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的未来谁主沉浮

　　冯迪凡 盛媛 黄立俊

　　随着利比亚反对派攻占了首都的黎波里的大部分地区，卡扎菲时代已就此终结，接下来的问题是：将由谁来掌控利比亚的未来？

　　事实上，卡扎菲为利比亚留下了一个破碎的社会制度、摇摇欲坠的经济、伴随着石油财富的分配不均以及政治党派的匮乏。

　　“人们将非常迅速地任命毫无执政经验的人进行政府管理。”华盛顿国际安全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中东地区专家科德斯曼就表示，“这并不意味着不能成功，但成功也不是立即就能发生的事。”

　　美国预计持续介入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维多利亚·纽兰21日发表声明说，卡扎菲已经时日不多。声明敦促利比亚反对派“全国过渡委员会”着手建立新政府，表示美国继续鼓励“全国过渡委员会”同利比亚社会各阶层进行接触，为卡扎菲下台后的利比亚制定计划。

　　“从历史上看，一般情况是，最初无论是谁上台，都不能保持下去，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取得进展。”科德斯曼表示，这将令国际社会在作出反应时颇为不易，但不应妨碍其行事。

　　他补充表示，美国及其北约盟国应准备为利比亚提供即时的经济援助，并为在发展中的政府机构和政党提供所需帮助。

　　不过，华盛顿近东政策研究所阿拉伯政治项目主任辛克认为，北约派遣维和部队似乎是不太可能的选项。

　　与此相反，鉴于北约成员国对于在利比亚行动的极端分歧，“北约将会因为利比亚战事结束而感到极端开心，终于可以抽身离去。”辛克表示。

　　科德斯曼则认为，美国方面不太可能在未来几周内袖手旁观。“虽然国会有可能不太情愿为利比亚新政府提供援助，但是无所作为的代价可能会很高。”科德斯曼表示。

　　“这并不需要非常广阔的视野，就可以看到风险：如果（坐视不管），利比亚可能会处于错误的政权下。”科德斯曼说，“一个不稳定的北非，对于美国和世界而言，实在是太昂贵了。”

　　贾利勒难以服众

　　“这是一场独特的变革。”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大学政治学和地理系主任曼苏尔表示，“我看到这么多人获得了自由，我不认为他们会接受回到过去。”

　　曼苏尔出生于利比亚，并在两个月前回到利比亚同过渡政府成员进行过交谈，他也认为没有必要引入国际维和部队，且在6至7个月的时间中，利比亚将实现选举和平稳过渡。

　　不过目前的问题是，到底谁会成为利比亚的新领袖？

　　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主席贾利勒22日对半岛电视台发表讲话说，卡扎菲政权一旦倒台，他将辞去“全国过渡委员会”主席职务。

　　迄今为止，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是全球32个国家所承认的能够代表利比亚的唯一机构，并已被公认将承担处理战后混乱并为利比亚带来秩序的任务。

　　麻烦的是，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现在没有内阁。在8月8日，贾利勒解雇了内阁，指责内阁未能尽职调查7月的陆军司令尤尼斯谋杀案。

　　紧张局势是不可避免的，然而当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认为自己可以代表全利比亚后，利比亚国内冲突会变得更加严重。以利比亚第三大城市米苏拉塔为例，米苏拉塔对贾利勒的治理能力以及其表现不佳的部队很不满意，来自米苏拉塔的指挥官最近向记者强调，他们不接受来自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的指令。

　　与此同时，贾利勒的控制范围也在进一步接受考验。在利比亚东部地区的两股反对派势力围攻的黎波里的战斗中，他的军队一点功劳都没有。而正是来自Nafusa山区以及米苏拉塔的两股军队，控制了首都西部重镇扎维耶以及盖尔扬，打通了前往首都的通道。

　　其中扎维耶的占领尤为重要，因为该城市连接的黎波里和突尼斯，是卡扎菲军队重要的补给地区。分析认为，如果这些军队能够“解放”首都的黎波里，军队的领导和政客们将向当下的班加西政权要求更多的政治权力。

　　最终，贾利勒这位前任法官，将承担政治架构重建的任务，然而对于一位连自己内阁都搞不定的领导人来说，这显然是一项太过艰巨的任务。

　　部落势力将扮演重要角色

　　在利比亚未来的重建过程中，部落势力也将扮演重要角色。

　　博联社总裁马晓霖指出，在结束了乱局之后，下一阶段才是对将来的利比亚如何构建、何种社会模式、政治体制的问题。“这既然是一场由西方所主导和支持的战争，肯定会按照西方的设计来走。”但他认为难度也很大，利比亚是一个挂着国家名义的部落社会，能否整合起来？西方式民主理念在这么一个部落社会能否实现？

　　目前，利比亚各地的大小部落有几百个，中等规模的约有30个，瓦法拉、图阿里、卡达法是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三个部落，这三大部落的人数约占利比亚640万总人口的1/3。

　　长期以来，利比亚社会由部落和宗族谱系来维系，通常情况下，部落成员对本部落的忠诚度甚至高于对国家或对军队的忠诚。

　　瓦法拉部落拥有100多万人，东部港口城市、经济重镇班加西是瓦法拉部落的聚居地，也是这次反对派的大本营。

　　追溯瓦法拉部落的历史，该部落及班加西在1969年以前是伊德里斯王朝的权力基础。伊德里斯国王依靠英国的力量完成国家统一，但他不仅没有打破根深蒂固的部落政治传统，更刻意发展以班加西为中心的昔兰尼加地区，这令利比亚的政治生活一度完全为东部地区控制。

　　而卡扎菲所属的卡达法部落，原来只是一个处于利比亚社会边缘的贫穷部落，人口仅有几万。1969年9月1日，卡扎菲领导“自由军官组织”成功推翻伊德里斯王朝，建立阿拉伯利比亚共和国。此后，卡扎菲通过迁都的黎波里、打压瓦法拉部落、拉拢其他部落等一系列手段，扭转了此前“东强西弱”的局面。

　　1993年10月，瓦法拉部落公然发动军事政变，抗议利益分配上的歧视和经济发展停滞，众多瓦法拉族人遭到驱逐或审判，随后的数起部落叛乱也遭到了卡扎菲的镇压；2008年，国际油价大跌和经济危机导致利比亚在石油出口损失高达40%，各部落之间关系也因此趋于紧张，这进一步恶化了卡扎菲和其他部落间的关系，特别是在昔兰尼加的部落。

　　马晓霖认为，反对派中的哪股势力可能会在将来主导利比亚局势目前还不能确定。“反对派的成色实在太复杂，它的力量是一种碎片化、马赛克式的，很难说哪股势力更强大。但是综合来看，还是部落的因素会发挥关键的作用，特别是三大部落。”他认为，“估计最后的权力分配还是会在几大部落区之间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