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大门”生态再造

　　章轲

　　“现在不用往院子外铲沙子了。”河北丰宁县小坝子乡榔头沟村53岁村民宋安民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村里村外的树木长起来后，沙子不再进村了。

　　丰宁县林业局副局长于小军给记者展示了两张照片：一张是2000年造林前小坝子乡喇嘛山口全景，画面上除了岩石裸露的山体就是满地的黄沙；另一张是造林9年后的2010年拍的同样一块地方，满地的黄沙已经被茂密的丛林所取代，山上也长出了大片的灌木。

　　“十年前，这里还完全被黄沙覆盖。看到今天的景象的确令人非常感慨。”河北省政府副秘书长曹振国说。

　　曾经“沙丘上房顶”

　　在小坝子乡，当地村民曾有这样的顺口溜：“沙丘上房顶，沙子满屋走，一天进嘴四两土，白天不够晚上补。”

　　2007年4月15日，本报记者第一次到小坝子乡采访。当天傍晚，小坝子乡风吹沙起，让人睁不开眼。65岁的张平老汉风尘仆仆地赶着100多只羊回小坝子村，他的脚下是没过脚面的沙土。羊群经过，更是掀起一阵尘烟。

　　“山上山下已经没什么草可吃了。”张平对本报记者说，“我小的时候，沙没有这么多。”

　　丰宁是北京的北大门，小坝子乡距北京城的直线距离仅180公里。前些年，北京、天津等华北地区沙尘暴天气频频出现。小坝子乡飞起的沙尘，很多就落在了北京城内。专家告诉记者，内蒙古高原是华北地区沙尘暴发源地之一，而丰宁县小坝子乡就是风沙进入京津等地区的重要通道。

　　“从地理上看，这里就是一个风口。”据中科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农业资源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冯学赞介绍，小坝子乡整体地貌西北高东南低，平行于主风方向呈水平漏斗形，导致强西北风极易形成气旋，风水交蚀地表，生态环境极其脆弱。

　　据记者了解，2000年前，小坝子乡当地农民也栽种了玉米和粟等农作物，但耕地面积的比例较低，仅占总面积的8%。农民年收入为人均640元，远远低于当时中国农村地区的平均年收入2250元。2000年小坝子乡土地沙化面积达18.2万亩，占全乡总面积的44%，人畜饮水困难，大量农田、天然草场、村庄和农舍庭院被流沙覆盖。小坝子乡榔头沟村家家房后“背”着一个大沙包，经常可以看见猪上房、羊上树。

　　市场手段推进可持续“治沙”

　　为了遏制沙化，2001年，中国科学院中日科技与经济交流协会、河北省林业局、日本地球绿化中心和丰田汽车公司共同启动了防止沙漠化“21世纪中国首都圈环境绿化示范基地”项目。各方的工作分配如下：中方由中国科学院中日科技与经济交流协会负责技术支援，林业局负责植树造林的管理；日方由NPO的地球绿化中心负责派遣日本志愿者，丰田汽车公司负责提供绿化技术以及资金提供。

　　该项目从2001年4月起开始执行，由中国科学院专家和丰宁县林业局制定造林计划，林业局委托当地居民实施植树作业，并由林业局的技术人员进行管理。

　　但很快出现了问题。“虽然为了避免当地居民在人工林放牧而使用了栅栏保护，但是当时人工移植树的存活率并不高。”负责项目技术支持的丰田汽车公司农学博士国友淳子说。

　　国友淳子告诉本报记者，通过和当地居民的交流，项目实施方了解到由于居民的收入依赖于自然环境，如果单纯地植树，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沙漠化问题。“由于人工林不能放牧，所以其他地区过度放牧的问题会变得更加严重。”她说，虽然当地居民可以通过植树作业获得现金收入，但项目结束后该部分收入便会减少，所以可能会再次出现砍伐人工林和放牧的情况。

　　于是，项目实施方开始考虑要让当地农民在保护中受益。针对山羊的过度放牧，引入了可以圈养的奶牛代替山羊；引导农民种植草药和果树等经济作物，增加收入。于小军解释说，与放牧时会不断啃食草木的芽和根的山羊不同，圈养的奶牛只需食用人类给予的饲料便可。在山谷栽种黄芩、甘草、串山龙等药草，约3~4年即可收获。

　　不过，由于奶牛价格较高，当地村民无力购买。于是，项目实施方推出了以无息贷款提供奶牛购买资金的奶牛基金计划：通过项目资金，向农家提供购买奶牛的贷款，农家通过生产的牛奶偿还资金。回收资金作为基金，向新的农家提供贷款，以增加饲养奶牛的农家数量。

　　“21世纪中国首都圈环境绿化示范基地”项目从实施开始的2001年到2010年10年间，共在面积为45000亩的地区内种植了387万棵树木，该面积相当于小坝子乡沙漠化面积的22%。于小军告诉本报记者，经测算，项目区植被覆盖率已经由治理前的22%提高到70%。由于草本类植物覆盖于地表，在项目实施3年后就基本抑制了流沙现象。与此同时，农民人均年收入也翻了一番，达到了1200多元。

　　据了解，今后3年，“21世纪中国首都圈环境绿化示范基地”项目将继续在丰宁县沙化最严重的南沙口子区域推进，植树造林2250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