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远：敢于放弃漂亮的增长

　　马光远(微博)

　　12月9日，中央召开政治局会议，要求明年实施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根据形势变化做出预调、微调；坚持房地产调控政策不动摇，促进房价合理回归，保证物价总水平基本稳定。

　　明年经济形势的复杂性无疑是近年来少有的。从外患看，愈演愈烈的欧债危机究竟会如何演化不确定性极大，但不确定性中的最大确定性是受欧债危机的影响，全球经济将会长期处于衰退的边缘。如果欧债危机继续恶化，欧元崩溃，全球经济二次探底将成为定局。这对于刚刚经历了大救市的全球经济而言，将面临比2008年更为严峻的局面；从内忧看，中国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腾挪的余地很小。

　　如果说，三年前的金融危机，中国在危机应对策略上相对比较简单的话，三年后的今天，面对极为复杂和纠结的形势，宏观政策处于“两难”的困境：放松货币，通胀会卷土重来，房价又会报复性反弹，这基本是一个大概率事件；不放松货币，欧债危机的影响肯定会大大拉低经济增长。从财政政策上讲，尽管今年财政收入增长依然超过30%，但如果再通过政府投资来拉动，则毫无疑问会给中国经济的未来带来极大的隐患。2008年以来的4万亿投资后续工程还需要继续，而业已形成的巨大的地方政府债务也需要时间消化，如果走2008年的老路，中国宏观经济再也无法承受这剂猛药的负面效应。

　　同时，明年是“十二五”的第二年，结构调整和中国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型必须有实质性的推动，高层需要在宏观经济的短期稳定和长期可持续发展之间进行合理的平衡。如果欧债危机继续恶化，全球经济二次探底，中国不可能独善其身，维持宏观经济的短期稳定肯定将跃升至第一任务，宏观政策的主基调将和今年有很大的不同；否则，中国宏观政策就可以在稳定经济增长和结构调整破局上同时发力。

　　尽管国外有欧债危机的影响，国内有房地产泡沫和随时可能反弹的通胀压力，以及中国经济结构调整的举步维艰，宏观政策稍有闪失都可能影响经济和社会稳定的全局，但就具体应对而言，中国并非陷入一个完全被动的不可破解的迷局。在我们看来，欧债危机并非全是坏事，事实上它给了中国又一次修正2008年应对失措和过度的错误、重启结构调整和转变发展方式的机会。面对全球经济的长期衰退的事实，中国应该借此主动放慢经济增长的步伐，放弃漂亮而又华而不实的增长数据，维持宏观政策的相对稳定，顺势而为推动改革和发展方式的转变，沉下心来解决中国经济多年来积累的结构性矛盾和问题，而不能稍有减速就掉转调控方向。

　　基于此，我们建议明年宏观政策的主题应该确定为：“稳增长、调结构和促改革”，调结构应该与稳增长并重，并且将推动深层领域的改革作为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而不是再次打开货币的笼头，或者重走政府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老路。

　　具体而言：应该主动调慢增长的速度，提高对经济增速放缓的容忍度，明年的经济增速只要不低于7%，都是可以容忍的，千万不要形成对高增长的“药物依赖”；应该保持货币政策的稳健，在中国的M2目前依然高达80万亿元以上的情况下，不要轻易选择宽松的货币政策，而政府积极财政政策的方向除了完成国家重点建设项目之外，应该把着力点主要放在保障房等民生领域，切不可再次以基础设施为主要投资领域；破除垄断，大力鼓励民间投资；完善稳定房价的制度举措，深化住房制度改革；进一步推动医疗、养老、教育等民生领域的改革，同时，大力推动结构性的减税，出台真金白银的扶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措施，促进中小企业的再次勃兴，让改革和结构调整成为稳定增长最好的政策。

　　面对明年复杂而困难的经济形势，面对停滞不前的改革困局，唯有担当和勇气，杀出一条血路，放弃漂亮的增长，谋划改革，推动结构调整，才能险中求生。我们不能说别无选择，但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