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猪行动：希腊债务违约之忧

　　张愎

　　近期，市场掀起了一轮新的“宰猪行动”，而这头“猪”就是“欧猪五国”中早已病入膏肓的希腊。

　　

　　希腊顽疾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希腊债务问题曾数次升温，但每次都靠外部援助摆脱困境。今年7月21日，欧盟首脑峰会虽然就希腊第二轮救助达成协议，但其前提条件是希腊要实施一系列非常严苛的紧缩措施。

　　然而，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对希腊提出的15项建议，在希腊国内遭遇了强烈反对，希腊国内紧缩措施的实施情况并不符合人们预期。

　　8月31日，希腊财政部宣称其所采取的紧缩措施并未达到欧盟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向其提供救援贷款的预期承诺目标，从而使得政府正常运转所需资金面临着“断供”的危险。在这一事件的触发之下，投资者对希腊的“屠杀”行动开始上演。

　　从9月2日到9月9日，希腊1年期国债收益率从72%飙升至93%仅仅耗费了1周的时间。然而就在9月11日，希腊宣布将实施新紧缩措施的话音还未落下，其一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就在9月12日突破100%大关，达到103.85%。接下来的两个交易日，形势再度急转直下，9月14日，一年期国债创下148.9%的峰值。虽然之后一年期国债收益率回落至110%，但9月19日又再度飙升至124.5%。与此同时，该国2年期、5年期、10年期国债收益率也分别攀升至60%、30%和20%以上的历史高位。

　　债券价格跌之所以跌到如此低的地步，说明投资者已经用脚投票，告诉世人对于希腊债务违约的担忧。

　　在希腊国债收益率的推动之下，国债信用违约掉期(CDS)价格也在剧烈上升。例如，希腊5年期主权CDS费率在这一过程之中也一度急升至历史高位，这意味着希腊5年期国债违约概率已经上升至90%。

　　

　　希腊必然违约？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一些悲观人士倾向于认为希腊债务违约已经不可避免。

　　9月19日，希腊财长埃万耶洛斯·韦尼泽洛斯就坦言，本周对希腊和欧元区都将是非常困难的一周。如果不能满足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条件，则拿不到援助款，政府必然破产，如果遵照这一建议执行，则面对国内的强烈反对。希腊政府进退维谷。

　　不过随后，希腊与欧盟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代表在援助问题上又取得了进展，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市场情绪，希腊国债收益率小幅回落。

　　欧元区领导们非常明白，他们如果放任希腊债务违约甚至脱离欧元区的代价要远高于为希腊提供救助的代价。对欧元区来说，希腊脱离很可能会起到一个坏的示范作用，下一步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也有可能会步其后尘。既然，欧盟不会不去救希腊，那么希腊问题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呢？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欧盟研究部副研究员扈大威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财商》记者采访时表示，虽然今后一段时间内的还款压力减轻了，但是长期来看，希腊总体债务负担并没有减少。一直以来，希腊和国际援助方都是在讨价还价，相互较劲。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盟想将改革推下去，只有他们看到希腊国内的改革往前走了，才给希腊放款，但在希腊国内，实行一系列改革措施的确有难度。

　　“欧洲和美国不一样。美国政府明确地表示它的国债不会违约，实在不行还可以通过量化的方式避免国债违约。而欧洲则告诉投资者，它的国债随时都有违约的风险，这给投资者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影响。”扈大威指出，“只要有一笔国债到期，希腊都需要和欧盟还有IMF进行一轮拉锯。只要有一笔款项没达成协议，那么就有可能违约。”

　　FX168高级分析师魏军则对记者称，在这样一种形势之下，希腊很难避免出现违约的情况，预计未来即使不违约，国债收益率还将维持在高位状态。

　　魏军指出：“这场博弈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利益。在希腊的这场危急中，西方很多产业、金融资本都在趁火打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盟鼓动希腊搞国有资产私有化，这给了欧美大型企业低价收购的机会。如果国有资产私有化推进比较顺利的话，政府则可以通过私有化筹集资金，去堵债务漏洞会暂时缓解债务问题，但是最后可能丧失经济自主权，以后再出同样问题的话，它手里就没牌可打了。”

　　

　　希腊违约的系统性风险

　　毫无疑问，目前希腊债务的影响已经开始向欧洲金融体系蔓延开来。希腊债务一旦违约，系统性风险就有可能出现。

　　由于欧洲银行业，特别是法国、德国银行大量持有希腊国债，因此它们这个问题上存在着巨大的风险敞口。今年以来，美国货币市场基金纷纷停止向欧洲银行业提供美元贷款。根据摩根大通和独立研究机构CreditSights的联合研究报告，过去一年中，美国货币市场基金等机构对欧洲银行业关闭了逾7000亿美元的贷款渠道。

　　9月14日，美国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公司分别下调了法国农业信贷银行和法国兴业银行的信用评级，暂时维持法国巴黎银行的信用评级不变。而随着意大利信用评级遭标普下调，欧洲银行业还有多少风险敞口会暴露，这仍是个未知数。

　　信用评级遭到下调的不仅是银行，还有政府的信用等级。而目前三大评级机构下调政府信用等级往往都是伴随着债市、股市下跌以及银行金融机构资产缩水，更严重的是，这种效应与政府融资难度加大以及资金链断裂风险上升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恶性循环。

　　另外，有经济学家指出，债务危机最艰难的时刻将在明年出现，而明年已经成为了主权债务危机的一道生死线。数据显示，在2012年，各高额债务国的政府到期债务规模都比前几年明显扩大。届时，爱尔兰、德国、希腊、西班牙、法国、葡萄牙和意大利的增长幅度分别为151%、105%、87.5%、46.8%、30.7%、22.4%和12.4%。而希腊的存量债务到期高峰将一直持续到2013年，其2011~2014年的到期规模，比2007~2010年的老债到期额，将扩大76.5%。

　　很难想象，欧盟如何才能顺利地越过这道难以翻越的“险峰”。

　　

　　财政一体化实现成泡影？

　　没有人原意坐以待毙，因此如何才能彻底解决希腊等国所面临的严重问题，已经是摆在欧盟领导人面前最紧迫的一个问题。

　　一些经济学理论给出的经典答案是紧缩财政、实现财政盈余，但在现实中这条路已经成为了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今年头5个月，希腊的自杀死亡率增加了40%，而这与希腊国内沉重的债务压力有着非常大的相关性。扈大威提醒，如果把希腊逼得太紧还可能会给政权稳定带来一定的威胁。

　　从欧债危机的蔓延趋势不难看出，只有一种货币政策，却有17种预算政策才是导致欧债危机愈演愈烈的主要原因。目前，或许解决欧元区经济结构天生存在的缺陷才是一条最正确的道路。

　　扈大威对记者表示，要从根本上解决债务问题，欧盟必须下决心推动一体化制度创新，将危机的压力转化为改革动力，在联合发债等问题上采取实质性步骤。另外，更有一些人建议，欧元区当务之急是建立欧元区独立的财政政策。

　　然而，这些所有的解决方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欧元从构想到诞生，经历了大约30年，那“欧洲国”如果能组建成功的话，即使做最乐观的估计，至少也是10年之后。对于迫在眉睫的主权信用危机而言，这显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过，金融市场向来是各方利益博弈最激烈的场所，过去几个月金融市场上各种变化使人们不得不相信，欧债危机的走向，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在这里需要提醒投资者的是，对于未来希腊危机的演变，应做好两手准备。摄影记者/高育文 制图/张逸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