓绝的工作，为我国经济在新世纪头10年的蓬勃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历史经验证明，每当经过一次调整或受到一次外部冲击之后，我国经济就会迎来一次大的发展，上一个新的大台阶。中国现在的抗风险能力已今非昔比，我们没有任何值得悲观的理由。

　　三、关于几个热点问题的认识

　　□ 要正确对待国内外“唱衰”中国经济的言论

　　□ 我们的汇率政策要按照市场的实际行情坚持双向浮动

　　□ 随着我国资本市场的制度不断完善、管理不断加强，股票市场也一定能够实现平稳健康发展

　　□ 防止房价上涨过快的宏观调控措施取得明显成效。根据当前的形势，要坚持房地产调控政策不动摇，以防止其反弹

　　一是正确对待国内外“唱衰”中国经济的言论。2011年4月16日纽约大学教授鲁比尼发表文章说，“中国可能会在2013年以后遭遇一场硬着陆”。我们国内有的媒体在报道中，把鲁比尼的话简化为“中国会在2013年遭遇一场硬着陆”。这是极不严肃、极不负责任的态度，也违背了鲁比尼教授的本意。对国际上一些善意的批评和忠告我们应该认真听取，冷静思考。同时也要看到，西方的经济学家按照他们的经济理论和经济规律来观察、判断中国经济，往往是会犯错误的。这主要因为他们不了解中国的国情，过于主观。最近，预测中国经济崩盘的噪音又有所抬头。对此我们要保持清醒头脑，对其错误的观点要理直气壮地加以批驳，不能盲目去做他们的传声筒。

　　二是人民币汇率。2011年初至11月末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对一揽子货币)升值4.69%，同期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升值3.30%。但是至2011年12月15日，人民币兑美元即期汇价却出现了连续12个交易日跌停的现象(即人民币对美元贬值)。一些文章认为，这是由于国际投资者对中国经济增速放缓、看空中国经济、看空人民币所导致的。实际上，深层次的原因是美欧市场资金紧张，把人民币兑换成美元撤回救急。最近，人民币兑美元又有较大升值。据分析，主要是为满足市场需求，央行出售了少量美元，既可减轻外汇储备的压力、减少一些外汇占款，又回收了相应的人民币。货币本身也是一种商品，汇率是货币交易的价格，制定什么样的汇率政策是国家的主权。我们的汇率政策还是要按照市场的实际行情坚持双向浮动。

　　三是资本市场。去年以来我国股票市场总体上比较低迷，与我国经济基本面形成了较大的反差。这主要受国际市场的影响，世界经济增长低迷、市场信心不足必然会直接影响到我国的股票市场。当前中国的资本市场关键是要增强信心，讲究信用，整顿市场秩序，规范所有市场主体的行为，特别要对个别大额投资者操控市场的行为严加监管，切实保护普通股民的权益。这才是问题的实质。同时，上市公司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关注企业的成长、监督企业的经营，从股本收益中得到应有回报，而不是主要从炒股差价中获取利益。这样，才能真正从资本市场中培育出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好企业、大企业，股市也才会比较稳定。根据国际经济的大趋势，近几年内我国资本市场不可能出现井喷式的上涨，但跌也跌不到哪里去。因为中国股票市场有强有力的稳定器，国有企业在股票市场中占了70%左右的份额，一旦行情跌得太多，国有企业的母公司就可以出手回购其上市子公司的股份。中国还有一道金融安全阀，就是人民币资本项下还没有完全实现可自由兑换，国际资本大举进入炒高和突然撤资做空市场都不具备条件。这两条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随着我国资本市场的制度不断完善、管理不断加强，只要中国经济保持平稳较快发展，我们的股票市场也一定能够实现平稳健康发展。

　　四是房地产市场。近几年来，我国房地产开发投资基本上占固定资产总投资的20%左右。房地产投资对拉动经济和改善民生作出了重要贡献。但房地产市场也确实存在一些值得高度重视的问题。日本、美国这样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都相继在房地产问题上跌过跟头，我们决不能重犯这种错误。这是大局，所有利益主体都必须服从这个大局。近两年来，防止房价上涨过快的宏观调控措施已经取得明显成效。根据当前的形势，要坚持房地产调控政策不动摇，以防止其反弹。在调控的方式、方法上还应根据形势发展变化，从实际出发不断地加以完善。从更深处看，要深化改革，理顺各种利益关系，并切实加强管理，规范房地产市场秩序。同时要抓好保障性住房的建设，这是一项重要的民生工程、民心工程。按照“十二五”规划安排，建完3600万套保障性住房，就能覆盖20%的城市居民，可以基本解决安居问题，对商品房价格实现缓缓下降、理性回归也会发挥积极作用。相信我国房地产市场一定能够实现平稳健康发展。

　　在新世纪第一个10年战略机遇期里，我国经济社会蓬勃发展，综合国力大大增强。只要我们继续抓住和用好第二个10年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充满信心、坚定不移地按照中央的决策和部署，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着力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加大科技创新力度，把稳增长、控物价、调结构、惠民生、抓改革、促和谐更好地结合起来，就必将取得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的伟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