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充斥投机者的市场

　　周佳

　　两年前，CDS（信贷违约掉期）成为“千夫所指”的金融“黑洞”，美国的相关交易员以及其他从业者纷纷随着这个行业的紧缩而失去工作，至今再也没有回到原来的领域。现在，仍坚守在业内的交易员又在做什么呢？为此《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专访了纽约一位资深的CDS交易员。

　　充斥投机者

　　今年三十出头的王睿（化名）是纽约某大型银行的主权CDS交易员，在这一行工作已经有近八年。

　　王睿戏称自己是早出晚归的“农民”。清晨6：30当交易室还比较冷清的时候，他已经向客户群和银行的销售人员发出了美国国债CDS的开盘价。“干这行就得起得早，因为有很多的客户都在欧洲。”

　　王睿所在的组其他的交易员都在伦敦，那里有更多的主权信用CDS可以交易。不到10分钟，已经有两个客户从欧洲打来电话询问美国的市场情况和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都没有立即下单交易，而是打算继续观望。

　　说起客户，王睿说道：“买卖主权信用CDS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对冲基金，没有什么投资者，都是投机者。从没有听说有人买美国主权信用CDS是为了保护他们在美国国债上的投资。”相对而言，有一部分公司债务CDS的买家是为了保护他们对相应公司短期内无法出清的投资或者是为了减少相关公司倒闭对自己业务造成的风险。

　　“我的客户都是短线高手，一个新闻出来，他们就蜂拥而至建立或者出清自己的仓位，从来没有买了做长线的。他们比的就是对时局的把握和捕捉信息的速度。”王睿说。

　　清淡的交易

　　虽然不时有客户打电话来询问，但王睿模糊地告诉记者，自己一段时间内并没做成一单交易。“大多数人都是不做主权信用CDS的。只有那些做宏观经济的对冲基金才会有兴趣。持有大量美国国债的人目前还没有出来买CDS。基本上现在就是那一群对冲基金之间在博弈，没有重大新闻的时候，就是像今天这样探听消息的远远多过下单交易的。”

　　另外，复杂的结构也造成主权信用CDS交易量的清淡。所有公司信用CDS都是以本币计价的。投资人拥有1000万美元的公司债券，他可以购买1000万美元的公司信用CDS来完全地保护他的投资。如果公司破产，投资人可以从CDS的卖家那里收到赔付的1000万美元的投资，就像保险理赔一样。但是，所有主权信用CDS的合同都是以外币结算的。

　　“如果美国政府违约，美国政府发行的货币也失去了原有的信用和价值，所以从一开始，美国主权信用CDS是以欧元结算的，因为CDS的买家要求到时候收到的赔付货币还有足够的价值和购买力。”王睿笑称，“没准以后大家什么货币也不相信，改用黄金来结算主权信用CDS了。”相应的，欧洲国家的主权信用CDS大都是以美元结算的。

　　以外币结算，造成主权信用CDS的价值不仅仅受到相应国家的信用等级影响，而且还受到外汇市场波动的影响，相对于公司信用CDS，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每天上班除了和美国尤其是国会争论相关的新闻要关心外，还要时刻盯着欧元汇率。”王睿说。

　　两个独立的市场

　　目前很多国家的主权信用CDS价格已经创下历史纪录，购买主权信用CDS的代价要比该国的大公司还要高。王睿对此表示：“主权信用和公司信用无论是从基本面还是市场的技术面都不一样，不能因为主权信用CDS比大公司信用CDS价格来得高就简单得出大公司的信用风险要低于政府信用的结论。”

　　如果用公司基本面分析方法来看政府，那么所有的政府都是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垃圾公司。但是，政府拥有独有的征税权，在公司给股东回报前，公司必须先缴税。而且，不像公司的产品定价必须由市场决定，税率是政府制定的，没人能和政府讨价还价。

　　“美国和大多数欧洲国家的主权信用，其实是还债意愿的危机而不是还债能力的危机，当然可能希腊例外。”王睿说，“公司违约是因为无力还贷。但是，如果美国提高税率完全是能够消除赤字还清贷款的。”

　　“当然，美国主权信用CDS确实因为降级而价格上涨。这是因为国债主要是投资人推动的，而主权信用CDS是投机者推动的，完全是另一群人，相互独立的市场。投资国债的一群手头有美元又不想投资有风险的股票、公司债券或者其他资产的人，他们从来不关心也不参与主权信用CDS市场。”

　　“其实早在2年前就出现主权信用CDS比有些公司信用CDS价格高的事情。那是，有些人认为这是因为主权信用CDS单边市场，而造成的短期技术面扭曲。这些人认为这种现象从基本面上讲不通，所以卖出主权信用CDS，买入公司信用CDS来挣利差。现在看来，这些人认为的技术面扭曲反而更加扭曲了。”王睿说道，“总的来说，很难比较主权信用和公司信用，而且他们的市场波动也没有什么联系，当然极端例子如希腊可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