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另一个生命

　　曹俊杰 邱妍

　　徐悲鸿的马多展现一种整体性的轮廓之美，古巴艺术家华刚的马则更注重部分与细节。“骑在马背上奔驰时，马的汗液沾湿了我的掌心，让我感到自己和另一个生命贴得那样近。”华刚如此解释为何自己钟情于画马

　　[ 华刚虽然用心设计了每一个谜面，但他从不设谜底，他希望人们在这一个接一个的竞猜游戏中发挥想象的极致 ]

　　当徐悲鸿将马画到极致之后，在美洲，也有一位画家开始画马了。古巴艺术家华刚（Frómeta）近日带着他的“爱马”来到上海。二十余幅骏马图构成了这场主题为《远方高贵的耳语》的画展。

　　这位出生在古巴哈瓦那的画家，作品表现主义色彩浓厚，被波兰国家博物馆等多国艺术机构收藏。他的画往往在描绘实物的基础上加以想象，将现实与荒诞的元素结合，激发人们想象。　　

　　三匹健壮黑马，看上去若有所思。这一幅画名为《你怎样认为？》，向参观者发出疑问，你认为是哪一匹马在向另两匹提出了问题？当你选择其中一匹后，华刚会继续问为何这样选择，从马的眼神里你读到了什么？一连串的追问之下，观者便不由自主地加深思考，这便是画家所希望看到的人与画中马之间的交流。

　　另一幅名为《雄辩》的画中同样是三匹马，两匹马神态安详，第三匹则仿佛在歇斯底里地嘶鸣，让你禁不住想问“这是为什么”？另一幅画中的马站在断裂的栅栏前，眼神踌躇疑惑。你在它面前仿佛可以听到它在轻声问你“我真的自由了吗”？　　

　　华刚虽然用心设计了每一个谜面，但他从不设谜底，他希望人们在这一个接一个的竞猜游戏中发挥想象的极致。　　

　　看到画展中如此多形神各异的马，很多人会以为华刚必是个多年养马或善于骑马的人，实则不然，他没有养过马，骑马的经历也只有两次。可也就是那段马背上的记忆让华刚对马产生了深刻的感情。　　

　　“骑在马背上奔驰时，马的汗液沾湿了我的掌心，让我感到自己和另一个生命贴得那样近。”华刚由此爱上了马，马也因此成了华刚的画中主角。为了准确描绘出马的形象，年轻时的华刚常常去哈瓦那一座山上的马场。素描、拍照，也和养马人聊天，一待就是几天。和马相处的日子让他对马有了更细致的观察和了解。“马高贵美丽，亲近于人，又善于表达，你抚摩它头部的不同位置，它都会有不同的表情。”华刚说。

　　最开始画马时，华刚只为了将马的美好形象呈现于画面。他尝试过帆布板画、金属板画等各类作画方式。两年后，他尝试着融入抽象主义的风格元素，从新的角度诠释现实的马。他开始画木马、玩具马，当看到有人赌马以后，他又尝试表现赌马的元素。于是，赌马人常戴的高高的帽子也成了他的画中之物。他想尽办法将现实与非现实的马相互融合，创造出超现实的马。“木马本来是没有生命的，但我希望人们能看到超越画面本身的东西，能感受到这些超现实的马的思考。艺术不应该只呈现现实，否则有照相机拍照片就足以表现现实之美了。”华刚说道。　　

　　在有了给马赋予思想的想法后，最令华刚感到困扰的难题是如何让人们感知并相信马在思考。因此，华刚尝试将马人格化，通过格外细致地描绘马的眼神，让马可以“以神传情”。在华刚看来，普通的实物写生是一种“制造性的艺术”，相比之下，传情达意的“理解性的艺术”具有更大的难度，而找到更好的理解性艺术的表达方式，是他一直努力寻求的突破。　　

　　这位画马者曾在博物馆中欣赏到徐悲鸿的奔马。水墨描绘出的骏马在这位画家眼中格外淳朴自然，几笔墨线勾勒就可以呈现出马儿奔跑的活力。在画面构图上，华刚认为，徐悲鸿的马多展现一种整体性的轮廓之美，自己的马则更注重部分与细节。

　　华刚的马很多只画了头部。他认为强调部分和细节更容易引起参观者对作品本身的关注，这也是自己的马与徐悲鸿的马之间最大的区别。“徐悲鸿画的奔马非常有活力。我很欣赏他精确地表达艺术。我的画的表达方式则相反。我只刻画一个部分，更强调眼神、表情。如果我同样画一整匹马，观者就必须站得远一点才能将整幅画收于眼底，这样就无法细心观察马的眼神，也更难以去理解马儿在想什么了。”