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米高原上的二十二个拥抱

　　8月8日，记者一行登上前往拉萨贡嘎机场的民航班机。那时，我们还不知道，从飞机飞临西藏时起，我们就进入了采访对象——空军驻藏某雷达团官兵们的视野。

　　雷达团政委李林告诉我，万米高空上，他会不由自主地透过舷窗向下望，在飞机的左舷或者右舷的位置，他知道在那个地方有我们的雷达站，驻守着我们的雷达兵。

　　但愿他能望见吧。高原雷达兵，被称作是“离天最近的兵”。

　　从拉萨出发西行，沿雅鲁藏布江蜿蜒而上，到冈底斯山和念青唐古拉山的交锋处，高峻突兀的险峰——甘巴拉就在这里。沿着“之”字形陡峭的盘山路向上、向上，会车时车轮就在山崖边儿上，望一眼车窗外看不到底的山涧，心跳像打鼓。

　　从海拔4441米的羊卓雍湖到甘巴拉主峰，是一条部队专用的土路。经过一番前仰后合的颠簸，我们终于登上了海拔5374米的甘巴拉雷达站阵地。几乎要摸到天上的云了！

　　然而，没过几分钟的工夫，就开始心慌得精神迷离，头痛得像勒上“紧箍咒”，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裹紧的军大衣仍然抵御不了阵地上的风寒。“慢点儿、慢点儿啊”，官兵们提示着。

　　这里含氧量最高时才达到海平面的60%，冬季最低时只有海平面的45%。曾有高原医学专家到此考察得出结论，一个人就是躺着，他的心肺功能负荷也相当于内地一个搬运工的劳动强度。看我嘴唇青紫，一位战士匆匆取来氧气瓶递给我，但我分明见他一只手也捂着左胸。

　　登上甘巴拉，更真切感受到了“甘愿吃苦、默默奉献、恪尽职守、顽强拼搏”的“甘巴拉精神”的力量，甘巴拉阵地铜墙上镌刻的456位官兵姓名，他们是一个个生动的例证。雷达兵的高原反应并不比常人小，否则不会有因严重反应而牺牲的战士许正兵。坚守在这里，靠的是什么？是他们身上那种爱国奉献、勇于牺牲的钢铁意志。

　　我们或可以说，在高海拔的生命禁区，活着就是工作，躺着都是奉献。而高原雷达兵却说，要奉献更要贡献。他们是云中的千里眼，雪线上的空中国门，空情信息一刻不能中断。

　　在雷达阵地上几个小时的采访，是个极其艰难的过程。与官兵分别的时候到了。望着他们年轻的脸上被高原烈日烙下的印痕，想着我们和家人团聚时，这些可爱的雷达兵们却要在氧气都吃不饱的山头上坚守寂寥，按捺着心痛，与列队的22名甘巴拉官兵一个个紧紧拥抱。

　　殊不知，海拔5374米高度的22个拥抱，竟是对我体力的一次严峻挑战。但我知道，那一刻，我的精神已与这些并没有天生吃苦义务，但却义无反顾面对困苦和分离的雷达兵们相依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