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王立军

　　背景：2008年6月，49岁的原辽宁省锦州市公安局局长王立军空降重庆出任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之后，王立军这个名字便开始出现在媒体。特别是2009年3月王立军升任公安局党委书记、公安局长后，重庆市进入了打黑高潮，王立军迅速成为国内外各大媒体追逐的目标。随着文强被执行死刑和那些黑社会老大等犯罪分子受到法律的制裁，王立军的名字在各媒体渐渐少见。

　　2011年元旦前后，王立军的名字又先后三次出现在媒体。

　　一是2010年12月18日，有“当代福尔摩斯”之誉的国际著名刑事鉴识专家李昌钰博士，在重庆聘请王立军为全美唯一获得美国刑事鉴定学会认证、具有国际水准的州级刑事鉴定机构“美国李昌钰法庭科学(法医)研究所”特聘专家、教授。李昌钰称，他非常钦佩与赞赏王立军，愿与他携手合作，共同致力于刑事鉴识科学高端领域的发展。

　　二是2011年1月2日，重庆市公安局女交警穿上了由王立军亲自设计的红色雨衣。这件红色雨衣，无论从颜色、长度、衣袖、衣领等方面，都非常考究，深受女交警、百姓和司机的喜爱。

　　三是2011年1月14日，王立军在重庆市人民代表大会上，高票获选第十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据了解，恪守“做事张扬，做人低调”信条的王立军，自重庆打黑以来，从来没有接受过国内外任何媒体的采访；可是，民间却有许多有关他的信息，其中不乏虚妄和不实之词。王立军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阿尔山走出的“巴特尔”

　　自1999年年初起，我曾先后8次采访过王立军，旁听过他作为被告的法庭审理，参加过他被授予全国一级英模的授勋仪式，也算是对王立军有一些了解和认识。

　　1959年12月26日，王立军出生在内蒙古阿尔山脚下一个蒙古族铁路职工家庭。王立军蒙文名字叫“乌恩·巴特尔”，乌恩意为“真实”，巴特尔是“英雄”。也许是承袭了远祖成吉思汗的一脉雄风，王立军自幼习练骑马、摔跤，练得了一身好武艺。18岁那年，王立军入伍当兵。他曾这样说：“我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干警察的命。从部队复员后，有好几个单位都争着要我，可我却偏偏迷上了警察。当时，到公安机关要考试，在70多人中，我考了第二名，进了公安局。”

　　王立军当了两年交警之后，调到治安队。在治安队，智勇双全的王立军破了不少案件，引起了局长的注意。当时，铁法市(铁岭市下属县级市)的晓南地区黑恶势力猖獗，歹徒曾到派出所抢劫嫌犯，杀死派出所所长。王立军被派到晓南当派出所所长后的一天，十几个歹徒手持刀斧棍棒冲进派出所大门，扬言要杀死王立军。当时，所里只有王立军和一名民警。王立军让这名民警看好门，自己来到小院里。歹徒们见王立军出来，便疯狂冲了过来。几乎像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一阵旋风过后”，歹徒们纷纷倒地，几个歹徒被铐住，其余狼狈逃窜。一年后，晓南终于乌云散尽见青天，王立军被评为全国优秀派出所所长。两年后，王立军又被派到大明派出所当所长，大明的治安又从全市最差变成全市最好。

　　1991年，32岁的王立军被提拔为铁法市公安局副局长后，来到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习交通管理。

　　1993年7月，王立军从北京学习回来。在他的行囊中，有一件最能评价他两年学习成果的东西——

　　毕业时老师和同学们给他的留言簿：“国家栋梁”、“东北英杰”、“一代天骄”、“民族之魂”、“中国警察的骄傲，我们心中的英雄”、“你的魅力吸引着一代人”、“东北虎”、“看警营风流人物，唯立军猛虎莫属”。还有人赋诗将他吟唱：你那岩石般的意志/不可思议的本能/无情的有情/超凡的智慧/敏捷而又缜密的思维/闪电般的作风/构成你人生的基点/以此基点之能量光照前程/不可限也……

　　这些评价，几乎达到了极至。需知，这些人并非平庸等闲之辈，都是从全国公安系统选拔来的精英。

　　王立军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不久，便被提拔为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

　　临危受命

　　这次提拔，更是受命于危难之时。

　　上世纪80年代末期，铁岭有4个黑社会团伙，闹得铁岭民不聊生，甚至全市出租车都停运了。1994年年初，王立军调任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此次赴任，王立军心里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在这场闻名全国的打黑战斗期间，他的办公楼曾被放上炸药包，却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浇灭。他的汽车曾多次遭到黑枪，他曾多次负伤，一次被枪击昏迷20多天，战友们连追悼会的悼词都写好了。

　　历经两年的生死大搏斗，4个黑社会犯罪团伙全部被打掉。其中20多名穷凶极恶的黑社会团伙头目、犯罪集团的首恶分子，都是他亲手抓获的。枪毙几个黑社会头子那天，群众自发地打着20多米长的大字横幅到市委、市政府、市公安局门前庆贺。铁岭市的群众在马路上写下了“杀杨富，平民愤，真正的共产党员王立军”的大字标语。

　　在4个黑社会犯罪集团的头目中，有两个曾是全省的拳击冠军和散打亚军。那个拳击冠军，就是群众在大街上写的那个杨富。

　　王立军擒获杨富，是在一个宾馆不足10平方米的房间内：两人相遇，经过十多分钟惊心动魄的搏斗后，王立军一个直勾拳，将杨富打倒。杨富睁大眼睛，惊愕地问：“你就是王立军？”“你怎么知道？”“在铁岭，没有第二个人能抓到我，我服了。”

　　这个精彩故事，在2002年中央电视台和公安部联合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被制成一个专题节目播放。

　　2001年年初，王立军受公安部、辽宁省委之命，带着100余名刑警，秘密前往辽宁省盘锦市去查处当地5个作恶多端的黑社会犯罪团伙。

　　他还没有到盘锦，犯罪团伙的头目就开出100万的价码，要买下他的人头。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买他人头的价码又飙升到了500万！

　　又一个两年时间的生死大搏斗，5个黑社会犯罪团伙又被彻底打掉，221名成员全部落网，收缴了军用、民用枪支80余支，为黑社会犯罪团伙充当保护伞的22名警察当中的局长和派出所所长，也被全部查办。

　　王立军在铁岭做公安局局长时，有几个大城市都以优厚的条件要他去。铁岭市市长李士文说：“王立军是铁岭的镇市之宝，铁岭可以没有我李士文，但是绝对不能没有王立军！”

　　2003年5月，盘锦打黑结束不久，王立军奉调，任辽宁省锦州市公安局局长，直至2008年6月，王立军空降重庆。

　　从“王青天”到被告

　　笔者第一次采访王立军，是在1999年4月上旬，那时他是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

　　1999年3月下旬，一条《三轮车夫状告公安局长》的消息，出现在国内大小媒体和国际互联网上。消息说：1998年10月的一天，王立军在铁岭下辖的开原市执行保卫任务时，把一个三轮车夫的门牙打掉了。5个月后，王立军被三轮车夫告上法庭。

　　当时，我作为《北方公安报》的记者，第一次到铁岭采访了王立军。

　　在铁岭的出租车上，当我问司机认不认识王立军时，司机立刻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他说，在铁岭，老百姓都叫他“王青天”。没有王局长，就没有铁岭的今天。提到三轮车夫案，司机气愤地说：“那纯粹是有人陷害王局长！”

　　对王立军的第一次采访，是在他的办公室进行的。

　　不大的办公室里，最显眼的地方有两处：一面墙上挂着他几次参加全国英模表彰大会同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合影，另一面墙上挂着由他书写的《从政自鉴》大幅字画。此外，屋内最为显眼的是两个大大的书柜。书柜里，除了与法律有关的书籍外，还有学术性极强的专著。从马克思到庄子，从金庸到司马迁，从盖茨到李嘉诚，总之，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哲学艺术无所不有。

　　他说，他的办公室从来没有床，午休时，躺在沙发上看书，就是最好的休息，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在书柜的下三层，还有一摞摞全国各地的来信，共有1000多封。

　　午饭是在铁岭市公安局食堂吃的。那天，吃饭的人有四五桌。王立军告诉我，大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下午，我提出要到他家去看看。

　　王立军家住在一幢旧楼的三层，两室一厅。室内陈设很简陋，几乎占据了客厅的一面墙的书橱里，装满类别与办公室里相同的书籍。我又采访了一些人了解到，王立军涉猎广泛，多才多艺。在中学时，他临摹的《清明上河图》可以乱真；他曾以优异的成绩考取沈阳鲁迅艺术学院，因种种原因而没有去成；他喜欢书法，其作品曾在辽宁省书法大赛中获奖；他设计的3套服装，获得大连国际服装节银质奖。

　　在铁岭，有一座设计风格独特的大楼。楼前，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雕塑，当地人都叫它“鹰楼”。

　　鹰，是王立军最喜欢的一种动物。他喜欢鹰不惧风雨、勇于搏击的性格。他说，当警察，特别是当刑警，就要具有鹰一样的性格。这座“鹰楼”就是王立军亲手设计的，荣获辽宁省美化设计优质工程奖。

　　他弹得一手好钢琴、拉一手好手风琴，还曾担任铁岭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的总策划；他还有一副好歌喉，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如泣如诉、催人泪下，一曲《霸王别姬》梅派韵味十足。

　　采访之后，我无论如何不能将那个打三轮车夫的局长同我面前的王立军联系在一起。

　　回到报社，我连续写了三篇稿件，从正面报道了这位公安局长的事迹。这三篇正面文章，在当时有关王立军的国内报道中，是不多的。为此，《北方公安报》还上了王立军对手们的“黑名单”，他们派人专门到报社找过总编。

　　王立军得到了人民的拥戴，而一些人却对他恨之入骨，曾多次要谋杀他。

　　“三轮车夫案”及一场规模更大的阴谋丑剧，在此背景下同时上演：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几百份罗列王立军63条罪状的材料，铺天盖地地先后5次寄到了从中央到辽宁省的人大、纪检、公检法机关。同时，还有人领着两个“被害人家属”，到全国人大、公安部、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等地，哭诉其亲人被王立军活活打死的罪行，闹腾了一个多月。

　　这件事引起了中央和辽宁省委的重视。经过调查，这场轰动全国并上了国际互联网的我国政坛上罕见的诬告陷害案，终于真相大白：参与策划这场丑剧的党政机关干部、司法人员及黑社会余孽竟有20多人。

　　此案刚刚结束的2000年5月，时任公安部部长贾春旺签发命令，授予王立军中国警界最高荣誉称号：一级英模。同年7月，王立军头上又增加了一道更加耀眼的光环：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王立军曾对我说，等他退休后，就回到阿尔山，远离喧嚣的尘世，写一本回忆录，书名就叫《绿色战争回忆录》或者《和平日子里的枪声》。我说，“你的这场劫难，会使你的人生更丰富、更精彩，也会使你的书更好看。”他笑了，点点头。

　　别样履历：

　　王立军，东北财经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硕士，党的十四、十六大代表。1997年～1999年两次被国际司法组织授予“打击有组织犯罪”和“犯罪心理学”成就奖。他曾荣立一等功六次、二等功十余次，先后被授予公安部一级英模、二级英模(两次)、全国英雄模范、特等劳动模范、中国十大杰出民警、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和“五四”青年奖章等数十项国家级功勋荣誉。任重庆市公安局局长后，又获得重庆市人民卫士荣誉称号。此外，还被全国各大媒体评选为“2009年中国十大法制人物”、“2009年十大责任公民”、“2009年度中国正义人物”、“当代中国十大杰出人物”。在全国180万警察中，王立军可能是获得荣誉次数最多、荣誉规格最高的一个，也是仅有的几个还活着的一级英模。

　　多年来，他发表在国内外学术刊物上的学术论文涉猎多种学科，包括《中国人颅像重合法鉴定标准年龄差的研究》《刑事案件现场勘查数码记录处理系统的研究》《应用耻骨联合X光片判别经产生育的研究》《犯罪心理学在司法刑事侦查中的应用》等数十篇论文，主编了《2004年国际颅面法医鉴定协会论文集》。他的《痕迹检验与侦查破案》《刑事录像学教程》两部专著被用于相关大学的教学。他在国内首次进行《注射药物后器官受体移植试验研究》《车辆爆破现场重建研究》。中国光华科技基金会授予其“光华科技创新特别贡献奖”。

　　同时，王立军还是北京大学法学院刑法学所研究员，西南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现场心理研究中心主任，东北财经大学MBA学院社会心理研究室主任，现场技术鉴定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国际法医颅面鉴定协会副主席及2004～2007年度学术课题项目负责人(第十一届学术会议执行主席)，2009年首届法医人类学个体识别技术应用国际专题研讨会主席。他在日本参加第十四届国际法医刑事科学大会时，大会规定宣读学术论文不得超过40分钟。在这次大会上，唯独王立军破天荒地宣读了150分钟，成为大会的一个奇迹和亮点，受到参加大会的世界精英们的追捧。

　　他还是一位优秀的谈判专家。在他亲历的9起劫持人质事件中，在他的指挥和亲自同歹徒谈判后，人质都获得了解救，无一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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