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心歌 序王智钧《三奥诗丛》

　　■何西来

　　 王智钧的《三奥诗丛》行将付梓，邀我为他写序。智钧是我的陕西乡党，几十年来，一直在残联系统工作，可以说，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中国的和人类的残疾人事业。认识他时，他正做着华夏出版社的主要负责人，是一位优秀的出版家。这是一家中残联领导下的出版社，却有开阔的文化艺术视野，出过许多有影响的好书。那时，常在由他们出版并组织的作品研讨会上见到他。后来，听乡党们说，他调去做了中残联的副理事长，担子重了，管的事多了，彼此也就很少见面了。

　　 去年秋天，智钧的《世博诗草》出版了，华夏出版社专门为他举行了研讨会。中残联主席张海迪出席了那次会。海迪没有照人家事先准备的稿子念，而是发表了热情的即席演讲，谈了她读王智钧诗歌的真切感受，充分肯定了王智钧的诗的价值和意义。演讲情辞并茂，才气横溢，本身就是一首极好的散文诗。与会的朋友听后都颇为感动。海迪是一位诗人型的作家，一位与命运、与残疾抗争的顽强的理想主义者。她的事迹，作为一面精神的旗帜，影响了几代中国人。所以，智钧的《三奥诗丛》脱稿后，请海迪去作序，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海迪现在又是中残联的领导。但海迪谦虚，说自己对古体诗没有研究，指名要智钧找我完成这个任务。海迪虽然比我年轻得多，但她的人品和境界，却是我一向所敬重的，常常拿来作为自策自励的“人鉴”。因此，为智钧的《三奥诗丛》写序，固然有乡党的情谊在，“亲不亲，故乡人！”但更重要的还是完成一项海迪主席交付的任务。

　　 《三奥诗丛》分为五辑：“残奥撷英”23首；“聋奥一瞥”12首；“特奥之星”31首；“亚残运赋”26首；“爱心感怀”41首，绝大多数为近体之五言律、绝，或七言律、绝，只有极个别篇什为较长的古风。“三奥”的得名，是指残奥、聋奥和特奥。“三奥”盛会，智钧或作为中残联的领导率团出征，或参与组织，同时又是热情的呐喊者。他在“亚残运赋”一辑的小序中说：“余曾带团出征悉尼残奥会，后又参加北京残奥会等。余退休有年，与残奥仍心有所系。首届亚洲残疾人运动会开幕在即，中国体育代表团已于日前成立，亚残运盛火正在北京、广州传递，闻之观之，欣喜之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余虽不能出征，却可为之呐喊助威。”他人虽告老，离开了岗位，但只要听到鼓和号角声，依旧会血脉贲张，涌动起披坚执锐的诗人的豪情。这让人想到晚年的爱国诗人陆游：“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千秋异代，但报国之心却是相通的。

　　 正因为如此，在智钧的《三奥诗丛》中，无处不在地鼓荡着他和运动员的爱国激情，运动场上的拼搏无一不是为了祖国。第十一届悉尼残奥会结束后，他为这次残奥会中国代表团取得了骄人的成绩而写的总结文章的标题就是《祖国在我心中》。他写道：“我们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祖国，我们在悉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伟大的祖国！”这正是他们，也是参赛的运动员们的共同心声。他在写亚残运会与运动员的出色表演时，有一首《盲人跳远》的诗：

　　 起跑箭离弦，风驰电掣躔。

　　 目盲六神奕，耳敏四周源。

　　 踏步三级跳，冲天一飞船。

　　 国歌旋律起，热泪洒胸前。

　　 躔，指天体运行，又指兽迹。这里用的是前一义，正与后面的飞船相衔接。但此句诗平仄上有点缺陷，不过本着“不以辞害义”的原则，只好“抝”了。好在是对前一句的补救，也还过得去。全诗颇有冲击力地突出了国歌奏起的一刹那运动员的真实心境，读来感人。

　　 爱国情怀，是残疾人运动员在竞技场上奋力拼搏内在精神的推手和动力。他们因其身体的残疾，往往比正常人要付出更大的艰辛，因而他们以超强的毅力和意志，为祖国争得荣誉，就更加让人动容。在这本诗集中，智钧为众多的运动员留下了诗的素描，正是从这样的感动出发的。比如写三次残奥举重冠军内蒙古的边建欣的一首：

　　 腿残双臂健，扛鼎举千钧。

　　 残奥三连冠，杠铃再创新。

　　 草原花秀美，小鸟笑清纯。

　　 漫漫长征路，平凡大写人。

　　 在这首诗中，他不仅写了这位花样年华的女运动员的清纯可爱，也写了她不断在技法上的创新，更重要的是诗人从她的体育人生，从她在“漫漫长征路”上艰苦卓绝的进取与拼搏，从她平凡的外表下，看到了一个大写的“人”。这就最终写出了边建欣的人格境界和魅力。

　　 智钧的诗笔，不仅写了运动员的竞技成绩，有时也写到他们的情爱表现。比如《红艳海涛》一诗，就写了江苏残疾人运动员徐红艳和黑龙江盲人运动员孙海涛，在田径运动场上的比翼双飞：

　　 江南才女龙江汉，红艳海涛映彩霞。

　　 铁饼飞旋传爱慕，铅球劲掷绽奇葩。

　　 蝉联共续夺金梦，并蒂同浇幸福花。

　　 残奥冠军结伉俪，诗情画意漫天涯。

　　 在智钧的笔下，情爱是感人的、美丽的，但更为感人的是他诗中对母爱的颂扬：

　　 大爱母亲情，十年博客中。

　　 加油融日记，信念促成功。

　　 抚慰八千日，飞升数万重。

　　 昔时脑瘫儿，喜获冠军荣。

　　 这首诗的标题是《车冕》，车冕原为脑瘫儿，天津人。他的母亲刘识文，长期坚持为其按摩，终于使儿子得以挺直腰杆站立，并且成了残疾人运动员。在车冕训练或参加比赛中，母亲都一直通过博客，坚持随时与其交流，为其加油。

　　 此外，诗人在诗中还写了一位聋哑人“短跑王”的母亲；被美国总统接见过的徐闯的母亲；智障指挥家舟舟的母亲等，都十分感人。

　　 有趣的是，智钧还从人间的母爱，写到了天上妈祖的大爱，如《观第五届全国特奥运动会开幕式有感》：

　　 闽江入海楼，妈祖预绸缪。

　　 圣火莆田采，文明现代求。

　　 台风起天半，暴雨注中流。

　　 盛典安无恙，神奇大爱酬。

　　 事情是这样的，全国第五届特奥会开幕式前一天晚上彩排后，天气预报，次日会有台风暴雨来袭。要不要把体育场露天排练的大型文艺演出节目缩小规模，改在体育馆室内举行，于是安全和演出效果成了决策者与主创人员的难题。最后确定了两个预案，到时视情况而定。次日上午天气平稳，决定按体育场露天演出的方案执行。但下午风起雨骤，大家都担心。到了开幕式前一小时，风小雨歇。开幕式正点开始。虽有风雨，却无大碍，节目中饰演妈祖的演员把圣火递给特奥运动员时，忽然风停了，雨住了，开幕式圆满成功了。等到所有人都安全退场一刻钟后，风雨复又大作，竟将现场一百米的长幅撕成几段。谈及此事，大家都说，这是妈祖保佑作善事的人，是爱力无边。智钧这首诗便是以此而作，既纪实，又寄兴。

　　 总之，在智钧的诗作中，人是大写的，爱也是大写的，连妈祖也做了人化的处理，也成了大爱的象征。

　　 我还要特别提一笔的是他写的《阎部长》：

　　 尊称阎部长，慈善蔚春温。

　　 仰止高山峻，放怀大海深。

　　 举旗推特奥，济弱见仁心。

　　 长忆与君共，余香永存真。

　　笔者注释

　　 阎部长，指阎明复，曾任中共中央统战部长，民政部副部长，任上做过许多好事，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有人格魅力的人。他对我国的慈善事业、残疾人事业和特奥事业，都做出过自己的贡献。由于工作关系，智钧曾与其共过事。这首诗以真切的笔墨，如实地表达了诗人对阎部长“高山仰止”的崇敬之情。他称颂的是这位部长的人格境界，而非官衔。

　　 最后，关于智钧古体诗的写作，从艺术上看，我以为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除了格律的平仄、押韵等之外，还应特别注意诗的意象的经营和运用，力避过多的现成政治语言入诗。我知道，智钧是勤奋的，相信他一定能更上层楼，写出更多的好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