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聿文

　　 阔别足坛十余年后，大连万达集团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重返这个曾经鏖战的市场。7月3日，万达与足协举行了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承诺将在未来三年至少出资5亿元人民币，全面支持中国足球振兴。

　　 自中央高层发起足球打黑扫赌净化足球环境后，中国足球的变革之路就显得引人注目。是“知耻后勇”、“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继续过去的沉沦，可以说中国足球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应该承认，有关部门在打击假赌黑、建章立制、发展青少年足球、规范职业足球、加强国家队建设等方面推出了一些新举措，中国足球也出现了一些新的积极面貌，但十多年的沉疴要根除，非一日之功可为。

　　 足球被誉为世界第一运动，但这个第一运动带给中国球迷的，是一再的伤心和失望，以致高层都遗憾地表示，“中国足球糟糕的现状已经影响到老百姓的幸福感”。种种黑哨、假球、暴力、赌博充斥整个市场，中国足球之所以如此沉沦，并非缺钱之故。

　　 根源在于管理体制的落后，尤其是权力主宰了足球市场和职业联赛。从国外足球职业化的历史来看，它须以尊重市场经济规律、尊重足球运动规律为前提和条件。例如，英超联赛是由英超联盟来直接管理运作其联赛球队的一切事务，英国足总退为单纯的行业自治组织和监管者角色。而中国足协则具备双重性质，名义是行业协会，其实更是国家体育总局下属的、具备行政权的足球管理中心。这一体制导致没有人能够代表各俱乐部的统一利益，中国足球也就无法实现民主管理，只能靠强化足协的权威来推进职业化进程。

　　 问题是，足协也有自己的利益。足协虽然成立了中超公司，但后者并不能像英超联盟那样有充分的自主权，从而在中国职业足球十多年的生涯中，足协全面主导了职业联赛的管理、经营和监督工作，宛如计划经济时代的国营企业。这种政企不分，既做裁判又做运动员，既做老板又做婆婆的身份和职能的混合，使得足协对足球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但足协权力过大，管得过多，必然与另一个利益主体——足球俱乐部的利益相冲突。于是，我们看到，谋求短期利益的最大化，不惜互相损害，也就成为中国职业足球的潜规则，其极端体现，就是备受关注的赌球、假球、黑哨等现象。

　　 可见，没有真正的行业自治，不能实现科学民主、市场化的管理，正是中国足球职业化过程中存在种种乱象和问题的根本缘由，也是足协丧失权威的必然结果。此外，资本方把足球作为一种“玩偶”，俱乐部丧失独立产权，并受制于地方政府，以及足球市场缺乏法治等因素，也是中国足球腐败丛生、“雄”不起来的制度原因。

　　 对此，在这趟浑水中浸泡过，因为不满裁判执法而愤然退出足坛的王健林，自深知症结所在。也因此，万达此次和足协签约，除了有针对性地提出全面振兴中国足球的计划外，还特别规定，所有支持项目的款项，必须专门用于万达集团与中国足协共同确定的内容；同时为了保证这笔巨资能真正发挥作用，万达对其使用有建议权和监督权，对支出情况随时进行审计。其制约足协的意图非常明显。

　　 作为一个有政治头脑，又有经济实力，而且还懂足球并喜欢足球的商人，王健林的这些独特优势，是高层选择他参与足球改革的理由。但王健林是否能以“企业与足协联姻”的方式为突破口，借助商业力量推动中国足球的更生与进步，端赖于高层对他的授权，以及中国足协是否从根子上愿意妥协。目前来看，全面振兴足球的计划兼有战略高度和可操作性，开局还比较顺利，但如果足球管理不能“去行政化”，这种前所未有的合作模式，在实际磨合中能够走多远，5亿元人民币是否会打水漂，即便是王健林，恐怕也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