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清：法律养生让受伤的不再是你

　　文/本刊记者 王晶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钱卫清就是帮助哇哈哈打赢与法国达能集团合资纠纷案的律师，我可能会以为自己走进了一位学者的书房。案头堆积如山的书籍，墙上悬挂着唐朝著名诗人刘禹锡的《浪淘沙》：“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刘禹锡以淘金者的口吻，表达了自己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身为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诉讼大律师，同时也是北京上饶商会会长的钱卫清，也在用自己的专业和执着，践行着一代文学巨匠刘禹锡的理想。有所不同的是，刘禹锡所用的载体是诗歌，而钱卫清却是将法律和养生紧密联系，用“法律养生学”告诉众人，什么样的言行才是真正的“美好”。

　　在学者周国平的眼中，人最宝贵的东西，一是生命，二是心灵。“若能享受本真的生命，拥有丰富的心灵，便是幸福。”在钱卫清看来，人的生命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我们有形的自然生命，其二就是包括心灵、思维、专长等在内的无形生命。“保护无形生命体是法律最重要的价值，正确的法律思维和方法可以洗涤心灵，养护身心。我们要获得幸福人生，就应该用健康的法律思维、法律理念和法律方法去做正确的生命决定。”

　　虽然周国平和钱卫清涉及的领域不同，但两人对于“生命”和“幸福”都给出了相似的答案，关键在于一个人的“心”和“思维”。

　　在开始法律工作之前，钱卫清在32年前参加了中越反击战，有了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1979年3月8日，钱卫清所在的部队转战到广西一个小村落驻扎，刚入伍不久的钱卫清被安排和几个老兵一起站岗，站岗途中，老兵教几个新兵怎么开枪，突然“嘣”的一声，子弹从钱卫清的胸前穿过。“我心想，这下我完蛋了。但是一看，我的衣服冒着烟，子弹从我胸前擦过，并没有打中我。”钱卫清捡回了一条命，从那一刻开始，他体会了生命的脆弱。

　　而后多年的法官、律师工作，钱卫清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与法律之间的纠结，尤其看到很多中国商人在追求财富的过程中，有的破产、有的自杀、有的被判死刑，这群人在被法律伤害后的无奈深深刺痛着钱卫清的神经。

　　2010年，“养生学”风靡大江南北，借着养生的东风，钱卫清开始思考，如果把法律的理念从养生的角度来讲解，人们是不是更愿意接受一些？“很多企业最后走向败落，大都源于企业家对于法律认知不够。在创富过程中，如果能用法律的思维方式，就可以很好地解决企业内部治理结构、企业重大决策、对外投资、企业内部合同关系，以及企业和投资人之间、管理层和投资人之间、管理层和员工之间的关系，除此之外，企业在创富过程中经常遭遇的借贷、商标、专利等一些列问题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如果这些问题没解决好，会影响企业的健康。”

　　基于多年来和众多企业并肩作战的经验，在看到了太多的变迁之后，钱卫清带着他的“法律养生学”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一次，他的角色不仅仅是律师，还是一个教给中国商人如何“养生”的“医生”。

　　法律养生帮助中国企业走出去，实现跨国并购

　　中国商人：能很形象地解释一下什么是“法律养生学”吗？

　　钱卫清：概括来讲，法律养生学是指用法律的思维、方法、理念来养护个人行为的健康，进而达到养护身心健康的目的。

　　过去，人们通常认为法律是对行为的一个规范，告诉人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将法律提升到另一个层面，告诉人们法律相当于人生存的自然环境，人要在这个环境里生存和发展，就离不开法律。运用法律的方法、思维和理念，结合养生的一整套方法和理念，共同使每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的生存和发展获得法律的保障，也获得对法律的正确认知，以此来养护身心健康，尤其是养护行为的健康。

　　通过法律养生学，我找了法律养生的载体。通常的养生，肉身是我们的养护对象，除此之外还有心理养护。而法律养生的载体与人的思维、观念和思想有关，我将之称之为人的无形生命体。每个人都有有形生命体和无形生命体，有形生命体是通过五谷杂粮维持，无形生命体则是通过一个人的职业、专长、各种行为、社会评价以及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关系构成。无形生命体是需要养护的，养护的工具就是法律。很多企业家有形生命体很健壮，但无形生命体却千疮百孔。找到这个载体，一个人就会像珍惜他的有形生命体一样去呵护他的无形生命体。

　　中国商人：在今年6月的“岭南大讲坛”上，主持人陈实说您的野心是帮助中国民营企业实现国际化。民营企业实现国际化的这条路您是怎样构想的？是否也会和您的“法律养生学”联系在一起？

　　钱卫清：这些年来帮助民营企业做大做强，尤其是像娃哈哈和法国达能这种中国民营企业和国际跨国公司的合作，感觉到中国企业无论是从治理结构、品牌、无形资产保护、管理等都和国际上有很大差距，中国民营企业要想做大做强，在国内通过政府资源、区域资源可以做大，但不可能做强。全球化以后，中国的经济已和国际融为一体，中国的机会比任何国家都多，很多企业会寻求突破，想到国际上去并购重组、投资合作，但我们的法律方面会跟不上。所以我有一个理想和使命，通过我们的团队，帮助中国企业走出去实现跨国并购。所以我们成立了跨国上市法律研究所，针对性地研究东道国的法律、制度、政策，为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咨询服务。

　　当然，中国企业走出去更需要和法律养生联系起来，因为走出去的中国商人们更需要具备强烈的法律意识，保证企业和自身行为的健康。比如要有开阔的视野、博大的胸襟以及足够的法律素养，在国内通过法律养生强身健体，才能在国际上更具竞争力。

　　如果了解法律养生，很多企业家不至于付出生命的代价

　　中国商人：有资料显示，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已有一千两百多名企业家因为摆脱不了的心理障碍走向了自杀。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些人放弃了生命？如果从您“法律养生学”的角度分析，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们应该怎样“养生”以应对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

　　钱卫清：连续几年，有不少的亿万富豪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从自杀的概率来说，企业家偏高。这个群体的人事业心强，都拥有较高的智商，选择自杀和法律有相当大的关系。企业在做大做强的过程中，多少会存在法律隐患，当这些隐患聚集到一起爆发的时候，很多人就认为没办收拾了，于是选择了死亡。2011年4月13日，包头市惠龙商贸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金利斌自焚身亡。金利斌是因为欠了15亿债务，每天一醒来就增加100万的利息，由于他的盲目扩张，使企业负债累累，最终走上非法集资的道路。但是，他的这一系列行为最终会不会遭受法律的灭顶之灾，是很不确定的，并且还有很多补救措施。

　　企业家自杀还有一个原因，这些人对于财富的执着是很可怕的，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也只有偏执狂才能做大做强，然而他们把做大做强变成了自己的毒药，这些毒药已经侵入了他们身心，在这些人看来不成功一切就完了。除此之外，这个群体的人自杀还与各自的价值观以及心理有很大关系，如果了解法律养生，有专业人士的分析及法律评估，至少不用拿生命去交换。”

　　中国商人们一定要认识到，当下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过去的小老板、小企业都是通过突破法律发家的，而如今的法律很规范，制度也相对健全，如果还是用以前的思维方式，迟早是会出事的。这时候能了解并运用好“法律养生”，不仅会使企业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也会使企业家本人的修为得到提高。

　　中国商人：人们经常会将“幸福”二字挂在口头，也有越来越多诸如“幸福城市”、“幸福指数”等排行榜出炉，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感受不到幸福？您认为什么样的中国商人可以称之为“幸福”？

　　钱卫清：幸福其实是一种感觉，需要依托很多基础条件，尤其是物质基础。现在，物质的问题基本上解决了，更多人反而不幸福了，问题出在精神层面，很多人没有信仰，心不知道放在哪里。如今，能有几个人能安静地坐下来不想任何事情？心静不下来是因为对未来有恐惧，或者对过去有纠结。想要幸福，就需要消灭掉不幸福的因素，比如法律养生就是打开幸福之门的一把钥匙。

　　幸福的中国商人需要有清晰的价值观，即做企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个人，更是为团队和社会。将企业做大做强以后，需要认识到，财富只是个人实现价值的平台，当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需要回馈社会，这样就可以找到幸福的源泉。

　　人的痛苦是因为各种关系没处理好

　　中国商人：您曾说过，如果从法律角度分析，法律可以帮助人们解决行为健康的问题。怎样的行为可以被称之为健康？中国商人这个群体有没有比普通人更有必要注重“行为健康”？

　　钱卫清：通常法律行为健康和道德行为健康是相辅相成的，道德不健康，社会评价低就有可能涉及到法律问题。法律行为的健康包括到你所有的行为、决策、选择均符合当下法律的规定。当然，这些规定也会有很多层面，比如工商管理、行政法规等，这些相关的法律、法规不去触犯，相对来说行为就会比较健康。

　　中国商人群体比普通人更需要注重“行为健康”，这个群体的人承载的责任大、掌控的资源丰富、获得的财富多。比如一个资产过亿的企业家，他的健康就不仅仅是企业家自己的事，还包括数以千计的员工，这些员工还会辐射到他的家庭成员。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承担社会责任、纳税责任、就业责任、与政府的关系等，因此就更需要注重“行为健康”。

　　中国商人：很多人对于法律的理解是狭隘的，认为法律只是规定人们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什么。您能告诉我们，中国商人们应该怎样利用好法律的武器，以达到“养生”的目的？

　　钱卫清：中国商人们首先需要通过思维层面认识到，法律是可以帮助企业发展，获得权力保障的，同时也可以增加企业的竞争力。因此，在制度的安排上要将法律融入其中，善于和法律专业人士沟通，让专业人士来谋划、制定规则，化解矛盾。

　　此外，中国商人们还要善于处理关系，包括企业家之间的关系、企业家和员工的关系、企业家与合作者的关系以及企业家和官员的关系。人的痛苦就是因为关系没处理好。人生活在社会关系中，关系是人最基本的生存状态，一个老板要想把企业做好，首先需要协调内部关系，约束好自己，学会谦卑、学会惭愧，能够接受别人的观点和劝告，接受法律的帮助。

　　中国商人：你即将出版的新书《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其中提到，很多民营企业家最后成为悲剧角色，是因为他们的法律行为没有养护好，企业风险没控制好。在这方面，您有没有给民营企业家的一些建议，怎样养护好法律行为，控制好企业风险？

　　钱卫清：企业家们要明白，你的创富行为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企业家个人的无形生命体，社会对你的评价，你所获得的荣誉、地位、职务对于企业是否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是有影响的。如果企业家很失败，企业品牌会受到影响，你的无形生命体也会受到影响。企业做大做强以后，企业家应该有一系列的应急预案，一旦企业家自身遇到危机，其他人可以按照章程的规定主持工作，代表企业对外发布信息，度过危机。但遗憾的是，很多企业目前并没有这样的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