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菲：新萨达姆？

　　本报记者 张子宇

　　竖立在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阿齐齐亚兵营中的卡扎菲铜像于8月23日轰然倒地，雕像的头部和身体分离。

　　这一幕和多年前在伊拉克被民众拉倒的萨达姆雕像极其相似。此前一天，的黎波里民众已经在著名的“绿色广场”上欢庆反对派攻入首都，该地随即更名为“烈士广场”，以纪念这场内战中反对派的牺牲者。

　　这并不意味着利比亚强人卡扎菲的命运到了终点。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一度下落不明的卡扎菲再次发表声明，发誓要战斗至胜利或者死亡。而卡扎菲方面的电视台则用“战略转进”描述阿齐齐亚兵营的失守。

　　卡扎菲的最后下落将会为他对这个国家60年的统治画上一个句号。但是他的生死已经无关于自己政权的土崩瓦解。根据新华社报道，近日来利比亚驻中国、毛里塔尼亚、捷克、塞内加尔、阿尔及利亚等国大使馆先后降下代表卡扎菲政府的国旗，升起反对派的旗帜。

　　对于利比亚来说，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尽管是凶是吉，尚未可知。

　　“美人鱼黎明”行动

　　的黎波里战役代号为“美人鱼黎明”，于8月20日发起，该代号缘于该市有“美人鱼”之称。而8月20日这个日期也大有讲究，反对派领导人表示这是为了纪念公元630年“占领麦加”(伊斯兰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于630年1月带领一万人向麦加进发，后来他们和平地占领麦加)的历史周年日。

　　其实从8月13日起，反对派就开始扭转了整个战局，并且在西部战线取得决定性突破。首都以西的索曼、塞卜拉泰以及扎维耶先后被攻克，这样就切断了政府军连接突尼斯的通道和补给线。在南边，另一路反对派武装占领了奈富塞山的门户盖尔扬，切断了首都与政府军控制的南部城市塞卜哈的通道。紧着是首都东边的兹利坦又告易手，这样就孤立了政府军控制的塔瓦哈。在反对派取得西路、南部和东路三条陆路的控制权后，即形成围攻首都的态势。

　　8月20日，首都的本·纳比清真寺反卡扎菲民众和政府军爆发武装冲突，而在扎维耶的反对派武装乘机攻入市内，当晚就拿下了的黎波里国际机场和首都军火库。8月21日早晨，在北约帮助下，来自米苏拉塔和兹利坦的船满载着反对派武装和武器抵达首都港口，开始参加战斗。同时也开始清扫首都周围的一些据点。

　　当天，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在Tajoura地区，当地居民驱走卡扎菲的部队控制后，释放了大约450名健康状况很糟的军事基地里的囚犯，这些囚犯中的健康者随即加入了进攻首都的行动。8月22日，绿色广场易手，成千上万的民众冲到这里庆祝胜利。反对派首都班加西也有万人游行，庆祝胜利。

　　8月23日，反对派终于打到了阿齐齐亚兵营的门口。和喜欢豪华宫殿的萨达姆不同，生性多疑的卡扎菲一向居无定所，他更喜欢跑到利比亚沙漠中支起帐篷住，既是为了方便他安静地进行“冥想”，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所以在占地6平方公里的阿齐齐亚兵营里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来自当地的报道称，阿齐齐亚兵营周围布有强大兵力和一些重型武器，但是北约的空袭很快清理了这些抵抗力量。大门被炸开后，反对派武装蜂拥而入，他们向空中开枪庆祝胜利，并撕碎卡扎菲的相片，并向记者展示缴获了的大批卡扎菲的私人物品，包括他的医疗档案，镀金的SVD狙击步枪以及他的帽子等个人物品。但是，卡扎菲本人没有被发现，这里据信有大量的地道，他很可能已经逃匿。

　　据近期曾会晤卡扎菲的国际象棋联合会主席基尔桑·伊柳姆日诺夫称，卡扎菲“还健在，仍在的黎波里”。伊柳姆日诺夫表示，8月22日他还接到了卡扎菲的电话。

　　反对派宣布他们已经控制了的黎波里90%区域。但在AbuSalim、al-Hadba等区域和外国记者云集的瑞克斯酒店附近，双方仍在激战。另外，卡扎菲的次子赛义夫在忠于卡扎菲部队的簇拥下在瑞克斯酒店现身，称反对派武装已落入一个陷阱。这不啻于一个对反对派的重大舆论打击，此前反对派声称他们已经俘虏了赛义夫。

　　卡扎菲的发言人，在英国受过教育、在伦敦生活过15年的穆萨·易卜拉希姆在8月24日再次发表广播讲话：“利比亚将会变成一股燃烧的龙卷风，卷走一切入侵者。”他还补充，已经有6000名志愿者已经抵达了利比亚，“要为上校而战”。不过值得指出的是，易卜拉希姆和前萨达姆的宣传部长萨哈夫不同，他是和利比亚政府签有雇用合同，不算是卡扎菲集团的核心成员，西方在战后可能也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不过尽管卡扎菲方面依然态度强硬，根据英国《金融时报》，在的黎波里的西方外交官们都表示，这场战斗的结局没有什么悬念。北约女发言人瓦娜·朗杰斯古表示，卡扎菲政权已进入“尾声”。

　　下一个萨达姆？

　　确实，卡扎菲政权已经呈现出一幅大厦将倾的样子。除了驻外使节纷纷“易帜”之外，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卡扎菲政府的总理马哈茂迪也已弃职逃往突尼斯。同时世界各国也先后发表声明，开始在外交上“终结”利比亚旧政权，并且承认班加西政府。

　　美国总统奥巴马发言称卡扎菲对利比亚的统治已经结束，他敦促卡扎菲立即交权，以避免更多的流血牺牲，他同时希望反对派未来带领利比亚人民走上民主之路。此外，美国还宣布，他们将解冻差不多15亿美元的利比亚在美资产，并将相关资产移交班加西新政府。

　　北约干预利比亚战事的主要策动者，法国总统萨科齐敦促卡扎菲“不要再让人民受无用之苦，马上放弃权力”。而英国政府也发表声明说卡扎菲的末日即将到来。

　　西方、特别是深陷金融危机中的欧洲国家在利比亚战争中耗资巨大，一旦这场战事结束，对他们不啻于一个解脱。光最近焦头烂额的英国，在利比亚战事中已经花费了近3亿英镑，美国花费了超过6亿美元，五角大楼官员承认，每个月平均就要为利比亚支出4000万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在一片国际倒卡浪潮中，和西方对立哈马斯也表达类似的观点，彰显这场战事背后的复杂性。

　　卡扎菲的最后个人命运也令人关心。国际媒体已经为他思考出三个结果：流亡海外、被捕后接受审判以及死于战乱中。很多人都认为一旦卡扎菲被抓住，等待他的将是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的命运，接受审判和处以极刑。也有人认为，利比亚新政府可能会把卡扎菲及其儿子移送海牙国际法庭，一旦如此，卡扎菲或可以逃脱死刑的命运，而利比亚政府也可以扔掉一个烫手山芋，并且赢得国际赞誉。

　　但是，要抓住卡扎菲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2003年伊拉克战争后，美国用了8个月时间才抓住萨达姆。更何况，美国拥有的强大情报搜集和处理能力是利比亚反对派不具备的，而即使美国提供情报支持，利反对派也不具备美军精锐特种部队的专业能力。

　　同时，卡扎菲在其家乡苏尔特地区的部落中仍拥有一定的支持者，而且利比亚的国土面积大，大部分都是沙漠地形。一旦卡扎菲隐入沙漠，和反对派打游击战，要抓捕他更加困难。同样，因为是沙漠国家，卡扎菲通过撒哈拉沙漠逃亡邻近的北苏丹、乍得、突尼斯、阿尔及利亚等国的可能性也很强。目前除了已经政权更迭的突尼斯和埃及明显表示反卡外，其他邻国对利比亚局势的表态依然比较模糊。

　　除了卡扎菲下落不明外，原先传闻向反对派投降的卡扎菲长子穆罕默德又据传被忠于卡扎菲的部队救出。三子萨阿迪也被报道已经被反对派俘虏，目前尚未见否认报道。

　　另外在8月22日晚上，曾经传闻卡扎菲的第七个儿子，其亲卫队“哈米斯”旅的指挥官哈米斯及卡扎菲的情报部门主管阿卜杜拉·塞努西已经被击毙，但这个消息同样未得到证实。

　　对于卡扎菲本人命运的关键之处，可以用班加西政府目前的最高领导人、利比亚过渡委员会主席贾利勒的发言来总结，他说，“卡扎菲时代‘已经终结’，但是只有抓获卡扎菲，才标志着革命军取得真正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