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消失的机会

　　张立伟

　　 最早发布“蚁族”报告的学者廉思，近日再次发布针对大城市高学历底层青年的报告称，30岁以上的“蚁族”比例在增加，毕业于“211”重点院校的“蚁族”比例也在大幅上升，这通常意味着大学生就业出现了问题。

　　 “蚁族”并不是中国独有的事物，在大多数市场经济国家，大学生毕业后的一段时间内都可能遇到找工作、租房等困难，“蚁族”应该是一个流动中转的阶段，而不能固化成一个特定群体。

　　 事实上，大学生并不一定必须是高收入群体，因为学历并不代表能力。只不过中国有悠久的科举历史，只要考取功名便一跃为“人上之人”。而在计划经济时代，稀缺的大学生被优先安排在革命工作的显要位置。因此，传统上对于大学生的认知就是精英，但现在大学毕业生数量已经相对过剩，文凭与精英不再是完全相等的关系。这种转变大部分人在心理上还无法接受，尤其是那些从乡下考入城市的学子，如果毕业后留在大城市升官发财才能衣锦还乡，否则，就没有脸面返乡。这种衣锦还乡的传统认知让那些能力不强且没有背景的年轻人被迫滞留城市，加入“蚁族”大军。

　　 从技术上讲，中国大学教育与社会实践能力有距离，而中国经济结构的失衡，对体力劳工者有巨大的需求，并迫使最低工资不断上涨。而可以吸收大学毕业生的高端第三产业却没有得以繁荣与发展。教育的僵化与产业结构的扭曲最终让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找不到理想的工作。

　　 但“蚁族”现象真正的危机是中国广泛存在的机会不均等现象，这也是贫穷代际传递以及阶层固化的源头。那些没有权力或财富背景的大学生，很难与“富二代”、“官二代”竞争。

　　 “蚁族”不愿离开大城市还有另外的原因，如果回到家乡，他们将被迫依靠经营人际关系而获得机会，这种缺乏尊严的生活让一些“80后”难以接受。因此，他们即使成为北京的“蚁族”，也不愿意返乡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人。这是两种不同文化的冲撞的结果，这意味着中国大部分地区仍然停滞在传统的社会，这种社会结构隔离了追求现代文明的年轻人，他们挣扎在大城市的边缘而不愿意掉入潜规则社会的泥潭。

　　 但是，随着大城市房价与房租越来越高，生活成本不断上升与好的工作机会越来越稀缺，蚁族将承受巨大的压力，他们可能越来越边缘化与固化，而且群体不断膨胀。事实上，资产价格的暴涨与通胀，基本上将“80后”、“90后”们与比他们年纪更大的人分为两个世界，前者中的部分人享受了改革的好处而后者承担改革带来的包袱，“蚁族”只是社会阶层固化的一个侧面，真正的危机在于年轻人的希望越来越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