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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式的现代性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1-07 03:34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

  唐学鹏

  不久前,民政部出台《关于促进农民工融入城市社区的意见》,这是一个非常振奋的信号,意味着国家已经正在设计农民工参与城市社区的路径。以《意见》反映的内容看,就业、医疗、住房、社区自治等权利都将逐步覆盖农民工群体。

  农民工融入城市,这一直是个棘手的问题,因其涉及到庞大体制的核心层面,比如城乡二元体制。很多社会学者认为这是一个典型的现代性问题,即农民工的现代性是以碎片的、枝节性的、萌芽的形态或方式出现在个体的意识中。比如他们的能力无法在城市中像市民一样养活自己,或者他们的素质没有办法融入城市精神,甚至还有人觉得,土地是某种“脐带”和保险,它使得农民工无法脱离土地的依赖,必须斩断——当然我们实际上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对农民工在家乡土地的窥伺。

  农民工融入城市社区的现代性问题,可以简化为两大问题,即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不足。人力资本问题包含着农民工的报酬,收入提升能力以及衍生而来的消费问题。也就是,农民工如何解决低薪带来的压迫?只有足够的收入,才能在城市站稳脚跟。而社会资本问题,则是农民工是否能在城市找到或者建立让自己觉得安心的社会网络,是作为城市社区的主人而不是一个装点门面的“过客”来参与社区和感受社区。

  现在各省都以最低工资的方式来增加农民工工资,很多人呼吁应当进一步合理增长农民工工资。但是我们知道,最低工资近年来大幅度调升,其实是被动的,是民工荒造成的“倒逼”。而且有一部分增长是来自于中国实施了宽松的货币政策,按照“涓滴效应”,宽松的货币政策给富人、资产人士以极大的资产增值的好处,但也“滴”到下面去了,即在财富数量增长上,资产人士“吃肉”,农民工也享受了点“残汤”。综合起来看,农民工收入的数量增长是不足应对城市生活成本上升的,几乎每个农民工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有能力在城市购买资产——比如房地产,他们不可能在城市安家,即使最向往城市生活的新生代农民工都觉得“城市梦”遥不可及。

  “碎片式”的现代性

  有趣的是,相对城市的生活成本上升程度,农村或者邻近的乡镇则是较低的,这就存在着“价差”,而农民工则对这个“差”感兴趣。我们发现,跟老一代农民工相比,现在占主体的新生代农民工依然是“在城市生产、生存型消费”,新生代农民工也是将打工赚到的钱储蓄下来,将日常消费压缩到最低,将钱寄回农村或者在农村附近的城镇购买房产。“新生代农民工”是跟随父辈在城市上学的,他们不熟悉农务,不可能退回到农村,他们也不可能实现“城市梦”,所以,小城镇则是这群“夹心层”理性的选择。

  “在城市生产、生存型消费”对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形成产生了不良影响。城市的社会资本建立,在很大程度上要靠消费结构,比如很多城市年轻人主要是看电视、上网,我们称之为“宅男”,意思是消费很少,社会资本很弱的人,独来独往,没有太多社会联系。而农民工则是被迫得更进一步:有个能放东西避风雨的地方住就可以了,打发休闲60%是看电视,或者找老乡聊天打牌,尽管新生代农民工的网络知识大幅度上升,他们也不会将网络交友作为一个重要的方式,道理很简单,交友是需要新消费的,而他们并没有留出这笔钱。尽管城市公共生活空间不断拓宽,咖啡屋、酒吧、影院、馆所,乃至不断改进的街景等,农民工则对此漠不关心,因为无力消费。

  我们认为,让农民工融入城市社区,就必须抛弃低工资造成“民工荒”下的名义收入增长、“货币泛滥”下的名义收入增长,使得他们能够在两者之外获得收入增量。户籍制度改革的确有助于农民工的权利增长,但即使户籍依附的福利资格(比如孩子上学)覆盖到农民工,农民工也要用货币同市民竞争稀缺的资源,照样力有不逮。所以,我觉得,户籍制度改革是极其重要的,但这并不是全部,中国城市政府应当要对农民工的人力资本进行投资,比如像历史上美国一些城市例如波士顿推出的劳动力培训计划。中国的城市政府应当效仿推出“城市融入培训”计划,比如在一些稀缺的工种技术上,对农民工进行免费技术培训,政府应有动力和远见出这笔钱。农民工必须通过人力资本上升而不是“涓滴效应”来提高收入,这是踏实的提高。波士顿的故事证明,如果城市在乎熟练劳动力,那么这个城市的崛起和荣耀的维持将是水到渠成的。

  大规模的保障性住房计划,短期看似乎压缩了城市的土地出让金,但是它降低了新生农民工“城市梦”的门槛,平衡了目前城市化和城镇化。如果按照现在“超级城市化”的发展趋势,迟早城市会被“撕裂”,即城市各项成本高得让人不断逃离,形成产业的空心化,最终城市的物业只是投机性的手段而不是迈向未来的坚实资产。

  有均等化的社会福利保障、有廉价的可承受的租屋、取消户籍上的限制,农民工真正一门心思留在城市,依然是不平坦和缓慢的。我们可以借用学者Goldscheider的“移民语境”理论。从某种意义上,农民工融入城市有点像跨境移民,移民都要接受定居、适应和同化。移民进入接受国时, 由于不理解当地,缺乏进入主流社会的渠道,因此只能先设法落脚立足。由于存在与主流社会的隔阂,移民依靠群体内部的互助互帮克服困难,形成移民小社区。之后,移民当中一部分慢慢进入主流社会。相应的,农民工融入城市,也是这个过程,也是需要多代际,新生农民工以及他的后代在时间的洗礼下慢慢完成这个任务。一言以蔽之,即使慢慢拆除了限制农民工权利的樊牢,城市也要培养农民工的自生能力,城市欠农民的很多,要想各种办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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