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困局亟待制度救赎

　　——资产泡沫破裂预警系列时评之四

　　马光远

　　改革开放30年的历史表明，“温州模式”在我国制度变迁和经济模式转变中一直发挥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和极其广泛的示范作用，在温州自发生成的民间金融对于中国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是温州市场经济的制度演进中自发形成的独特的生存模式。我们不能因为今天温州的危机而否定温州，甚至将所有的板子和污水全部泼向温州。

　　上至国务院，下至温州市委、省政府近期围绕温州危机所采取的一系列举措，对于暂时舒缓处于困境中的中小企业，规范民间借贷，防止民间高利贷等引发的一系列逃债乃至恶性案件，尽可能为民间借贷降温，在短期能够起到“退烧”的作用。但温州危机的爆发，本质上是改革不彻底导致金融扭曲和实业萎靡导致的结果。因此，现在的关键并不是温州该不该救的问题，而是中国如何以温州为戒，并以本次危机为契机，思考制度性的救助方案，这无论对于温州，还是对中国经济，都是一次刮骨疗毒的魄力之举。我们思考温州的救助之道，绝不是去救那些放高利贷者，也不是去救炒房者，而是通过对改革和体制的反思，推动民间借贷的合法化以及中国经济回归实业之道。

　　就金融方面而言，很显然要解决多年来民间金融的合法化问题。温总理在温州调研的时候说的好，“民间借贷之所以阻挡不住，就是因为民营企业有需求，而金融机构又不能满足。正门开得不大，那旁门就要开。民间借贷要规范管理，防范风险，其目的是使它健康发展。但是我们不能因为需要规范管理、防范风险，就不让它发展。”正门开得不大，这是我国金融体系的最大弊端，而旁门又缺乏合法的身份，这是我国信贷市场扭曲的关键。在我国金融机构总体仍然处于短缺状态的情况下，应该下决心将民间借贷纳入主流的金融体系，成为我国企业资金的合法供应者，这是不可阻挡的历史趋势。

　　就实体经济而言，中小企业之所以告别实业，乃是因房地产为代表的炒作的泡沫导致大量的资金流向虚拟领域，乃至整个中小企业的生存环境恶化。作为为中国经济贡献了60%以上GDP的民营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从来都没有得到制度的关爱和倾斜，这个政策的思路不改变，不能将中小企业的发展提高至国家基本国策的高度，中小企业难以走出自身的周期率，民间借贷崩盘的风险也难以从根本上化解。

　　今天温州，其实是整个中国经济的一个缩影，其背后折射的都是改革层面的问题。问题的根源都是由于改革的不彻底：金融改革的不彻底，导致金融抑制，金融资源配置扭曲，地下金融滋生的同时，也在累计风险；而政治体制改革和深层经济领域改革的不彻底，导致做实业的环境极为糟糕，民间经济只能选择放弃实业，去做短期的投资和投机，对于未来并没用太多的打算，浮躁和短期化明显，这绝不应该是一个国家盛世有的表现。因此，这次温州，包括鄂尔多斯已经爆发的危机，是敲给所有中国人的警钟，不藉此打破金融垄断，不藉此推动政治体制改革，为民营经济的发展创造良好的环境，不仅社会倒退，经济也会出现可怕的大滑坡。切不可以“灭火”、“维稳”的心态，甚至看笑话的心态来看温州的今天。如果不能以此为契机，痛下决心，拿出魄力推动中国改革的进程，而依然对利益集团采取绥靖的态度，丧失转瞬即逝的改革良机，则温州尴尬的今天，很可能就是中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