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PX项目折射政府价值取向严重错位

　　 8月8日，大连金州新区福佳大化PX芳烃项目防洪堤坝，遭遇8级大风和高达20多米的海浪袭击，大连600万人陷于剧毒化工原料外泄的担忧之中。尽管最终并未泄漏且已风平浪静，但这个项目给城市带来可能风险却挥之不去。

　　 据媒体调查发现，大连福佳大化PX项目审批速度创国内石化行业之最，建设效率也几乎是无人能及，但这个项目生产运营以及防波堤坝的建设，却存在验收、设计方案未下达就已开始实施的情况，环保验收则是在投产之后。

　　 事实上，中国一些重大的可能不符合环评条件或者国家要求的项目，往往在一些地方的护航下，抢先建设，当成为既定事实后，相关部门作出罚款决定，从而项目合法化。这是部分地方政府发展经济创造出来的一种低成本的违规方式。

　　 这样的项目在其他地方也不鲜见，但罚款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尤其是那些严重威胁公众安全的项目，并没有因为罚款而消除了隐患，更没有搬迁。这表明了一些地方政府的某种价值取向，即经济增长以及带来的政绩在公众安全面前显得更为重要。比如PX项目所在的大孤山工业区密集布局着规模以上石油化工企业38家，直线距离市区只有20公里左右，且处于城市上风位置，被称为“火药桶”。

　　 这种选址与规划存在明显的不合理和风险，它没有把城市安全置于第一位，而且没有预想到相关的风险可能性。2010年大连“7·16”输油管道爆炸事故，PX项目距离着火点只有200米，此后该油罐再次发生大火，PX项目也曾发生毒气泄漏事件。面对重重已露隐患，地方却一直强调项目符合国家产业政策，也符合环保选址的要求，即使发生事故，“影响范围也只有大约100米，石化行业构成对环境重大影响的事故十万年一遇”。

　　 这种脆弱的承诺体现了一种传统的机会主义：项目从上到下通过了审批与验证就是合法的，这意味着一旦出事地方政府不用承担责任，它是一系列部门的决定，责任已经被多重程序与环节消解；若是因为存在安全隐患而要求搬迁，这无疑表明此前的决定是错误的，这种影响政绩的做法是一些方面所不能承受的。

　　 而且，即使发生事故，不管是政府项目还是非公企业，都有当地政府部门利用公共资源为之承担抢救和善后责任，并通过各种方式避免公开。这表明从隐患、事故到善后已经形成一种模式，其本质是长期缺乏公共监督带来的制度失灵，并由于利益驱动而难以治理。

　　 这种不良现象驱动力来自GDP主义，它鼓励地方政府过于重视经济增长而不是以地方安全为先。而且在制度上，由于对权责认定的模糊，也方便了这种规则的流行。比如九龙治水的结果是没有人治水与负责，再比如对一把手缺乏有效的监督。更重要的，针对此类具有风险的项目的上马，当地民众的发言权未能得到充分保证。这次危险带给我们的重大启示莫过于，地方相关民众的表达渠道还需要畅通与完善，并且能够被及时地传递到地方的决策程序中。

　　 随着更多项目风险的暴露，应该对相关官员进行问责，这需要改革监督制度与建立权责明晰的行政文化。只有事故得到问责，才能加固公众对政府与社会的信任，对社会安全与公共秩序展现出一种负责任和重视的态度。更重要的，决策程序也应该加以改革，地方相关民众的表达与诉求应该被及时、有效地传递到决策程序中，决策过程也应该充分考虑他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