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反对忽而欢迎

　　 赞比亚“变招”，华商有招接招

　　 从9月底到10月底，赞比亚谦比西铜矿的中国铜矿企业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一个月。从罢工开始，到劳资关系紧张，再到工人复工，问题暂时解决。这一切的背后都因为赞比亚9月23日新当选的总统萨塔。

　　 本报记者/卜微沛

　　 起因：新总统强硬态度引发罢工

　　 2011年9月23日，萨塔当选了赞比亚新任总统。在竞选期间，他就反对中国在赞比亚投资，并且他一直以这样的强硬态度闻名。

　　 在竞选期间，萨塔承诺会提高赞比亚矿工的工资，并且会为矿业加税。在就职演说中，萨塔还说他将会迫使中国投资者遵守赞比亚的劳动法并且改善矿工的工作条件。

　　 赞比亚是非洲产铜大国，政府预计到2015年，每年产出大约2万吨铜。中国在赞比亚最大的投资就是在铜矿上。然而，萨塔在竞选时认为，中资的铜矿公司并没有给当地带来任何好处。

　　 萨塔当选后的第一周，在自己的办公室提出：应该上调最低工资标准。与此同时，赞比亚新政府暂停给新矿业公司发放许可证。矿业出口占了赞比亚至少75%的外汇收入，新当选的政府正努力在这个行业施加更多的控制力。

　　 10月5日，谦比西铜矿的大约3000名矿业工人进行了罢工。他们要求改善工作环境，并且提高自己的工资待遇。此次罢工事先没有与工会进行沟通。

　　 谦比西的铜矿是由NFCA（中国有色非洲矿业有限公司）经营的。这里的工人每月工资大约为220美元（约合人民币1430元），他们要求将月薪上涨到400美元。

　　 在6天的罢工后，赞比亚政府要求NFCA的管理层将矿工的薪水提高到和其他非中资赞比亚铜矿同样的水平。

　　 赞比亚国家矿工联盟工人工会（National Union of Miners and Allied Workers）官员说，NFCA的管理层拒绝执行政府的要求。工会官员认为，这次罢工表明，尽管曾经发生过的暴力冲突都过去了，但是劳资双方之间的紧张关系一直没有得到缓解。

　　 为安抚员工，NFCA在罢工过程中仍在给员工发放薪酬，并且表示愿意给员工加薪。但是，他们无法接受罢工工人要求的400美元薪水。一位公司高管表示，按照目前铜价，工人400美元的月薪会让谦比西铜矿在2个月内破产。

　　 在经过2周的罢工后，10月19日，工会和NFCA的管理层相继证实，NFCA的总经理王春来签署了一份备忘录，决定解雇一大半参与罢工的赞比亚工人，总人数据估计超过1500名，可能达到2000名。NFCA给这些工人48小时进行申诉。

　　 工会表示，工人们要求只有进行劳资谈判才结束罢工，不过他们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

　　 王春来说，全体解雇并非目标，而是敦促工人复工的手段。他认为，大部分员工受到少部分激进分子的威胁才加入罢工。

　　 谦比西铜矿另外两名中国高管表示，他们看到愿意上班的工人遭到激进分子殴打和投掷石块。

　　 受到罢工影响的还有包括印度在内的其他国家在赞比亚的企业。

　　 NFCA估计谦比西铜矿停产14天造成的损失超过700万美元。

　　 在过去几年里，中资公司在赞比亚投资了至少20亿美元，创造了大约2万个工作岗位。

　　 资方代表警告政府说，要谨慎对待最低工资标准的问题。他们说涨幅过高会导致一些公司倒闭，导致工作岗位减少并影响经济。

　　 决策：“重要的是友好解决问题”

　　 将近2000名工人失去工作是一件事关维稳的大事情，因此10月19日当天开始，赞比亚各个相关部门先后对上千名工人被解雇作出了回应。

　　 赞比亚劳工部谴责了解雇工人的行为，并且表示，政府已经要求中国公司给那些被解雇的工人复职，以便能和平解决这次冲突。劳工部的一位负责人补充说：“重要的是双方应该友好结束这次事情。政府和工会代表将和公司管理层见面探讨这件事情。”

　　 赞比亚矿业部长斯穆萨也表示，他们已经要求中国公司为了矿区的和谐，在问题解决之前让工人先复工。公司方面的行动相当严厉，政府希望公司能和工会进行沟通对话，解决问题。

　　 斯穆萨则亲自跑到了Copperbelt省NFCA的所在地，要求雇员结束罢工。

　　 同时，赞比亚矿业部长还转达了工会代表的意见。他们认为谦比西铜矿的管理层顽固，不愿聆听，不尊重员工，口是心非，

　　 不遵守承诺。

　　 斯穆萨对此次罢工事件表示遗憾。他认为罢工本可避免，事件原因是缺乏沟通和交流，以及存在着文化差异。他希望投资者了解赞比亚文化，对文化冲突必须认真对待。

　　 赞比亚矿业工会代理主席查巴拉对这次罢工表示遗憾，并呼吁双方进行对话达成解决方案。查巴拉说，他对矿工的恶劣工作环境表示关注，企业和工会就此问题进行讨论是很有必要的。

　　 结局：工人复工，工会发展

　　 10月22日，赞比亚矿业部长斯穆萨确认，中资矿业公司在宣布解雇工人两天后同意让他们复工。“在与利益相关者进行了三方会议之后，管理层同意让所有工人无条件立即复工。”部长在跟NFCA和工会进行闭门会议之后说。他希望工人们第二天就能开始工作。

　　 斯穆萨告诉NFCA的管理层和工会，“要商量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工人满意的工作环境。”

　　 NFCA的管理层也确认让工人复工，并且承诺改善工作环境。

　　 但他们警告说，公司将严格监督所有雇员，确保所有制造麻烦的人在公司的行为守则内行事。

　　 10月26日，中国驻赞比亚大使周欲晓表示，NFCA支付的工资比一些赞比亚公司都多。“大多数中国雇主，大约90%是遵守赞比亚法律的，包括缴纳进出口税，付给当地员工的工资也比一些赞比亚公司要高。”他说。

　　 同时，赞比亚工会大会（ZCTU）也在这段时间要求各分支机构利用目前政府创造的良好环境解决没有工会代表的问题。

　　 ZCTU主席说，招募活动正蓄势待发，他们已经从两个分支机构那里收到了正面的报告，他们很高兴看到其分支机构全面开始招募新人。“招募工作一切正常，我们已经收到了旅馆业工会、餐馆业工会、国家工商业工会的正面报告。”他说。

　　 ZCTU主席还表示，工人们不应该害怕加入工会，因为法律会保护他们。“我们要求那些可能受到雇主粗暴对待的工人向我们或者劳动、青年、运动和性别部门报告。”他说。

　　 延伸阅读

　　 中资矿业与当地工人关系逐年紧张

　　 近年来，在赞比亚的中资矿业和当地工人在劳动和安全问题上一直关系紧张，甚至一触即发。2006年，曾有中国管理者在Chambishi铜矿的一次涨薪抗议中与6名矿工发生冲突。

　　 去年，在赞比亚南部的Collumn煤矿上，中国管理者与至少13名煤矿工人发生冲突。两名中国矿厂经理以企图谋杀罪被起诉。该案一度使得当地人和中国人关系紧张，后来起诉撤销了。

　　 就在赞比亚总统萨塔在总统府举行午餐会宴请中国驻赞比亚大使周欲晓和150名商业代表的同一天，一家在赞比亚建造新酒店的中国公司解雇了8名当地工人，因为他们要求改善工作环境。

　　 这8名工人是参加罢工群体中的一部分，这次罢工要求雇主支付从2011年1月起拖欠的10个月的工资。其中一个被解雇的工人表示，尽管有劳动部门介入，但是工资还是拖欠了很久。

　　 公司经理则解释说，他正在和负责这个项目的当地教育部门重新商量合同。

　　 期许：“我们欢迎中国投资”

　　 10月30日，赞比亚总统萨塔在总统府举行了午餐会，宴请了中国驻赞比亚大使周欲晓和150名中国在赞比亚企业代表。萨塔说他欢迎中国投资者，保证加强两国关系。这和他当选前的反华立场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

　　 “我在参选时，人们一直抱怨中国企业，我承诺会对中国企业进行整顿。”萨塔说，“现在我决定利用他们来发展。”

　　 10月31日，赞比亚矿业部长斯穆萨说，赞比亚准备以超过过往任何时候的力度和中国企业开展商业合作。

　　 “总统和中国商业代表的会面，对于我们决定以后如何与中国进行商业合作是有代表性的。”斯穆萨说，“由于总统的选举活动，过去世界认为他是反华的，对我而言，他向全世界施放了一个清晰的信号，他不反华。这次会面意味着我们已经准备好把中国作为经济发展伙伴了。”

　　 斯穆萨说，中国现在“无法忽视，因为它正成长为一个超级大国”，因此应该与它亲密合作而不是躲开。他说，中国在赞比亚的投资，主要是在铜矿上的，将得到应有的保护，但同时，赞比亚也将确保中国公司“好好对待雇员”，保证双赢局面。

　　 在为中国商业代表举办的午餐中，萨塔总统说：“我过去常批评你们，有人说我会整顿你们，但现在我希望靠你们来帮助我的人民。”萨塔放松了对中国企业的强硬态度，他说，这些中国企业可以在他们希望的任何行业开展工作，

　　 前提是他们在法律的规则下做事。

　　 中国大使周欲晓要求在赞从商人员在遵守赞比亚法律，不要作出有损国家形象的事情。

　　 中国公司在赞比亚投资大约20亿美元，创造了2000个工作岗位，但却一直因为工资过低和不遵守劳动法而饱受批评。周欲晓表示：“这些都会改变。”

　　 赞比亚是非洲产铜大国，政府预计到2015年，每年产出大约2万吨铜。PSDA（私营部门发展联合会）说，萨塔总统在发展赞比亚经济上和中国合作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萨塔总统的声明是正面的，因为这能帮助赞比亚改善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情况。”

　　 “中国的技术和在公路、桥梁方面的投资，这些都是赞比亚需要的。赞比亚发展刻不容缓，我们应该利用来自中国这样的国家的每个机会发展我们的国家。”PSDA主席表示，中国有巨大的外汇储备，赞比亚应该设法从中获益，赞比亚需要中国帮助，因为即使那些所谓的超级大国也在利用中国的资源。

　　 PSDA主席说，尽管那些超级大国从世界银行和IMF借钱，他们现在也在向中国借钱。“萨塔总统声明将使用中国投资来发展赞比亚，这是很重要的，应该支持。”他说，人们可能会批评萨塔总统的决定，但是赞比亚需要的是发展，不是批评。他希望萨塔总统的声明能加强两国的双边关系。PSDA主席认为，大多数中国投资者都努力工作，保证项目如期完工。他很高兴萨塔总统决定派前总统卡翁达作为特使前往中国。

　　 焦点人物

　　 萨塔：对华态度反反复复

　　 萨塔生于1937年，从2011年9月23日开始担任赞比亚第5任总统。他领导的爱国阵线党是赞比亚的主要政党。

　　 2001年，萨塔初创爱国阵线党，在大选中他表现不佳，只在议会里获得1个席位。

　　 2006年9月，由于当时的赞比亚总统姆瓦纳瓦萨经济改革政策效果不佳，萨塔以民粹主义倡导者的形象参加了总统竞选，言辞非常激烈。他指责姆瓦纳瓦萨，对中国也十分不友好。最终，姆瓦纳瓦萨在大选中获胜，萨塔位居第2，支持率为29%。

　　 2008年，姆瓦纳瓦萨中风并且在法国住院，8月死于办公室。8月底的爱国阵线党中央委员会上，萨塔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他表示，赞比亚“需要一次清洗”。当时，他一反2006年的反华立场，宣称如果他当选，中国投资将会获得保护。

　　 选举初期，萨塔保持领先，他在城市地区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随着选举的进行，农村的选票计入统计后，他的优势越来越小。最终，班达超越了萨塔。

　　 2008年11月2日的结果显示，班达的支持率为40%，萨塔的支持率为38%。萨塔随后指责班达作弊，是选举委员会和警察联手操纵了选举并声称不接受班达的胜利。

　　 2011年9月，萨塔第4次参选总统。竞选的早期阶段，他又一次表达了反华言论，甚至比以前更加厉害。在中期阶段，他有所收敛。最终，选举结果显示，萨塔获得了43%的支持，他的对手班达则是36%。

　　 2011年9月23日，萨塔宣誓就职。

　　 舆论普遍认为，萨塔的获胜得益于城镇的选票。虽然他的反华言论较之前有所收敛，但是舆论普遍认为赞比亚的投资环境依然未知。

　　 就职后，萨塔向外国投资者保证，他们这个非洲最大的产铜国是欢迎外资的，但必须改善赞比亚工人的工作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