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代返乡路

　　

　　

　　方腊梅一家在汉口火车站外等候换乘。本报记者王晋摄

　　天色渐渐暗了，远处的灯闪烁着。

　　24岁的李凡告诉身边的妻子李娜娜，“前面亮灯的地方右拐就到家了，家里亲戚都等着呢！”娜娜给怀里的宝宝掖了掖被角，“真有点紧张，我们家没这么多亲戚。”孩子的奶奶方腊梅宽慰道，“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

　　这是娜娜与李凡婚后第一次回丈夫老家。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接下来还要在这边补办婚礼，娜娜感觉又兴奋又紧张。

　　1月11日，经过24小时的奔波，记者随李凡一家三代在乘坐L165次农民工专列后转乘长途客车，终于抵达湖北省咸宁市嘉鱼县官桥镇跑马岭村。天已经黑透了，回村的路没有路灯，车在黑暗的土路上行进着，一幢亮灯的建筑就是李凡的家了。

　　下车后，有两个人围过来帮着卸行李，短短的一句问候“回来了！”在李凡的提醒下，娜娜叫了声“四姨夫”、“五姨夫”，还鞠了个躬。两位长辈笑了笑，忙着把行李提进了屋。李凡的弟弟李勇把5个月的小侄子抱过去，亲个没够。孩子的奶奶带着记者进了侧屋，屋里只有一张木床和两个简单的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台彩电和一台电脑，墙上贴着几张结婚照。

　　李凡在北京大兴区打工6年了，有一门木工手艺，现在一家家具厂干活。娜娜是四川姑娘，两人在北京相识。今年回乡，主要是带着宝宝回家看看，还要补办个婚礼。

　　听说记者要跟随他们返乡，孩子的奶奶方腊梅有点尴尬地笑了，“全家都出来打工了，家里还在装修，条件不太好。”

　　回乡的路并不轻松。车到汉口，娜娜抱着宝宝，李凡拿着3件大行李，方腊梅挎着2个包，一起往公交车站赶。汉口到嘉鱼县，先要坐1个小时公交车到武昌宏基汽车客运站，然后再搭2个小时汽车到县城，从县城再乘坐公交车到村头。

　　赶上春运，汉口站人头攒动，在车站等了一会儿，公交车来一辆就挤满了，根本没座。看了看包着小被子的宝宝，李凡决定坐出租车。这是湖北最寒冷的季节，虽然温度还在零摄氏度以上，但又湿又冷，宝宝的脸冻得红红的。等了10多分钟，李凡回来了，“咱们人多行李多，我去找了辆面包车，谈好了，70块钱送过去。”放好行李后，只有3个座了，李凡一上车就主动坐到后面的行李上，把座位留给我们3个女同胞。大家挤在小小的空间里，目标是同一个家，心似乎更近了。

　　好不容易到了宏基长途汽车站，李凡赶紧跑去买票，“买到站票就站票，只要有票就走。”排了10分钟，票买到了，10分钟后发车，幸运的是都是坐票。

　　出了武汉后，有一段土路非常颠簸，窗外尘土飞扬。天色越来越暗，已经是19:00左右。这时，李凡的手机响了，是家里的弟弟，问他们几点到。弟弟比李凡小两岁，现在南昌理工学院经管系读市场营销专业，上大三，比他们早两天到家。

　　1月12日下午，记者再次来到李凡家。半天时间，屋里已经变样，几间屋的地面都在铺地砖。方腊梅带着记者走进厨房，房间很暗，大家围坐在火塘边，火苗温暖地燃烧着，噼噼啪啪的火星蹦着，有一丝温馨。

　　由于一家人都在外面，房子空了一年。昨晚到家后，方腊梅就没闲着。“屋外巷道里长了好高的杂草，灶上的铁锅也锈了，我忙着拔草、刷锅、整理屋子，睡的时候一点多了。孙子刚换了地方，也不熟悉，半夜里哭起来。”

　　2000年，为了供两个孩子上学，李凡的父亲到北京打工。凭着不错的木工手艺，第一年挣了几千元，过年时回家，添置了一台彩电，这是这些年这个家最值钱的年货了。

　　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李凡的手艺学出来了，一家人都在一个厂里打工，也能互相照应。一年下来，全家能挣到近9万元。

　　说起今年的年货，方腊梅笑了，“准备腊月二十六办婚礼，摆五六桌喜酒。买菜、肉、烟酒，大约要花两三千块钱。过几天装修完，要到县城去买新家具，还要添电视、冰箱、洗衣机，差不多要花一万块吧。这日子，总归越过越好了！”

　　在跑马岭村，外出打工的不在少数。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李喜平说，全村现在1702人，有600多人外出打工，去年的农民人均纯收入是6840元，打工收入占了全部收入的一半。“这些年，国家出台了不少好政策。我觉得，农村人才很多，走出去就是一片天，就算不出去，我们县里的工业园每年的用工量也比较大，也可以在家乡务工。”

　　李凡只是全国亿万农民工的一员，他们有平凡的梦想，也有小小的心愿。一路随行，记者真心地希望更多的人对这些远离家乡的农民工多一份理解，多一些关心，让这些辛苦打工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责任编辑：郑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