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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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冤假错案

　　经常听到一些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要把某案办成“铁案”。其实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他或许已经在制造新的冤假错案。佘祥林案和赵作海案，在定案的当时，就受到了包括办案人员在内的许多人质疑，结果却仍然被强行定罪。黄立怡案也是这样，原审辩护律师早就明确指出了此案的错误，认为黄立怡无罪，结果仍然被判处无期徒刑。而且有罪推定一路绿灯。此时《刑事诉讼法》规定的“互相制约”被废除了，只剩下“公权互助”。因此，即使一些走完了全部法律程序的案子也仍存在冤假错案的情形。

　　事实证明，冤假错案几乎都伴随着刑讯逼供。佘祥林被残忍地体罚毒打了10天10夜，致使其“精神麻木”；赵作海被刑讯逼供时还被“在头顶上放鞭炮”，致使其“生不如死”。而黄立怡，则是被逼迫用自己的脚踩自己的耳朵，并被用木板抽打。直至今天，其腰椎骨还隐隐作痛。可以想象，在如此残忍的刑讯逼供下，办案机关需要什么样的口供，就能得到什么样的口供。所谓“以事实为依据”变成了以口供为依据。当下，制造一个错案很容易，而纠正一个错案却很难。

　　■关于辩护律师的作用

　　黄立怡的冤案，如果后来没有律师的帮助，帮他继续不懈地申诉，黄立怡恐怕要把牢底坐穿。

　　黄立怡、佘祥林、赵作海是幸运的。佘祥林、赵作海的幸运是死人复活了，逼得司法机关不得不纠正错案。但是这样的幸运几率太小了，有多少个死人能够复活？黄立怡的幸运是有辩护律师坚持不懈地工作，这样的幸运几率要大一些。这同时也告诉中国的辩护律师，在遇到类似黄立怡冤案时，千万不要放弃。如果我们这些辩护律师都失去了信心，那些冤案将永远得不到纠正。

　　■关于法官的良心

　　我国的司法的确存在腐败现象，但应该看到，我国当今的法院还有不少良心法官在坚守着职业和道德的底线。最高法院的那位良心法官我连她贵姓都忘了。虽然与广东高院主办再审的J法官通过许多电话，却至今没有见过面。广州中院的审判长Y法官也只是在庭审时见过面。我与这些法官没有任何私下的交往。黄立怡案的纠正，完全是法官们良心和勇气的体现。

　　■关于刑事辩护的执业风险

　　刑事辩护的执业风险主要涉及调查取证工作和揭露刑讯逼供。律师办理案件进行调查取证，这是律师的职责。但是现在的刑事辩护环境，竟然使得它成了一个问题。如果黄立怡案不进行调查取证的话，既没有被立案再审的可能性，也没有被宣告无罪的可能性。刑讯逼供必须揭露，而且只有辩护律师有这个条件和能力。在一个刑事案件中，如果大量充斥着非法证据，而辩护律师竟然视而不见，放任其作为定案的依据，因此而导致错案的发生，辩护律师是失职的。

　　刑辩律师中流行着一句话：办理刑事案子要如履薄冰。与其处处如履薄冰、倒不如放开胆子，完全按照《律师法》和《刑事诉讼法》所赋予的执业权利，为我国的法治进程做一点贡献。哪怕这个代价是付出自由和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