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良种补贴“凭证”争议：回归垄断？

　　张旭

　　 设计复杂的天津市良种补贴政策，再次引发争议。

　　 中国农科院作物所退休研究员、农业部科技顾问佟屏亚撰文称，天津大搞良种补贴实施“专用凭证制度”，指定小麦、玉米、水稻、棉花种子供种企业，“指定”限购品种，有“垄断之嫌”。

　　 在《天津市2011年农作物良种补贴实施方案》中，天津市农业局宣布“补贴范围是对小麦、水稻、玉米和棉花种植区域全覆盖”。但有经销商称，天津农业局2012年良种补贴的意见是，只有区县小麦种子才有资格补贴，其他经销商没有补贴权。天津全市良种补贴面积2010年预计604万亩，补贴金额预计6610万元。其中小麦170万亩，补贴金额1700万元。

　　 天津市农业局粮经作物管理处人士告诉记者，“天津市良种补贴是全覆盖，农业局没有指定种子，只要是经过审核的合法的种子都给补贴，一些经销商的说法片面”。

　　 小麦、玉米种子良种补贴，由于存在政府招标和推介，让一些违规动作不断浮现。与此成鲜明对照，河南省因为其中“存在潜规则”太多，最终将小麦良种补贴直接打到农民手中。

　　 良种补贴的争议

　　 佟屏亚表示，“全国95%的省区都把良种补贴款‘一卡通’直接发给农民了，惟天津市农业部门依然我行我素，自制了一套复杂的‘专用凭证制度”。

　　 天津市良种补贴路径是，农业部门在“严格审查供种公司、单位、择优确定补贴品种”的基础上，对小麦良种补贴独创了一套“良种补贴专用凭证”，并形成“天津市良种补贴专用凭证管理细则”，是为了保证良种补贴的安全实施。

　　 该细则有两条明确主线，一条是天津市农业部门向供种公司、单位发放“良种补贴专用凭证”，当经销商和零售商向供种公司、单位采购良种， 供种单位向这些公司发放一定数量的“良种补贴专用凭证”。当农民向经销商或者零售商购买一定数量的小麦、玉米种子等后，经销商则将相对应“良种补贴专用凭证”发到农民手里。

　　 另一条线是，农民买完种子后，需要在规定的时间上交“良种补贴专用凭证”，以拿到国家给的良种补贴。农民首先是将保存完好的“凭证”上交给村委会，村委会上交给乡镇政府，然后乡镇政府将凭证上交给县或区农业局和财政局，县或区农业局和财政局一方面对凭证进行审核，另一方面审核完成后上交市农业局和财政局。县或区农业局和财政局审核无误后兑现良种补贴，将资金打到一卡通里。

　　 天津市蓟县一经销商告诉记者，中央文件都说了，良种补贴采取直补或差价供种补贴方式。农民从买种到最后拿到补贴，绕一大圈，程序繁琐，经销商经不起折腾，农民嫌麻烦，补贴宁愿不要。

　　 佟屏亚表示，这样的制度连经销商都在反对。这种设计太复杂带来两个问题：一是买的种子是指定的，经销商是指定的，他们这样做是一种变相的垄断，无利不起早。二是农民作为弱势一方，遭遇到这样的问题一般都不会反映，给不给补贴无所谓。

　　 蓟县该经销商表示，“按照以前，没有补贴的时候，种子卖完了就没事了，现在种子卖完后还要不停地想着补贴的事，折腾来折腾去，太麻烦”。

　　 不过，天津市农业局粮经作物管理处上述人士表示，“天津良种补贴凭证是有些复杂，但是目的是为了保障将补贴发到农民手里。”该人士强调，“农业补贴我们也有直补到农民手里的，种粮补贴一亩30元，农资补贴40元都是打到一卡通里”。

　　 在农业部、财政部联合下发的《2011年中央财政农作物良种补贴项目实施指导意见》中表示，科学选择补贴方式。良种补贴资金采取现金直接补贴或差价供种补贴方式。水稻、玉米、油菜良种补贴采取现金直接补贴的方式。“小麦、大豆、棉花等良种补贴可以采取差价供种的方式补贴农民，也可以采取现金直接补贴的方式，由各地自行确定”。这就成为天津市执行的依据。天津市农业局粮经作物管理处人士表示，“农业部《意见》中说可以直补，没有说必须执行直补，这样做并不违反政策”。

　　 为何不直补农民？

　　 根据国家规定，天津市良种补贴为小麦10元/亩，水稻15元/亩，玉米10元/亩，棉花15元/亩。

　　 天津市2010年良种补贴实施方案显示，该市良种补贴面积预计604万亩，补贴金额预计6610万元。其中小麦170万亩，补贴金额1700万元；玉米320万亩，补贴金额3200万元；水稻24万亩，补贴金额360万元；棉花90万亩，补贴金额1350万元。本报查阅天津市农业局官网未查到2011年良种补贴数额。不过，当地媒体报道，天津市今年夏粮补贴面积将达到170万亩左右。以该市小麦良种补贴为例，今年补贴也就在1700万左右。有经销商乃至专家质疑，为何不直接将补贴打到农民卡里？

　　 对此，天津市农业局粮经作物管理处人士表示，“直接发到农民手里，（担心）起不到良种补贴的示范作用。农民买了种子不种怎么办？为了保证只有种地才能拿到补贴。”

　　 佟屏亚则讽刺称，“良种补贴款是让农民自主使用的，种什么品种，不是农民定，而是农业部门说了算？设想一下，如果农业部门的工资都由局长统一管理，官员食品或衣物被限定在某商店购买，您设身处地该怎么想？”

　　 佟屏亚反问：“如果上级不拨‘项目’经费，没有补贴款在手中半年多流动，以及躺在银行账户上的利息，你还不怕繁琐麻烦还坚持去做吗？注意：农民去年10月购买种子的小票到现在还未能兑现呢！”

　　 另外，随着天津市良种补贴的进行，则出现一个“奇怪”情况，天津市出售的良种反而比没有补贴的同类种子贵，甚至天津市种子要比其邻近的省份河北的种子价格高。

　　 《农资导报》曾报道称，同样是“郑单958”的玉米种子，河北三河、香河一斤卖5元，而天津就卖7元。河北省良种补贴采取的是直接补贴，每斤补贴2元，实际上农民花3元钱就买到种子了。天津当地媒体报道称，静海县中旺镇部分农民到种子站购买玉米种子，同样品牌种子，买有“惠农补贴”的每公斤11元，买没有补贴的每公斤7元多。

　　 佟屏亚称，“严格审查供种单位，择优确定补贴品种。”这可以理解为重新恢复“政府招标，统一供种”计划经济时期做法，潜规则不言自明。其结果，天津补贴的种子比周边河北地区的价格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