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对手：俄版奥巴马的总统梦

　　马凌

　　核心提示：“俄罗斯中产阶级想要变革，他们希望俄国能在经济政治上变得更开放更有竞争力。”

　　就像是2008年奥巴马的翻版，竞选俄罗斯下届总统的普罗霍罗夫（Mikhail Prokhorov）同样年轻，同样呼唤变革。

　　“俄国不需要沙皇，俄国需要经理人。”普罗霍罗夫提出了这样的竞选口号。

　　去年12月12日，46岁的普罗霍罗夫宣布将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参选。他被视为俄罗斯新兴阶级的代言人。

　　“俄罗斯的中产阶级想要变革，他们希望俄国能在经济和政治上变得更开放更有竞争力。”俄新社副社长、俄罗斯科学院远东所专家彼得罗夫斯基说。

　　但是，亿万富翁普罗霍罗夫能像奥巴马那样成功吗？

　　亿万富翁的发迹史

　　普罗霍罗夫出身于中产阶级家庭，其父曾任苏联艺术体操国家委员会国际联络局长，其母则在莫斯科化学机械学院工作。他刚过20岁时，父母双双因病去世。

　　1989年，普罗霍罗夫从莫斯科金融机构学院毕业，在国际经济合作银行任职，负责处理十个共产主义国家的外汇账户。

　　1991年3月，普罗霍罗夫结识了时任苏联外贸部官员的波塔宁（Vladimir Potanin）。波塔宁私下与朋友创立了一家外贸公司，正需要认识几位懂国际金融交易的内行。

　　与波塔宁的友谊帮助普罗霍罗夫在十年内成为俄国最有钱的人之一。

　　1991年12月底苏联解体。俄国营企业要出口货物到西方，但欠缺信用和换汇的银行。普罗霍罗夫与波塔宁便创建了一家合资商业银行——国际金融公司。该银行吸收了前苏联价值3亿-4亿美元的存款和资产。

　　1993年，普罗霍罗夫和波塔宁再度联手开设联合进出口银行Onexim，从美金和卢布的相互兑换中赚得暴利。一年之后，Onexim的资产超过20亿美元。

　　1995年，时任副总理的波塔宁主导俄罗斯私有化进程。他设计了“贷款换股份”（loans for shares）计划，即由俄罗斯主要银行贷款给政府，政府则以国营的石油、电信等公司的股份做抵押。

　　通过“贷款换股份”计划，前苏联的资产被“拍卖”给有限的数家银行。

　　Onexim便是其中一家。它以1.7亿美元的价格“拍卖”得到了诺里尔斯克镍矿公司（Norilsk Nickel，以下简称“诺里尔斯克”）38％的股份。诺里尔斯克是俄当时最大的镍金制造公司，年利润达4亿美元。Onexim向它注资3亿美元。1997年，Onexim又花了1亿美元取得了诺里尔斯克的全部股份。

　　是年，普罗霍罗夫32岁。他从此成俄经济寡头之一。

　　2001年，普罗霍罗夫担任诺里尔斯克的执行董事。

　　“当你成为诺里尔斯克的执行长时，你就像成为了一个国家的总统。”普罗霍罗夫曾在采访中如此表示。他的总统梦可能发端于此。

　　在普罗霍罗夫治下，诺里尔斯克变成了现金奶牛。其股价从2001年的不到7美元，上涨到2007年的189美元。六年之内，诺里尔斯克的市值从25亿美元攀升至60亿美元。

　　2008年，普罗霍罗夫因召妓丑闻和波塔宁分道扬镳。他出售自己持有的25％诺里尔斯克股份，换得了14％Rusal公司（世界最大的铝制造商）的股份，以及45亿美元现金。趁金融危机之际，普罗霍罗夫用到手的现金抄底不动产、媒体等产业。

　　据《福布斯》发布的2011年富豪榜，普罗霍罗夫现以180亿美元的资产居俄第三大富豪。

　　代表20％中产阶级

　　2011年12月上旬，普罗霍罗夫宣布将参加2012年3月举行的俄总统选举。

　　“这是我一生最郑重的决定，”普罗霍罗夫说，“我的基础是最广泛意义上的中产阶级。”

　　“中产阶级目前占俄罗斯人口的20％，过几年会更多。这个人群不能没有代表自己利益诉求的政党和人物。”俄罗斯资深观察家方亮在评价普罗霍罗夫的潜在票仓时说，“但俄罗斯现在没有右派，普罗霍罗夫抓住了中产阶级的不满。”

　　俄罗斯近年来低迷的经济状况令中产阶级普遍失望。受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2009年俄罗斯的GDP增幅降低了9％。2010年、2011年俄罗斯的GDP增长徘徊在4％。外资持续大量外逃，仅上个月就有110亿美元的资金撤离俄罗斯。与此同时，俄罗斯的通胀率已连续三年徘徊在7％的高位。

　　“目前俄经济陷入了滞胀。”彼得罗夫斯基表示。

　　为了提振经济，俄总理普京提出“重新国有化”战略，组建多个“国家集团”，将能源、高科技、地产、金融等产业纷纷纳入政府囊中。“重新国有化”极大地挤出了私人部门参与经济的比重。

　　“私有化时期，私人部门占俄GDP比重约70％；重新国有化之后，国有部门占比超过了50％。”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主任李新说，“这个比例委实太高了。”

　　除宏观调控上国进民退的冲击，地方政府对中小企业主也并不友好。地方政府往往联手当地警察局、检察院，巧取豪夺私营企业的资产。2006年，喀山义肢矫正厂被迫充公便是一例。

　　“普京推行的经济政策不利于中小企业主，他推行的是权贵资本主义，但中小企业主恰恰是中产阶级的主力。”方亮指出。

　　俄中产阶级的不满终于在去年年底的示威游行中爆发。据俄“列瓦达”调查中心的数据，在去年12月24日的示威人群中，超过70％拥有高等学历或肆业高等学历，1/4为私企老板或管理人员。

　　因此，“普罗霍罗夫提出的希望俄国能在经济上更现代化、政府更有效率、更向欧洲标准靠拢，使中产阶级产生强烈共鸣。”彼得罗夫斯基说。

　　普京的对手：俄版奥巴马的总统梦

　　经济寡头参政的风险

　　然而，寡头参政并非没有风险。

　　2003年，履新不久的普京以俄情治系统为基础，逐步接管能源、军工、媒体等行业。尤科斯石油公司（Rosneft Oil）是当时俄国最大的石油公司，面对普京的觊觎，该公司前总裁霍多尔科夫斯基却希望把部分企业股份卖给美国人。利益冲突最终导致普京将霍多尔科夫斯基以逃税漏税的罪名投入监狱。

　　“2000年到2008年可以看作是普京打江山的时期。打掉寡头，他才能掌控产业。2007年，他又建立起自己的党政系统——统一俄罗斯党，使杜马能支持他提出的议案。通过这两步，普京的权力体系就完备了，他现在是这个体系的老大。”方亮说。

　　在普京的威权统治下，普罗霍罗夫并不能轻易对其形成挑战。据俄舆论研究中心2月12日的民调显示，普京支持率为58.6％，普罗霍罗夫为8.7％。

　　尽管支持率仅为普京的1／7，但普罗霍罗夫的参选预示着俄的民心向变。

　　“从那次事件（指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捕）起，政治气候起了变化。”彼得罗夫斯基说，“人们开始意识到，霍多尔科夫斯基不应该被判刑那么多年，对他的指控可能是当局构陷的。”

　　事实上，普罗霍罗夫也并非突然参选。

　　2011年6月底，他以高票当选右翼的正义事业党主席，承诺将该党打造成俄第一大反对党、杜马第二大党。三个月后，因党内分歧，他被解除党主席的职务。普罗霍罗夫随即退出正义事业党，称该党不过是克里姆林宫的傀儡。此次参选后，普罗霍罗夫表示，如果投票给他的选民数超过10％，他就会组建新的政党。

　　“普罗霍罗夫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组建自己的政党，他谋求的是在政治上求变。”彼得罗夫斯基说，“但问题是普京也在求变。他最近发表的六篇见报文章，让人感觉像是戈尔巴乔夫。事实上，今年的五个候选人都打出了‘求变’的竞选口号。所以，关键就在于你怎么变，怎么使民众接受你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