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聿文：幼儿园惨剧警示：学前教育须纳入政府规划

　　邓聿文

　　 尽管这起特大交通事故原因已初步查明，但是，如果仅仅把责任归咎于司机和园方，在出事后发起一场全国范围的校车安全整顿，是远不够的。

　　 无疑，司机和园方在这起事故中要承担主要责任，正是他们无视交管规则和交通安全才酿成这场惨祸。然而，有过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要司机去遵守交通规则，是很难的。一方面，农村的道路本就不像城市那样有规划，有交通警示灯值岗、指挥；另一方面，当地人的交通意识本来就不是很强，所以，在农村，交通道路上常常是人车混杂，逆行超速的现象时有发生。我这么说并不是要为司机和园方开脱责任，而是想强调，在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时，必须考虑农村的实际状况。

　　 那么，在农村此种交通状况一时无法解决的情形下，如何来确保农村儿童上学的安全呢？这就是此起校车惨剧警示我们的地方，需要我们从源头上杜绝可能的安全隐患。对农村幼儿园来说，要确保事故不至于扩大，特别是发生人员伤亡的惨剧，治本之策是加强国家对幼儿园尤其是农村幼儿园的投入力度，保证农村幼儿园有合格的场地、合格的校车、合格的老师。

　　 这场惨剧之所以会造成20人死亡，2人危重，10人重伤，32人轻伤的后果，原因在于荷载9人的校车，被园方改造成能载60多个幼儿，出事时该车实载64人，一旦发生危险，绝不会是小事故。问题是，园方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们不清楚这样做危险吗？我想，这里肯定存在园方对校车安全行驶的侥幸心理，但客观上，恐怕也与园方追求营利有关。据说，小博士幼儿园是当地唯一的一家幼儿园，招生规模近千人。我不知道它是政府投资的公立幼儿园，还是民办幼儿园，但想来应该是后者。对民营幼儿园来说，营利是其重要的一个目标。而在甘肃正宁这种欠发达的西部地区，农民不可能掏很多钱让小孩上好的幼儿园。因此，在这种地方办幼儿园，要想取得收益，只有通过规模才能实现，因为人数越多，幼儿园的单位投资的利用效率就高。只有从这个角度才能合理解释园方的改装之举，而家长为了节省上园成本，对此可能也不特别反对。

　　 所以，从校车改装及上千规模入园儿童这两个情况中，就可窥见当地幼儿园的稀缺程度。我想，或许这也是当地教育主管部门对校车超载现象监督不力的一个因素。由此来看，小博士幼儿园20人死亡的惨剧，国家其实也要负重大责任。国家的责任就在于，它没有担负起本应由它承担的让每个孩子都能进入合格幼儿园上学的职责。

　　 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最近几年来，就连北京这种经济发达地方，还有将近20万幼儿进不了合法的幼儿园，而不得不寻求各种非法的、不正规的幼儿园；即使是合法的、正规的幼儿园，能够进入公立的也只占一小部分，多数都是在民营幼儿园接受学前教育。可以说，入园难，入公办园更难，是中国普遍的现象。

　　 幼儿教育是基础教育之基础，在国际社会，每一种学前教育形式，无论是公立私立或者正规非正规，都能得到国家和地方政府不同程度的财政性投入，每个进入学前教育体系的儿童，都能得到政府完全的或部分的资助。即使在金融危机下，美国等发达国家对学前教育的经费投入也在增长。而我国对学前教育的经费投入，一直占整个教育经费支出的1.3%左右。学前教育的很大责任，由民办幼儿园承担。中国学前教育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的有关数据显示，2003年以来占全国幼儿园总数70%以上的非公办园，基本上得不到国家和地方财政支持。从非公办园在园人数推算，至少有将近40%的幼儿享受不到国家的社会福利。但民办幼儿园不是天使，其营利性质势必会对它造成诸多限制，导致它不能很好发挥学前教育的功能。

　　 保障每个儿童公平接受教育的权利，是政府的基本职责。小博士幼儿园的惨剧告诉我们，必须把发展学前教育特别是农村幼儿园纳入政府规划，用法规、制度、政策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入托入园，放任幼儿园办学过度市场化，让人们自己去解决小孩的学前教育问题，会酿成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