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山：帮助弱势地区最有效的是公益小贷

　　“帮助弱势地区弱势群体，最有效的是公益小贷” ——访中国小额信贷联盟理事长杜晓山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冯叶

　　◤三种类型的小额信贷，都不是万能的，都应该鼓励支持

　　◤商业小贷不用呼吁，资本正纷纷介入。公益小贷发展最早，但遭遇短板，最应呼吁

　　南方周末：在您看来，什么原因导致了我开网的困境？

　　杜晓山：两个原因，一个是外部条件。鼓励和支持公益性小贷发展的的宏观环境和国家政策法规，比1990年代要好多了。但是从具体的行政监管当局，例如银监会人民银行和其他的相关机构具体的法规，针对公益型的小额信贷机构的具体执行法规，基本是空洞的。这是一个严重的缺陷。

　　从内部制度来说，公益性小贷机构在运行和管理上有很大的缺陷，从目前来看，人员素质、治理结构、风险防控有诸多弱点，不能说很完善。虽然我开选择的机构相对好一点，但是也不排除机构内部的种种问题。

　　我开并不是亲自运作小贷业务，而是通过基层的公益性小贷机构去运作，这两个层面的人和制度都存在问题。地区机构赔钱，我开就更赔钱，我开就等于没有什么收入，没有收入怎么维持？我开很大的挑战是筹资有困难。但如果我开扩张做大以后，还会有新的问题和挑战。当然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我开和公益性小贷机构还都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南方周末：您把小额信贷分为3类：福利主义小贷，公益性制度主义小贷和商业性小贷。我开网是通过公募的形式来做小贷，这种方式是否具有可持续性？

　　杜晓山：福利主义小额信贷，特点是政府对低利率贷款进行财政补贴和担保，并提供运行机构工作经费和人员工资。公益性制度主义小额信贷，特点是不享受任何的政府补贴和行政经费支撑，按照市场规律进行商业化运作，但不追求利润最大化，必须自负盈亏，实现在组织上和财务上的可持续发展。商业性的小额信贷，以获得利润为目的。

　　我开原来是想做成一种福利或者是公益性制度主义，但是由于我开这类机构在中国做不成贷款，所以只能做成赠款，因此属于第一类。我开还有一个特殊性，是外资，既然你是赠款，资金就不可以再回到境外去，只可以在境内流动。所以它这个赠款和我们国家的外汇管理制度是直接相关的，否则它很可能想做成第二类公益性制度主义，因为它做不成，只好采取第一种方式。这是一个大概的基本的背景。

　　南方周末：公益性制度主义小贷在解决贫困人口经济问题上是最有效的？

　　杜晓山：解决弱势地区弱势群体问题，最有效的是公益性制度主义小贷。在三种类型小贷机构中，公益性制度主义小贷在我们国家发展是最早的，但是到目前政策法规依然没有支持，这就是短板，也期待需要解决。

　　我要强调的是，三种类型小贷，都有各自的利弊得失，都有一定的适应性，都不是万能的，都不是神丹妙药，只能各自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我们都应该鼓励支持，都应该有客观评价。

　　正因为公益性制度主义小贷目前正处于短板阶段，我们尤其要呼吁。

　　商业性不用你呼吁，国家都在支持，外国也有成功的，而且这些商业资本纷纷介入，大家都愿意变成小贷公司，大家都愿意把小贷公司变成村镇银行。

　　南方周末：公益类小贷公司目前出现了一种普遍的生存困境，比如陈国权2011年将齐放网卖掉，我开网现在也停运了。像这种公益类小贷公司，应该如何走出困境，找到出路，政府应该如何扶持？

　　杜晓山：目前来看，因为公益性小额信贷机构不能吸收存款，因此必须有一个机制，要么政策法规允许他从金融机构借钱，要么必须有机构或者允许有爱心的人士，出资成立一个批发基金。这就是等于募来的钱专门有一个资金池，有专门的管理制度和机构，有专业的人员来考核零售的小额信贷机构管理水平，我可以给你技术支持，鼓励你往好的方向发展，达到了好的水平以后，我给你贷款，这样你就可以从几百万发展到几千万，一两个亿，这就是个发展的过程。

　　外部来说，政府也应该支持，这些机构的人和制度不完善和他本身的文化水平、眼界、人员德才的局限性有关，虽然很愿意扶贫，但是金融知识、社会知识、经济知识有缺陷。政府可以给他们提供能力提高的机会，让他们去到其他成功的地方考察学习，或者提供资金给他们培训。这样这些机构会慢慢成熟，水平也会慢慢提高。

　　南方周末：中国社会目前比较浮躁，小贷公司也急功近利，大都投向回报高的商业类的小贷项目，真正投向穷人的扶贫小额贷款很少。中国小贷公司能真正出现“穷人银行”吗，本土能出现“穷人银行家”吗？

　　杜晓山：也不见得不可以，因为目前注册的小贷公司有四千多家，其中有几家是专门针对穷人，或者说当地中低收入群体。茅于轼和汤敏等自己筹资三千多万，针对的客户对象大体上是在山西的乡和村里的穷人和中低收入群体，额度大概在单笔5万元以内，像这种属于公益性制度主义小贷，有可能发展成为中国本土的“穷人银行”。

　　类似的外资机构也不少。其中一家叫国际机遇(Opportunity International)的小贷机构，在江苏苏北等省级贫困地区，贷款余额也有两千多万元，单笔贷款额度4万多元人民币，也多是针对穷人开展的。像这些属于四千多家里极少的几家。还有扶贫基金会也在针对贫困人口做小额信贷。

　　国家需要考虑出台什么样的鼓励和支持政策，帮助这种真正的以穷人为目标群体的小贷机构？最重要的外部政策，便是怎么帮他们融通资金。因为现在的问题是只能放贷不能吸储，这个是必须解决的。我们也正在搞一些叫做公益性制度主义小额信贷的批发基金的试点，来解决一部分资金短缺饥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