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水中产也需利益表达

　　信海光

　　10月以来，房价下跌势头愈加猛烈，上海出现每平方米狂降6000元的楼盘，一套房子价格瞬间蒸发几十万。为表达对房价暴跌的不满，上海数百名老业主日前在开发商售楼处聚集。一些业主打出横幅，要求“开发商还我血汗钱”。

　　对于发生在售楼处的“战争”，业主们声称是在“维权”、“讨要说法”，老中青再加上怀孕的妇人齐上阵，虽然现场看起来令人颇为心酸，但外界却鲜有支持的声音。这一点都不稀奇，这帮资产瞬间缩水的倒霉业主缺乏人气支持。房价大跌，是近年来全国人民所热切期盼，他们居然螳臂当车，打砸降价开发商。

　　在现阶段的中国，房价下降具有某种意义上的政治正确性，但这并不是说被降价的楼主没有聚集起来向开发商抗议的权利，更不能把这种抗议等同于“暴力打砸”。综观关于此事的新闻报道，最严重的“暴行”也不过是砸掉开发商的两个沙盘模型和售楼处标牌而已。

　　业主们维权的说法也并非无稽之谈。近年来，由于中国房价一路飙升，导致“业主维权”成为空谈。业主一提维权，开发商就会说，“不满意你可以退房”。相较于房价上涨所带来的收益，业主们一般都会选择在社区环境、房屋质量方面隐忍，这也导致开发商越来越嚣张。

　　即便不需要维权的借口，单单因为房价的暴跌业主们也有权集体向开发商表达抗议。房价的暴跌使这些在最高点买房的中产、准中产们资产瞬间严重缩水，这是涉及家庭财产安全的大事件，此时不进行利益表达更待何时？他们可能找不到法律上的支撑，也无法达到退款退房的目的，但作为利益因开发商降价而受损的群体，他们至少需要一个发泄的孔道。就像这次希腊几乎因债务危机破产，外界都理解希腊政府应该推行更严厉的财政紧缩政策，但希腊的公务员群体仍旧发动大罢工以抗议一样。

　　有利益的表达才有相对的利益均衡，有相对的利益均衡才有长久的社会稳定。有时候，为了社会的整体利益，不得不牺牲掉少数群体的利益，但社会应该给这部分群体留下利益表达的孔道，这少数群体的声音不单是指来自农民、打工者等弱势群体的声音，也包括聚集在售楼处前面因楼盘降价而资产缩水的中产市民群体，而且未来这个群体或许远比现在要庞大得多，在他们背后还有大量可能被波及的中国房主群体。按住建部副部长齐骥的说法，中国城市89%居民拥有住房，其中约12%为祖上传下来的，40%多是房改房，近40%是商品住房。这么高的住宅私有率，世界罕见。

　　房价涨要抱怨，房价降要维权，从本质上讲，这些砸了售楼处沙盘与招牌的业主都是中国畸形楼市的牺牲品，在他们因房价下跌而资产缩水的时候，社会即便没有倾听的耐心，至少也可以稍微包容一下他们的愤怒与辛酸。他们不是要硬挺中国的高房价，也不是开发商苦肉戏里的托儿，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中国业主。

　　作者系专栏作者、资深媒体人

　　http://blog.sina.com.cn/goo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