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烟店“DIY” 纽约市长很生气

　　价格低七成 号称“纯天然”

　　 在美国，没有哪个地方的卷烟价格能超过纽约。在这个城市，一包卷烟光是烟税就达到5.85美元（约合人民币38.6元）。许多初到纽约的人都会被这个价格吓一跳。今年4月，一家打着“低价卷烟”标牌的店出现在了纽约唐人街，一时间成了诸多瘾君子的福音。但好景不长，11月开始，纽约对这家店动手了。

　　 本报记者/卜微沛

　　 DIY卷烟：价格低了70%

　　 在美国，除了纽约等大城市外，大多数地方的生活水平差不多，因此一些人从小城镇搬到纽约时，通常会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很吃惊。这有点像一些二、三线城市的人初到上海时的感觉：这里的楼好高啊！这里的高楼好多啊！当然，高的还不仅仅是楼，还有物价，上海和纽约都是如此。

　　 除去衣食住行这样的必需消费外，纽约的卷烟价格平均高达12美元一包。在有些人以前住的地方，5美元买一包烟都会觉得贵，纽约的价格自然让他们难以接受了。一些学生到纽约读大学之后就戒烟了。不过，烟这东西毕竟成瘾，当对尼古丁的需求开始迫切时，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抗这种诱惑的。结果，很多人只能回归吸烟的行列。接下来，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钱包大出血就要开始了。

　　 对纽约那些穷人来说，今年4月份在唐人街Eldridge大街开张的新烟店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在钱包和尼古丁之间做抉择的日子似乎就要结束了。唐人街的这家小店名叫“小岛卷烟”，它给曼哈顿的烟民们带去了他们负担得起的、所谓的“纯天然”卷烟。

　　 唐人街的“小岛卷烟”店里，有好几个塑料桶装着各色烟丝，有薄荷味的、加重薄荷味的、淡口味的等等。在总共两间房间里还放着十几台机器。

　　 顾客到了这家店，会先挑选烟丝。他们一般会选择和自己平时抽惯了的相似口味的烟丝。第一次去“小岛卷烟”的顾客会得到营业员的帮助，他们会教顾客如何把纸卷放入卷烟机。接下来顾客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摁下写有“装填”的按钮。等到装填完成后，他们再把这些卷烟放到旁边一台像电动削铅笔机一样的机器里封口。根据去过这

　　 家店的顾客反馈，大约5分钟时间就可以搞定两包烟。

　　 在这个地方，你买第一包烟只要6美元，然后你会获得一个小锡盒和一个打火机。以后，如果你出示锡盒买烟，每包价格就是4.5美元。这只是其中一种促销方式，实际促销价格还很难统计。

　　 如果按照烟丝来算，美国联邦政府对散卖的烟斗用烟丝课以每磅2.8美元的税，这些烟丝做成卷烟后，每磅的税折合下来达到25美元。如果按照卷烟来算，在纽约买烟，每包烟要缴纳1.5美元的纽约市烟税和4.35美元的美国联邦烟税。然而，在“小岛卷烟”消费，顾客是按照烟丝来买的，折合下来，大约40美元买10包烟，省下了就是联邦和城市加起来共每包5.85美元的烟税。不过，由于这里的机器卷烟比较松，这些烟燃烧得比较快。

　　 很多人很好奇，一直在问：“为什么这家店能在纽约这样的高物价地方卖那么便宜的烟？”答案很简单，这家店让卷烟的工作“外包”给了消费者。这好比给烟民提供了一个制造卷烟的车间，在机器的帮助下，顾客很容易就把烟丝卷成了卷烟，而店家不需要做这道工序。

　　 因为目前纽约市的烟税针对的是卷烟制造商，如果这家店只是让顾客卷烟，那么店家就没有实际制造卷烟，因此得以避开巨额税款。

　　 涉嫌违法：纽约市正式起诉店家

　　 “小岛卷烟”店的出现引起了当地烟民的热捧，生意一度很红火。但这样肆无忌惮地出现在纽约街头，政府显然不会对此长时间无视。纽约市长彭博明确宣布这家DIY卷烟店是违法的。现在，纽约市已经起诉这家店逃税。

　　 “店家说他们并不是在卖烟，想藉此绕开法律，实际上他们确实是在卖烟。”彭博说，“大多数企业都遵守法律，在规则下游戏并且按规定缴税。我们不能让一些企业无视法律，我们要确保环境是公平的。这些店家是在欺骗其他企业，而且打算触及我们最严格的控烟领域。”

　　 纽约市发信要求这家店立即停业，然后将老板告上了曼哈顿联邦法庭。

　　 “由于这些店出售违法的低价烟，被告干扰的不仅仅是本城正常的烟税征收。”起诉方在曼哈顿联邦地方法院的庭审时说，“它还影响了这个城市的控烟计划和减少个人吸烟的努力，从而提高了城市的医疗保健费用以及对公众健康造成了损伤。”

　　 “小岛卷烟”在今年4月开业，店里的营业员说，他们不怕这次官司，他们的店会永远开下去。据称之前他们花了9个月进行合法性调查。虽然“小岛卷烟”目前依然开业，但代表纽约市的律师希望在12月中旬，法院能够签发让其停业的禁令。

　　 “小岛卷烟”的公司律师Jonathan Behrins说，商店没有义务缴纳烟税，因为“我们不是制造整烟卖的，我们卖的是制造烟的材料。”他说，“怎么处理它们是使用者的事情。”

　　 据悉，当有人进到“小岛卷烟”店里询问这里是否卖Marlboros 或Newports牌烟时，营业员都会告诉他们，这里只卖烟丝，顾客必须自己卷烟。不能接受的顾客只能离开。

　　 Jonathan Behrins承认，商店的雇员有时会协助顾客并“展示”如何使用机器，但是他认为，这就像“自己做啤酒”一样。他称，这家店的顾客是那些想省钱、又不介意花时间用机器自己卷烟的人。“这是一个特定的人群。他们不想让彭博把手伸进他们的口袋。”

　　 Jonathan Behrins认为，是政府无非是想额外捞点钱。“他们在所有可能的地方找钱：违法停车罚款、红灯上的摄像头等。”

　　 代表纽约市的起诉方则提供了针锋相对的分析。

　　 “当你去卖沙拉的店里，他们卖给你的是沙拉，不是制作沙拉的过程。”起诉方的代表Eric Proshansky说，“当顾客走出商店时，他们拿着的是整烟，而且他们是在店里买的。况且这家店也有标牌自称是打折烟店。”

　　 Eric Proshansky还将这家店和宜家做了比较。他说：“顾客在宜家买家具，他们买的时候这些家具还没有组装完成，是送到顾客家里再组装的，但是不会有人因此说宜家不卖家具。”

　　 Jonathan Behrins则说：“如果说是法律有漏洞，那么这漏洞也不是我创造的，法律一直就在那里。”他还说，很奇怪为什么政府总是针对他们这些“小鱼”，他们应该去查那些造假者和走私者。

　　 “小岛卷烟”店的一个老板是当地退休警察，他说：“他们（政府）已经做好准备，从所有能想得到的方面针对我们，但是他们完全不顾公众的看法。我相信他们最终将会面临舆论法庭的审判，因为在这个经济背景下，我们的顾客爱我们。”

　　 唐人街的顾客们听说“小岛卷烟”遭到起诉，感到很沮丧，他们觉得这是政府另一种限制人们生活的方式。“政府太想要钱了，他们会用所有方式来消除社会上存在的避税死角。”其中一名华人顾客说，“在这样的经济情况下，就让人们管自己吧，大家也就刚负担得起食物的价钱，别提一包15美元的烟了。”

　　 健康专员：“天然烟叶”并不安全

　　 漏税不是这家DIY卷烟店遇到的唯一纠纷。另一个纠纷则和这家店一直自称的“纯天然”有关。

　　 除了令人无法抗拒的低价外，这家店一直标榜，他们的烟丝是100%有机烟丝。在这家店的网页上写着：“我们的烟是纯天然无添加剂的。我们不像其他的卷烟，在那些烟里面30%是烟丝，剩下70%是各种化学品、填充物和其他高危易上瘾成分。”

　　 挂在唐人街商店门口的标识，也声称这家店提供了“一种更健康、更便宜的吸烟方式”。

　　 在店里，一名雇员直接说：“我当然不会告诉你吸烟对你有好处，但是我很高兴知道你们吸这里的烟。”

　　 这家店的律师Jonathan Behrins也表示，店里的商品比其他卷烟更健康，因为里面没有化学添加物。

　　 这样的宣传得到了一些顾客的认可。有些顾客也认为在这里买烟更便宜和更健康。

　　 不过这种说法激怒了纽约市健康专员Thomas Farley。他对这些错误的宣传极为不满。他说：“这种说法完全错了。吸烟时吸入的致癌物质来源是燃烧烟丝本身，所以这家店标榜的所谓纯天然烟叶和市场上其他卷烟相比，没有任何安全之处。”

　　 这名健康专员也为高烟税做了辩护。他说，有足够的研究明确表明，较高的烟税会迫使人们选择少吸甚至不吸烟。

　　 记者手记

　　 吸烟有害健康，因此要在公共场所限制吸烟。政府亦对烟草行业设立诸多限制，例如课以重税等等。这些都是联合国相关组织通过的协议所规定的，中国也签署了相关协议。不过，目前在中国大陆，各种措施似乎不明显，公共场所禁烟多年来，只有上海有过相关罚款，而且也只有两百多元人民币。

　　 在港澳买过烟的人都知道，卷烟包装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画面提醒吸烟者，而且吸烟的地方也有限制。为此，香港导演彭浩翔还拍了部电影《志明与春娇》。

　　 说到国外，北美和欧盟都是控烟很严格的地区。在加拿大，即使是大街上也不能随便吸烟，只有在有公共烟缸的周围才能吸烟，超出这个范围，就会被罚款。至于相关烟税，则是高得离谱，可以看到，美国在卷烟销售上加的税接近了100%。

　　 不过，美国对烟草制品行业课以重税不是一天两天了，缘何这种利用法律漏洞的商店在今年才出现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经济环境。这一切都是经济危机催生的。

　　 看看这家店开的位置——唐人街，传统上这里是中低收入人群住的地方。看看这家店的老板之一——退休警察，美国的养老金问题一直是奥巴马政府头疼的事情。看看这里的顾客——年轻人，他们说自己只能负担得起食物的消费。

　　 法律上总有漏洞，今天烟草制品业发现了一个，即使政府堵上了，明天谁也不知道哪里的漏洞又会显露出来。归根到底，在美国这个消费主义的社会里，经济好才是最主要的。所谓“一富遮百丑”，大家都有钱花了，就没人费尽心思耍这些小聪明了。 （卜微沛 ）

　　 延伸阅读

　　 DIY烟店：各州如何界定

　　 纽约州并非第一个挑战这种躲在法律灰色地带烟店的州。在这之前，有不少州已经向这些烟店宣战了，而且他们的态度都很强硬，这也给了纽约市市长彭博硬气的理由。

　　 实际上，目前，像“小岛卷烟”这样的DIY烟店在美国多个州都存在违法问题。

　　 在威斯康辛州，税务部门告诉那些拥有卷烟机的商家，他们如果想营业，就需要相关的制造和销售许可证。

　　 就在两个多月前，在西弗吉尼亚州，法官裁定卖烟丝的店违反了联邦和州的法律，因为他们卖的商品没有加上卷烟的消费税。

　　 今年7月，在新罕布什尔州，州最高法院裁定这种DIY卷烟的商店为实际的卷烟制造者，因此他们必须缴纳每盒5.33美元给国家，以用于治疗吸烟相关疾病的健康保险。

　　 在马萨诸塞州，该州的总检察长也将有卷烟机的店归类为制造者。

　　 9月底美国财政部门酒精和烟草税务及贸易局认定，让顾客自己卷烟的商店属于制造商，他们需要和其他卷烟制造商一样获得许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