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却道银行万亿利润厚

　　陈志龙

　　“不上茅台，上一瓶进口的拉菲，价格会比茅台高得多。上一碗鲍鱼多少钱，上一碗鱼翅多少钱？三公消费，不喝茅台，喝什么？”今年两会期间，有人如此为公款消费喝茅台的合理性辩解。

　　“说银行暴利？你去找放高利贷的吧，它利息更高。银行贷款年息才12%~15%，放高利贷的要50%吧？相比他们，我们赚得算少的了。”最近，一家银行当家人套用“茅台体”，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2011年末，中国银行业净利润为10412亿元，同比增长36.3%。这一利润增速让各界哗然。对此，各有不同解读。民生银行行长说“利润高得不好意思说，现行利率体制下，银行想不赚钱都难，社会上都以为我们为富不仁”。而全国两会期间，各大行高管却不约而同地集体“卖萌”、“哭穷”，说银行业高利润主要得益于资产规模的扩张，其实总体资产回报率并不高，“不能说暴利，只能说是厚利”。

　　银行利润，多乎哉？中国进出口银行董事长李若谷认为，“银行一年利润才1万亿元，8000亿元补充资本金，剩下的要有分红、成本等，大头都给政府拿走了！”李先生犯了个常识性错误，利润是扣除成本后的收益，而这几年大多数银行都上市了，虽然卖的是“萝卜青菜价”，但股市再低迷，仍不妨碍其以再融资方式从市场中抽血，补充银行资本金。2008年，股市从2007年的6000多点一路跌破2000点，但深发展狮子大开口再融资1500亿元补充资金。每年从股民口袋中掏几千亿元，这已成为补充银行资本金的主要渠道，而不是从自有的利润中补充。

　　而另一家银行行长说利差水平大体是2.5%，在世界范围来看是偏低的。他的结论是银行业利润甚至还不如制造业。这位行长忘记了，不是谁都能持有银行牌照的。银行的牌照具有垄断性，价格是国家管制的。银行以8%的自有资本金撬动社会资金为自己赚钱，借鸡生蛋，厚利滚涌。制造业能有这本事吗？

　　应该说，在全球经济放缓、实体经济艰难、中小企业融资难的背后，中国银行业的厚利是建立在国内金融市场不发达、利率高度管制、市场化程度偏低、社保体系不完善、金融抑制没有改善的基础上的，老百姓只能把钱存银行，这是体制红利所赋予的。当然，近几年的天量信贷投放，形成了历史上罕见的贷款基数，盘子越大利润越吓人。银行业一年期存款利率为3.5%，但过去几年间的通胀率在5%以上，而特殊年景利息上浮几成潜规则，银行实际贷款的平均利率应在15%左右。百姓在银行体系内的70万亿元存款，以负利率的方式为银行业贡献了超额利润。过去三年间，因利息剪刀差从储户手中实现的利益输送，相当于目前社保基金的总额。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受累于庞大的不良资产，银行业整体上徘徊于技术性破产边缘“挣扎求生”，而经过注资、引进战略投资者和重组上市，过去8年间中国银行业经历了脱胎换骨的疗法，并迎来了“厚利时代”。

　　在此我们要问：中国几家大行排名跃居世界前列，真的是我们管理水平比人家高吗？过去十年间，外资银行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不升反跌，真的是外资银行开拓能力差吗？显然不是。

　　银行本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面对去年银行业逾万亿元的畸高利润，再对照实体经济的困难，畸形的银行利润已有发“企业灾难财”的味道。可以肯定地说，逾万亿元的超额利润并不是建立在银行业自身经营管理水平特别高、创新能力特别强的基础上的。牌照的垄断、行政性定价及体系内外价格双轨制的共同作用，使银行业的议价“说一不二”。

　　在垄断和政策保护下，中国银行业成就了炫目的“世界第一”的厚利，造就了特定群体动辄百万、千万元计的高年薪，但银行业需要清醒地认识到，天文数字般的高利润并没有成就一个强大健康的金融体系。中国经济中的“现金奶牛”——几大银行股，尽管每天利润都以亿元计，但在资本市场只值“半个盒饭钱”，这与中国银行业的厚利形成了极为尴尬的对照。

　　而与中国银行业厚利形成鲜明反差的，还有客户群体的倍显潦倒。

　　这些，都是银行业该时刻警醒的。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