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政协监督： 浦东“红帽子”企业回归仍阻力重重

何佳佳

　　本报此前披露的民营企业家因当年无奈戴上的一顶“红帽子”而被地方侵占的案件（详见2011年10月19日第7版《上海浦东“红帽子”企业巨额资产争夺战》），引起上海市政协领导的极大关注，并专门作出批示，要求浦东新区及时解决这个老问题。

　　知情人士透露，实际上，由于该企业创始人封国生的多次反映，上海市有关领导，以及原上海市农委办领导均对此给予了极大关注，但均无实质性进展。

　　曾参与该案调查的农业部一位官员11月7日告诉本报记者，这种戴着“红帽子”的企业，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地方应该积极处理，否则会让一大批‘红帽子’企业的真正原始投资人的财产权，受到极大的伤害。”

　　这位官员还说，农业部的调查组当时到了市农委，市农委派了办公室叶主任，专程伴调查组去了南汇区政府开调查会。调查组要求双方都可出示有关原始证据，南汇区分管副区长朱家俊主持会议。结果康桥镇党委书记兼镇长王正泉（现任浦东新区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拒不派人到场，会议就此开不下去。

　　该官员同时认为，康桥镇之所以迟迟不愿意把企业归还给原始投资人——封国生，主要还是利益使然。“资产庞大了，想要回来，就会碰到不少困难。”

　　同时值得关注的是，封国生在要回属于自己的所有权的过程中，他所创办的其他企业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力打压。

　　所有权再调查

　　实际上，最大的争议，还是争光汽车修理厂的原始投入到底是谁所出。这决定着它的产权现在是仍旧属于康桥镇，还是归还给封国生。

　　康桥镇有关人士则认为，争光汽车修理厂由沿南村经济合作社投资创立，注册资本金为3万元，村原始投入为34650元，其中从村办集体企业上海市南汇原华丽装潢五金厂（以下称“华丽厂”）中调拨房屋120平方米，原值3万元，设备4650元，工商行政部门登记企业性质为集体企业。

　　沿南村和康桥镇政府还掌握着两份原始凭证。一份是沿南村1989年8月填写的上海市乡镇工业企业会计报表，其中村投资基金为34650元；另一份是沿南村1989年7月18日的两张下拨固定资产的收据34650元。即上述的调拨华丽厂房屋原值3万元和下拨厂代购设备4650元。

　　但上海当地一位法官，以及其他多位法律界人士均告诉本报记者，沿南村和康桥镇的这两份所谓凭证，根本不能作为争光汽车修理厂的原始出资法律依据。

　　记者在进一步调查中了解到，沿南村将华丽厂房屋作为固定资产投资，当时是为了办理工商登记验资需要，该房屋并未实际投入，村投资3万元是虚的；所谓的4650元下拨代购设备款，根据当时实际情况的原始会计分录证明，这笔款实际上也是为了当时办理工商登记验资的需要，而且，这笔款项是封国生1989年3月27日自己掏2279元购买的一台空压机，1454元购买的一台电焊机，以及封个人于1988年10月花887元购买的一台千斤顶，三项合计正好是4650元，这三项购设备的原始证据一直在封手中。而从封国生向八家媒体所提供的当年购置设备的发票和记账凭证日期亦可以看出，封早在争光厂成立前，就开始修车了，这些设备的投资款，都是封个人出资。

　　根据记者的反复深入调查，以及农业部乡镇企业局的有关调查报告，同时再加上原华丽厂厂长葛全龙的有关《证明》，争光汽车修理厂与华丽厂之间为“租赁”厂房关系，前者每年向后者支付租金2000元，到1989年将房屋全部归还，租金也全部结清。后来，华丽厂改名为“泥龙装潢五金厂”，以泥龙装潢五金厂的名义，将上述三间房屋又租借给上海振渊装潢五金厂老板顾振渊，至今其还租赁使用着。

　　根据原上海南汇横沔镇沿南村村民委员会主任奚左君和华丽厂厂长葛全龙也证实，华丽厂上述房屋并未实际投入。

　　而是由封国生自己出资，先租用了华丽装潢五金厂的场地和房子开展自身业务，后在租用的场地上搭建了简易工棚进行生产经营。所以三万元资本金实际没有集体成分。

　　农业部官员告诉本报记者，工商行政部门虽然登记争光厂企业性质为集体，但在所有权界定中，不应以企业法人登记的经济性质来界定资产的性质，而要追溯企业初始的投入资金来源，按照“谁投资、谁所有”的法律原则来确定，而不是“谁注册、谁所有”。

　　厂房被暴力推翻

　　就在含辛茹苦地要回自己的财产权的过程中，封国生遇到了没有想到的打击。

　　今年9月30日，几十辆车突然涌至他的一个位于康桥镇的厂房前，从车上下来一两百人，强行进入厂区，并开来了两辆大型抓斗车，将钢结构柱头全部铲倒。

　　“他们说我这是违法建筑！康桥镇政府既不按法律程序，不上门做工作，就这样直接把厂房推倒了！”封国生极为愤慨地说。

　　当地村民以及厂房被推倒后而失业的职工们，联合上书谴责这种暴力行为。记者看到村民们联名写的材料上说，由于原老车间生产过电瓶，故车间钢结构受到硫酸的腐蚀，钢结构栓头一颗颗脱落下来，必须调整新的钢栓头和配套件，也就是车间必须要进行翻建，因为已经属于危房了。

　　但翻建受到了康桥镇有关部门的一再干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动用了两台大型抓斗机，将翻建中的全部钢结构栓头和彩钢板，推翻在地，废钢、废铁、废板等等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我们是在厂区内翻建危房，此车间在原地原址翻建，不影响道路，离马路有200多米，也不影响老百姓和任何事物，为什么要突然不打任何招呼就推翻了？如果是违章，附近有数十万平米的违章搭建，为什么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我公司对面几十米的地方就有多处非法违章建筑，我曾多次实名举报，当康桥镇政府却始终置之不理。”封国生也表示。

　　更令人吃惊的是，农业部有关调查组对该案调查后，曾发文给上海市农委等部门，要求尽快处理此案，但后来这份盖着农业部乡镇企业局公章的文件到了康桥镇后，康桥镇竟怀疑该公章系封国生私刻，向公安机关报案，准备逮捕封，但公安机关调查后没有问题，案子不了了之。

　　“这真是滑稽得很！”农业部官员就此向本报记者表示，乡镇企业局向上海市农委发文后，一直没有得到答复。

　　不仅如此，一次，趁封国生出差之际，当地村镇向公安机关写举报信，把争光公司的所有账册调到公安机关，说封挪用公款，最后案子仍然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