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畏的抉择，还是无知的辩解？

　　何懿文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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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8-29

　　当刚刚担任美国总统的奥巴马因为向华尔街大银行提供救助受到美国公众质疑时，小布什这位一度被美国媒体评为“最愚蠢的美国人”在记者面前却选择了沉默：“他（奥巴马）配得上我的沉默。”

　　但如今被美国政府债务上限谈判弄得奥巴马寝食不安之时，小布什还会认为奥巴马这位小老弟配得上自己的沉默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依然会选择沉默，但这次的沉默更大程度是出于迫不得已。

　　选择性地遗忘

　　自2009年1月20日在总统办公室的“坚毅书桌”留下总统告别信卸任之后，小布什就学着父亲（著有自传《展望未来》）和母亲（著有《芭芭拉?布什自传》）专心码字写回忆录《抉择时刻》。

　　在费尽心力的回忆录中，小布什拿自己执政时期的政府债务与美国过去30年的历史数据做了比较，成绩看起来很是了不起：小布什政府的债务占GDP的比重是36%，低于30年来的平均水平，而他的减税政策让美国的失业率降低到5.3%。

　　但是，小布什或许跟我们玩了一个数字游戏，他只计算了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在他任内美国国债出现最高的增幅这一事实，却被他选择性地遗忘了。为了应对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美国发行国债支付的利息在2003年就达到了1500亿美元，而在他的任期内，美国的债务上限已经提高过7次。

　　因此，面对奥巴马政府财政赤字的尴尬，可怜的小布什丧失了说三道四的资格，沉默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但小布什并非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在他的回忆录《抉择时刻》中，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喜欢逗弄他人的性格。

　　他一度失礼地问父母的一位漂亮朋友有关性的问题：“`你说说，人过50之后，性生活的感觉会如何？”

　　副总统切尼也被他当成了政治危机的“避雷针”，被他耍弄于股掌之间，澳大利亚的《悉尼晨报》就为切尼在《抉择时刻》这部“牛仔总统”导演的西部片中充当任人摆布的“道具”抱不平。

　　不可否认，《抉择时刻》笔下的“华氏”一定程度上是坦率的，他毫不隐晦自己年轻时酗酒的历史。如果说酗酒是早已被政敌披露的事实，再也不用担心因为这事被人抓住小辫子，那么，爆料自己的母亲曾经流产等家庭私事却显示出小布什力图在公众面前展现一个真实的、没有脱离人间烟火的自我形象，这在政治人物和企业家们的自传中的确少见。

　　然而，小布什的这份真诚却无法与18世纪法国伟大的思想家卢梭的《忏悔录》相比：如果他真敢把心灵深处人人或多或少都有的卑鄙龌龊呈现出来，方能说达到了坦诚的真境界。

　　美国和世界将被带往何处

　　小布什说自己码出40多万字的初衷，只是希望绘制一幅历史画卷，展现8年的总统之路，也让读者从另一个角度了解自己是如何抉择的。

　　小布什深受美国第18任总统格兰特将军回忆录的启发。但他或许忘了，格兰特将军是在自己被合伙人骗得倾家荡产并且受癌症威胁的情况下，为了给遗孀留下一笔生活费才决定写回忆录的，那是格兰特在极度的痛苦煎熬以及马克?吐温的鼓励下写就的。

　　而离任后的小布什呢？“华氏”的生活与痛苦搭不上边，事实上，在得州农场，晚风轻拂的时候小布什都会拉着爱犬很惬意地出去散步，不过，现在他遛狗的时候手里不得不拿着塑料袋，以防爱犬内急，这可是做总统的时候不需要干的活……

　　不是因为生活的苦痛，难道真只是为了记录那段经历了恐怖袭击、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和金融危机的历史而写就这本回忆录？

　　当然不尽如是。即便是卢梭那样诚实的人写作《忏悔录》都是出于一个自私的目的：为自己辩护。被法国、瑞士、普鲁士认为是“疯子”、“野蛮人”、“上帝的敌人”的卢梭为了证明没有人敢在上帝面前说“我比这个人（指卢梭）好！”才把自己赤裸裸地揭露在世人面前。

　　小布什呢？麦克?摩尔执导的票房过亿的纪录片《华氏911》把小布什塑造成了2004“年度银幕大坏蛋”，“反战母亲”辛迪?希恩把小布什比喻为美国的法西斯。基于以上原因，当小布什写回忆录的时候，他或许与卢梭有“同病相怜”之处：如果卢梭不相信世上有人敢说比自己更好，那么，小布什就深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是，正如他在回忆录中所辩解的，只有他不在人世、历史尘埃落定的时候，人们才会幡然醒悟——小布什的抉择是对的！

　　但现在的人们似乎都是近视眼，无法知道小布什的抉择将把美国和世界带往何处。

　　美国的《纽约客》杂志豪不留情地讽刺小布什的所谓抉择只是“非决策”（non-decision）的决定，充满着随意性，《纽约时报》称他是“最随意的总统”；被小布什的亲密朋友布莱尔拖下战争泥沼的英国人也丝毫不解小布什的风情，英国《卫报》讽刺他是“心口不一”的人，他抉择的出发点只是“我从事的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工作”，因此他不惜发动战争以改变那些“邪恶”的世界，《每日电讯报》认为他是在“自我辩解、自我开脱”，毕竟，小布什不幸成为近几十年来除尼克松之外最不受美国人欢迎的总统。

　　无论如何，总得给人家一个说道说道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