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峰会打造欧洲财政部 难平欧元之忧

　　21世纪经济报道 袁雪 布鲁塞尔报道

　　核心提示：欧元区原本应对危机的思路，是通过杠杆化扩大EFSF的借贷能力，但方案提出后，市场反应不佳，扩容能力有限，救助转为欧盟与IMF的共同合作。

　　这已是半年内欧盟第５次宣称拿出最后方案终止欧债危机。

　　欧盟首脑峰会经过10个小时的谈判，于12月9日决定通过欧盟各国央行系统，在10日内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提供2000亿欧元，用以应对意大利和西班牙的不时之需。同时，欧盟决定通过修改现有条约，建立财政政策和经济政策更加紧密的“财政联盟”。

　　这场事关欧元存亡的峰会，仍难以摆脱之前4次尝试的命运：一定程度上推动欧元区向前发展，让欧元区暂缓崩溃之忧，但仍未能根除欧元区的顽疾，完全恢复市场信心。

　　为了建立更加严格的财政纪律，最终23个成员国同意参与修改《里斯本条约》，但却把包括英国在内的4个国家落在外面。

　　9日凌晨5点，一脸疲惫的法国总统萨科齐“炮轰”英国首相卡梅伦要为未能达成27国统一的修约负责任，因为英国提出的条件“不可接受”。

　　“欧元区可能演变成主导欧州的政治力量”，位于英国的智库开放欧洲主任马茨·佩尔松解释说，原来欧洲事务由拥有27个成员国的欧盟决定，而现在变成欧元区的17国逐渐主导一切，“欧盟正进入重大的政治和经济调整期。”

　　2000亿注资IMF

　　为了缓解欧元区，尤其是第三和第四大经济体意大利和西班牙面临的短期压力，当天欧盟决定在10天内通过双边贷款的方式，向IMF提供2000亿欧元，以使其拥有足够资源向意大利和西班牙提供救助。

　　欧元区原本应对危机的思路，是通过杠杆化扩大欧盟金融稳定机制（EFSF）的借贷能力，防止债务危机进一步扩散。但EFSF杠杆化方案提出后，市场反应不佳，扩容能力有限，救助转为欧盟与IMF的共同合作。

　　就在当天早些时候，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还泼冷水称通过欧洲各国央行借贷给IMF，再由IMF出面救助欧元区国家在法律上“很复杂”。但十几个小时候后，这个方案不但出现在正式的决议中，欧洲央行也明确表示对8日首脑会谈的结果非常满意。

　　“对欧元区成员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这可以成为一个完善的财政规约的基础，也是欧元区经济政策更加协调的基础。”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在会后对记者们表示。

　　“财政规约”这一概念就是德拉吉上周在欧洲议会演讲时所提出，并被解释为是欧洲央行进一步参与救助成员国，甚至在国债市场上担当最后借款人的前提条件。

　　“只有当欧洲央行愿意担当最后借款人时，欧元区国债市场上的蔓延波及现象才能终止。欧洲央行是欧元区机构中唯一一个有此能力的机构”，欧洲政策研究中心的高级研究员保罗·德格罗伟称。

　　市场仍在等待欧洲央行是否会作出明确承诺，大幅提高在二级市场购买国债的规模，担当国债市场的“最后借款人”。8日至9日的峰会，仍未决定欧洲央行可以直接向EFSF，或未来的ESM注资。这一方案原本出现在草案中，但在德国的反对下未能成型。

　　商定深化一体化蓝图

　　作为对欧洲央行的回应，９日出台的声明中特别使用了各国同意建立一套新的“财政规约”一词，加强经济协调和预算纪律，向一个更紧密的经济联盟和财政联盟迈进。

　　这套新规约的首先设计，是加强原有规则的执行力。欧元区要求成员国的赤字不得超过GDP的3%，否则将被罚款。但在过去的10余年中，从未有一个国家因违规受罚。

　　新设计则要求除非遭到绝对多数国家的否决，对赤字水平超标国家的惩罚将自动生效。这一变化意味着各国将难以阻止惩罚，由此提高其遵守规则的意愿。

　　另一项改革是各成员国原则上应达到财政平衡，将这一德国等国奉行的“黄金法则”写入宪法或具有相同效力的国内立法中。

　　第三项是加强欧盟委员会对成员国经济改革的话语权。对于赤字超标的国家，欧委会有权对其经济改革措施和年度预算进行监督，以保证尽快修正超标问题。

　　在加强纪律方面，峰会达成的协议基本与本周初法德达成的妥协内容一致。在法德协议后，标普对欧元区国家提出集体降级警告，一个主要理由是，法德的协议仍未解决成员国的融资难题。

　　在峰会达成的“财政规约”中，仍未对这一缺陷做出回答。在声明草案中，称“在显著加强财政纪律的前提下，应该考虑在中长期发行欧元债券”，但这一点并没有出现在最终的正式声明中，这也反映出，以德国为首的北欧国家对发行欧元债券仍持强烈反对意见。

　　虽然新的“财政条约”比现有设计具有更强约束力，但其具体执行能力仍有待观察。例如德国此前希望欧盟机构拥有惩罚成员国的最后发言权，但法国不愿将这一主权让渡，最后妥协的结果仍是由各成员国投票决定。

　　另外，此次加强的两条红线——赤字水平不超过GDP的3%，以及公共债务不超过60%——也并不能完全防止危机再次发生。例如在2007年，爱尔兰和西班牙的公共债务都处于财政盈余状态，但在此轮危机中两国均出现问题。

　　传统三强格局渐瓦解

　　一个看上去更加团结的欧元区，却带来了欧盟的潜在分裂。峰会未到半程时，领导人们就已经原则同意，要建立一个可信的财政联盟，必须对现有欧盟条约进行修改。但如何修改的问题，却一直将会议拖延到6个小时后。

　　英国是最大的拦路虎。最终英国反对让27国参与修改《里斯本条约》的愿望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欧元区和6个欧盟成员国之间的政府间协议，英国和匈牙利明确表示不参与新的条约。新协议将在明年3月之前完成。

　　法国总统萨科齐在会后称，英国要求在新的条约中写入英国有权不遵守数项欧盟的金融监管规则，“这让我们不可接受”。萨科齐称，英国的不合作让修约的法律有效性减弱，也使欧元区和非欧元区国家之间一体化程度分化的趋势愈加明显。

　　这场对欧元区未来攸关的峰会，被英国媒体形容为英国利益的保卫战。背后的忧虑，是在欧洲未来的走向中，法德越发掌握其方向盘，游离在欧元区之外的英国逐渐被边缘化。欧盟传统的英法德三强平衡和制约的格局正逐渐瓦解。

　　“欧元区可能演变成主导的政治力量，推动自己的议事日程”，马茨·佩尔松认为，尤其是对于对英国经济命运攸关的金融业，来自欧洲的金融监管将越发有损英国的经济利益。“随着欧盟进入重大的政治和经济调整期，给英国带来的利益可能会受到限制，甚至以往的既得利益也可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