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在贫瘠中发现与创造财富

　　汪晓波

　　提起以色列，许多人很容易想起的，是“流奶与蜜之地”，是耶路撒冷，是特拉维夫，也是中东无休止的战争，是哭墙，当然，还有那片片蔚蓝的湖泊——加利利湖与死海。这是一个弹丸小国，但迤逦迷人，文化资源丰厚。

　　于我，我还记得那首著名的《希望之歌》：“藏于我心深处的，是犹太人的灵魂。朝向东方故国的，是凝望着锡安的眼睛。纵然两千年颠沛流离，希望仍未幻去，锡安与耶路撒冷……”在那一双双“凝望着锡安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民族的心灵。其实，我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侧面而已。

　　以色列是一个生活在历史回忆中的国度吗？答案是否定的。已是耄耋之年的以色列总统西蒙·佩雷斯的一段话击中了我：“人们总是喜欢回忆，而不喜欢想象。留在我们记忆中的是熟悉的事物，存在想象中的则是未知的事物。想象也许令人恐惧——这得冒着探索未知的风险。”某种意义上，比之回忆过去，以色列人更喜欢探索未来。

　　以色列人口不到800万，国土面积仅两万余平方公里，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国，却是一个高科技新兴企业密度最高、繁荣兴盛的国家。高科技勃兴的背后，是巨大的创新力，那么，以色列人的创新力，又源自哪里呢？换句话说，“在贫瘠中发现财富”，靠的是什么？

　　美国投资家丹·塞诺和以色列媒体人索尔·辛格合著的这本《创业的国度》，试图回答这个问题。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讲，他们本以为会有一本书来解释如此充满活力的以色列崛起景象，但是没有。于是他们选择了自己来解答。

　　追问以色列的经济奇迹，一个极省力的答案或许是，犹太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族群。说犹太人聪明，大概是没什么异议了。科技界、企业界，有多少星光熠熠的犹太人名字啊。一群聪明人聚在一起，做出普通人做不出的一些事来，不也顺理成章么？

　　人的因素确实不可忽略。以色列人不囿于现状，敢于挑战传统，这正是创新精神的重要源头。“只要过了20岁，绝大部分以色列人都会尝试着到外面的世界去挖掘机会，他们从不惧怕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不担心和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化打交道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是民族的特性、族群的特性，民族文化深处即蕴含着创新的基因。80多岁高龄的佩雷斯正是以色列人的典型代表。如此高龄，他依然大胆地去构思和提倡新的行业。在佩雷斯眼里，最谨慎的方式甚至就是放胆一试。

　　不过，如果将以色列的创新奇迹只归为人的因素，答案就显得太简单了，赛诺和辛格的劳动也便属多余了。事实上，一个弹丸小国之所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能体现创业和创新精神的国家之一，背后有着多样的因素，绝非聪明二字所能涵盖。两位作者更多地将目光聚焦在产生全新经营理念的生态环境上——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观察视角。

　　两位作者总结说，以色列成功的秘密就在于，结合了技术相关的顶尖因素和以色列独有的一些因素。外界关注的是，以色列的独有因素究竟是哪些？又是否有可借鉴之处？一种粗浅的解释是，土地贫瘠、资源短缺的以色列，坚持走科技强国之路，重视教育和人才的培养，使经济得以较快发展。但这样的解释显然过于笼统，且大而化之。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喊出科技强国口号的，可不是一两个国家，许多国家却没有以色列幸运。

　　以色列的那些独有因素，与这个国家的历史与文化密切相关。一个新生的以色列的种子萌发于一个被驱逐的民族的想象力。不了解犹太人的历史，不了解漫长的(长达2000年之久)被驱逐对这个族群的深刻影响，就无法真正认识到犹太建国者的爱国主义、使命感、短缺意识和灾难意识。这些意识与犹太人骨子里的好奇和逍遥自在的秉性结合在一起，成就了以色列在高科技领域的丰硕成果。

　　从战场上归来的企业家、基布兹的故事、移民的宝藏，等等，或主动，或被动，通过历史滋养现实，通过播撒创新文化，推动着以色列的发展。稳定的政治体系、民主国家的法律精神，以及没有等级制的文化氛围，则是良好的外部环境。经济学家保罗·罗默说，领衔21世纪的国家，将会是在私人部门实施创新，并有效支持新思想的形成的国家。良好的外部生态环境，对于私人部门创新的激励，作用毋庸置疑。

　　梳理至此，已经可以发现，以色列的创新奇迹有什么特别的奥秘吗？其实没有，以色列只是遵循了创新的基本规律而已。从表面上看，以色列的移民政策、研发计划及兵役制度等，为以色列今日的经济奇迹做出了贡献，但是，在这些带有浓厚国情因素的背后，还是创新的基本特质。

　　一个拥有高度创意和企业家精神的社会，一定是对创新有着强烈需求的社会——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没有需求，就没有推动力。就此对比来看，中国缺少对创新的需求吗？不缺。那为什么企业家精神至今仍然稀缺，为什么缺少像以色列这般蓬勃的创新力？背后的缘由值得深思。

　　两位作者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想找到创新的关键所在，以色列是最值得去的地方。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有些夸张，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在选择去以色列之前，读一读这本《创业的国度》，应该是不会后悔的。

　　(《创业的国度：以色列经济奇迹的启示》，【美】丹·塞诺【以】索尔·辛格 著。此书为中信出版社“未来之国”丛书之一，套书另有《不顾诸神：现代印度的崛起与发现》、《赤道之南：巴西的新兴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